朱斌的突然开口,让曹化为感觉到了一种潜在危险的逼近,他看了下朱斌,这位年轻的巡抚大人还是那副笑嘻嘻的可恨模样,可是在这笑容的背后,却让曹化为心里一阵阵的发紧。自己在官场混了那么多年,什么样的风浪没有见过,难道今天真要毁在这个小无赖的手里?
朱斌拍了拍手,很快,郑天瑞和李天齐带进来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看到这小女孩,西凤县令高顺朝的一张脸顿时变得惨无人色。
“爹,爹。”那小女孩蹦蹦跳跳的来到高顺朝面前,亲热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高顺朝正想开口说话,就听到朱斌笑眯眯地说道:“高大人,你最好什么也别说,否则,只怕高大人你又要罪加一等。”
果然,这高顺朝也是个聪明人,生生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低垂着头,就听到朱斌拉过自己的女儿,用温柔的声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甜儿,叔叔你呢?”甜儿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她现在说的每一句话,将会对自己的父亲产生多大的影响,开开心心的回答了这个“叔叔”的问题。
“叔叔叫朱斌,一会请你吃好吃的。”朱斌回头看了面无人色的高顺朝一眼,扭头问道:“这几天,你都玩了些什么地方啊?”
这问题一下就让甜儿兴奋了起来,她兴致勃勃地说道:“以前爹从来不允许我出去的,可这次,他让妈妈带着我玩了好多地方,可是……”说到这一张小嘴就撅了起来,大是不满地指着郑天瑞和李天齐说道:“可是我们才到宁波,就被他们带了很多很凶很凶的人带到了这里,他们真是坏蛋!”
“对,对,他们是坏蛋,可是甜儿啊,叔叔告诉你,杭州那才好玩了,等两天叔叔带你去杭州玩。”朱斌拍了拍甜儿的脑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高大人,邓大人,要不要再把你们的妻子儿女都请进来啊,这些被本抚‘绑架’的,现在可都在外面侯着呢……”
大堂上一下死一般的安静,过了会,只听到牙齿打架的声音传来,甜儿好奇地看着,心里奇怪,为什么这些人都那么严肃呢?
“高大人,邓大人,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过了好久,周延儒轻轻叹了口气问道。
高顺朝再也坚持不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钦差大人,巡抚大人,下官有罪,下官有罪,先前的一切都是在诬陷巡抚大人……可这,可这全是浙江布政使曹化为教我们这么说的……大人,大人饶命啊!”
“高大人,不要血口喷人,说是我教你们这么做的,有什么证据没有,诬陷上官可是重罪啊!”曹化为阴沉沉地说道。
“有,有!”高顺朝想也未想,从怀里小心地掏出了封信来:“大人们,这是曹化为写给下官的信件,大人们一看便知端倪。嘿嘿,曹大人在信尾特别注明了看完即烧,以免落下把柄,可幸亏下官多了个心眼……”
呈上信件,周延儒和吴直二人粗粗看了一遍,吴直喝了口茶,问道:“曹大人,这信是你写的吧?”
曹化为哪想到高顺朝居然会有这么一手,将心一横,说道:“不错,是我写的,那朱斌到了浙江之后,处处与我们为难,故此曹某才出了这么个办法,了不起丢官而已,但诬赖我与女真人私通,下官打死也不承认。况且,这事浙江按察使周重光,都指挥使周庚也都有份!”
他这也是最后的办法,现在的一切都已经偏离了自己当初的计划,承认自己诬陷上司,顶多罢官,况且,把周重光和周庚拉进来,也能减少自己的罪责。
“曹,曹大人,你怎么信口雌黄,这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周重光见曹化为将自己也拉了进来,一下急了,大声叫道。
周庚附和着道:“不错,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事本来就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关我们何事!”
“好,好啊!”曹化为气极反笑:“当初我们三人共同商议出了这个计划,现在出了事情了,就往我一个人身上推,你们想也别想。偏就高顺朝藏得书信,曹某就藏不得?实话告诉你们,我们三人共同商议的事情,我都一五一十地记了下来!”
“大堂之上,尔等身为朝廷命官,吵吵嚷嚷,成何体统。”眼看这三人互相狗要狗,吴直冷哼着制止了他们。
那西凤千总邓丙挥虽是个武夫,倒也是个聪明人,看到曹化为等人大势已去,跟着跪了下来:“钦差大人,小将出首,前年八月十五,海盗冯长兴给小人送来银票两千,说是过节孝敬,又拖小人给浙江都指挥使周庚送去两千;去年正月初八……”
这人记性甚好,喋喋不休,把海盗冯长兴累次的贿赂说得清清楚楚,那周庚祸从天降,呆呆地看着邓丙挥,一句话也说出来。
看到风头全被邓丙挥抢了,高顺朝哪肯落后,赶紧把海盗冯长兴通过自己手,转交给曹化为、周重光等官员孝敬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只是他记性远不如邓丙挥,说得颇是含糊。吴直和周延儒听得老大不耐烦,让人给了他纸笔,使他一人到边上耐心回忆。
诬陷上司,与海盗勾连这两条罪名绝对跑不了了,反倒让曹化为安静了下来。他心里盘算着,这次劫数难逃,不过还好犯的不是死罪,只要保住自己这条性命,将来再想机会去京城,找朝廷里的那些靠山活动,未必就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一个时辰之后,一名锦衣卫匆匆走了进来,和吴直耳语几句,吴直忽然冷笑不止:“曹大人,曹布政使,你真正做的好大事情啊,吴直先在这恭喜你了!”
(天天熬夜看欧洲杯,更新晚了,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