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是汉人,而非我辽人……汉人有句话,叫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侍卫咬着牙,斩钉截铁的说出这一番话。
耶律休哥有些意外的看向了侍卫,半眯着眼,似笑非笑的道:“托目,据本王所知,在你没进南院的时候,是奚王府的人吧?”
侍卫一愣,慌忙的跪倒在地上,喊道:“大于越,属下对大辽一片忠心,说出刚才那番话,绝无其他意思。”
耶律休哥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不紧不慢的道:“你那点儿心思,瞒不过本王。你们不希望韩家成为契丹八族之一,本王又何曾愿意?”
侍卫闻言,心头一松。
“呼”
耶律休哥吐出了一口浊气,长叹一声道:“哎……但是你应该分清楚时候。现在燕国势大,合我辽宋两国之力,尚不能撼动。
以后再想撼动燕国,可就更难了。
要知道,杨延嗣得了燕国,还不到一年之久。
以后我辽国在燕国面前,只能俯首称臣。
这才是本王所担心的。
我契丹八族,从白山黑水中走出来,建立了辽国。
一直处在霸主的地位。
只有别人向我们辽人俯首称臣的时候,哪有我们辽人向别人俯首称臣?”
侍卫疑惑的看着耶律休哥,低声道:“大于越有何谋划?”
耶律休哥半眯着眼,冷笑道:“杀了韩家全族,软禁杨延辉,派遣耶律嗣坐镇建州。我到要看看,杨延嗣会不会下手杀死自己的侄子。
他若是下手杀了自己的侄子,那我们大辽立刻北上,夺了高丽、倭国的基业,再图东山再起。
若是不杀……嘿嘿嘿……”
耶律休哥打着如意算盘,却不知道,在他背后的神像后面。
两个粉嫩粉嫩的小丫头,早已瞪大了眼珠子,一脸义愤填膺。
杨延琪攥紧了拳头,冲着杨排风挥舞了一下。
杨排风咬了咬牙,沉思了片刻,重重的点头。
摆了摆手,示意杨延琪退后。
杨排风深吸了一口气,手里的烧火棍缓缓探出,插入到了神像底座的裂缝里。
杨排风眼中闪过了一道凶光,鼓起了腮帮子,双臂用力一翘。
“轰隆隆……”
神像颤动,轰隆作响。
耶律休哥一行愕然的看向了神像。
神仙显灵了?
仅仅迟疑了一瞬,耶律休哥就感受到了凶险。
“不好!快跑!”
然而。
终究还是晚了。
“吼”
杨排风如同发怒的雄狮,怒喝一声,翘起了神像。
神像轰然倒塌,砸向了地面。
托目眼疾手快,拽住了耶律休哥一条臂膀就往外跑。
“嘭!”
神像砸下。
神像下的侍卫,被砸了个稀巴烂。
托目拖着耶律休哥并没有跑多远。
神像将耶律休哥一半的残躯,压在了身下。
整个破庙里,只有托目一个人完好无损。
“看打!”
杨排风抄起了烧火棍,跳下了神台,冲杀了上去。
托目赶忙抽刀应敌。
杨排风怒从心起,手上使足了力气,一根烧火棍,被她轮成了风火轮,水泼不进。
巨大的力道打的托目节节败退。
杨延琪紧跟着跳下了神台,却没跟着冲上去。
而是蹲到了耶律休哥面前。
“你是耶律休哥?”
耶律休哥强忍着神像压着的疼痛,低吼道:“你又是何人,你可知在辽国境内,袭击本王,是何等重罪?”
“嘻嘻……”
杨延琪咧嘴一笑,低语道:“我叫杨延琪,刚才你嘴里说的杨延嗣,是我哥。”
耶律休哥愕然瞪眼,一脸难以置信。
然而,不等他回过神。
杨延琪已经从长靴中抽出了一柄匕首。
“噗呲”
杨延琪一点儿也没有犹豫,手里的匕首径直捅进了耶律休哥的胸膛。
耶律休哥目瞪口呆,难以相信。
杨延琪手握着匕首,嗔怒的道:“你别想再祸害我七哥……”
“噗呲”
抽刀再捅。
杨延琪愤愤不平的道:“都是因为,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怎么可能跑到辽国受这么大的罪……你该死……”
“噗呲”
一连三下。
直刺耶律休哥的心窝。
耶律休哥瞪着眼睛,死的不能再死。
一位枭雄。
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
竟然这般窝囊的死在了一个小丫头手上。
实在是,可悲可叹。
然而。
杨延琪才不管这些。
她也不在乎宰了此人会有多大的风波。
她站起身,挥舞着手里的匕首,对正在酣战的杨排风喊道:“排风排风,我把耶律休哥给杀了……再也没人害我七哥了。”
“大于越?!”
杨排风闻言只是皱了皱眉头。
托目闻言,一脸惊怒,他大吼了一声。
挥舞着手里的弯刀,不要命的跟杨排风拼杀。
他却小逊了对手。
杨排风虽然是一个小丫头,可是他却是杨府内力气第三大的人。
双臂足有百斤之力。
加上杨七的各位嫂嫂调教,武艺早就出神入化。
只是许久不曾征战,所以旁人不知道她的武艺。
如今好不容易可以显露,自然应该让托目知道她的厉害。
“嘭嘭嘭”
托目的弯刀砍在杨排风的烧火棍上,像是雨打芭蕉。
杨排风的烧火棍砸在托目的弯刀上,却像是在重锤擂鼓。
纵然托目拼死相搏,依然不能奈何杨排风半分。
依旧被杨排风打的节节败退。
当然了,作为耶律休哥的亲卫,托目纵然武艺不如杨排风,也勉强能强撑。
眼看着两人战了十几个回合,分不出胜负。
杨延琪计从心起,她故意大声的说道:“从小我就听爹爹说,杀了辽贼,要把脑袋砍下来,别在裤腰带上,如此才能彰显英勇。
我这就砍下耶律休哥的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到时候回家了给爹爹和哥哥们看看,看他们还小瞧不小瞧我这个丫头片子。”
托目心神晃动,果然中计,抬眼就向杨延琪的位置望了过去,嘴里大叫着,“休得侮辱大于越!”
等他看过去的时候。
迎接他的却是杨延琪一个俏皮的鬼脸。
等到托目回过神。
黝黑的烧火棍,犹如泰山压顶一样砸了下来。
“金猴舞棍!”
作为杨七的崇拜者,杨排风在习武的时候,总会有意无意的模仿杨七。
虽然没练出杨七那一身一力降十会的本事,可是她也从杨七的金猴降妖中,领悟出了这金猴舞棍。
“嘭!”
烧火棍转瞬就落在了托目身上。
托目就像是被打中的沙包,一声闷响,跪倒在了地上。
腿上的骨头直接被压的从肉里面刺了出来。
不等托目痛的大喊大叫。
杨排风横扫一棍,就把他扫了出去,糊在了破庙的墙上,气绝身亡。
托目的尸体在破庙的墙上哗啦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软趴趴的掉在了地上。
杨排风收起了烧火棍,沉声对在后面拍手鼓掌的杨延琪喊道:“割下耶律休哥的头颅,我们立马就走,迟则生变。”
耶律休哥如此重要的人物,只带了这几个人到一座破庙,让人生疑。
杨排风害怕敌人有人接应。所以让杨延琪收拾东西立马走。
杨延琪点点头,随手抄起了一柄弯刀,砍下了耶律休哥的头颅,用包裹裹上,跟着杨排风出了破庙。
破庙外。
月朗星稀。
一片静悄悄的。
隐隐有几声马在打着响鼻。
二女眼前皆是一亮。
居然有马。
六匹马。
二人各骑一匹,牵着剩下的四匹。
一路奔到了大道上。
杨排风驱赶着两匹马,朝两个方向跑去。
她和杨延琪,一人双马,向古北口奔去。
二人快马疾驰。
跑了一夜。
终于在距离古北口外不远的地方,撞上燕军斥候。
“何人擅闯古北口?”
隔着老远,燕军斥候以锋利的弓箭对着她们二人。
杨延琪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我是杨延琪!”
“杨延琪?是谁?”
“你脑子有坑吗?咱们燕国皇室姓什么?”
“额……姓杨……那她是?”
“八成就是前段时间走失的公主殿下。兄弟们在此策应你,你带着画像前去认人。”
斥候们七嘴八舌的讨论出了一个办法。
由一个斥候拿着寇准派发到古北口的公主画像上去认人,其余的人暗中戒备。
当即就有个贼眉鼠眼的斥候,出了草窝子,窜到了杨延琪面前。
用手里的画像仔细辨认过后,单膝跪地道:“卑职古北口守军斥候营三班班副牛大力,参见公主殿下。”
杨延琪毫无形象的摆了摆手,道:“别那么磨叽,快带我回古北口。然后让你们其他人注意,小心我们身后有辽人杀过来。”
斥候一听这话,乐了,“公主殿下,这您可就不知道了。自从陛下在古北口一战扬威以后,别说是人了,就算是辽国的一只蚂蚱,都不敢在古北口前蹦跶。
就是咱们兄弟突进辽国百里,也没人能阻拦的。”
杨延琪没好气的瞪眼,“你们只是探听一些情报勾当,又不算是什么大事,人家怎么可能会在乎你们。”
“嘭嘭嘭”
杨延琪拍了拍胸脯,骄傲的道:“我们姐妹出关,可干了一件大事。”
斥候瘪瘪嘴,尽是不屑的神色,嘴上却识趣的问道:“什么大事?”
杨延琪随手从马背上摘下了一个圆滚滚的布包,傲气道:“瞧见了没?耶律休哥的脑袋。”
“哦……耶律休……”
敷衍了一半,斥候猛然瞪大眼睛,一脸难以置信的问道:“谁的脑袋?!”
“耶律休哥!”
杨延琪一字一顿的重复。
斥候目瞪口呆的道:“天爷爷……这……这不是真的吧?”
杨延琪皱起眉头,喝道:“啰嗦,是不是真的,自有人辨认,容不得你啰嗦。快带我们入城。”
斥候慌忙点头,带着杨延琪二女到了古北口。
经过了三番两次的核准了暗号以后,杨延琪二女被放进了城。
以二女的身份。
一入城。
关城内的守将亲自接待。
将二女安置到了一个干净的房间以后,守将、偏将等一行人,一脸热切的看着摆在杨延琪坐上的那个圆滚滚的包袱。
显然,他们已经得到了耶律休哥被杀的消息。
同时他们也不相信杨延琪二女能杀得了耶律休哥。
杨延琪猜透了他们的心思,大大咧咧的掀开了包裹,没好气道:“你们自己看……我要去洗漱……”
杨延琪一走。
守将、偏将,一股脑扑了上去。
半晌过后,有人惊愕的道:“还真是耶律休哥的脑袋……”
“你见过?”
“当然见过,当初在复兴关,跟着陛下征战的时候,见过耶律休哥。”
“我滴个乖乖……公主殿下还真是厉害……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巾帼不让须眉!”
“对对对,巾帼不让须眉。咱们数万将士,愣是没在这古北口杀死耶律休哥。接过公主直接奔袭到了辽国,杀死了耶律休哥。
这胆色,这手段,这本事……
咱佩服的劲……”
一通夸赞声,连绵不绝的传出。
等到杨延琪和杨排风洗漱完了以后,有关她们千里走单骑,力斩耶律休哥的故事就出来了。
实在是怨不得古北口的将士们夸张。
耶律休哥是何人?
辽国战神!
镇压了大宋十几年的存在。
如今就死在了一个女子手里。
能杀死如此人雄的女子,自然是了不得的人物。
那必须三头六臂,腰围三尺、身高八丈,才能办到。
作为当事人的杨延琪和杨排风,在听到了这些传闻以后,被逗的哈哈大笑。
杨延琪一个劲的追着杨排风,非要看看杨排风是不是腰围三尺。
二女在古北口玩闹休息了一番,然后踏上了前往燕京城的道路。
等她们回到燕京城的时候。
燕京城里的人,早就得到了她们力斩与耶律休哥的消息。
当她们入城的时候,迎接她们的人,远比老杨、佘赛花入城的时候还多。
在万众瞩目下。
二女趾高气扬的进入到了燕京城。
识趣的寇准,早在第一时间就到了杨延琪的面前,他一脸郑重的对着马背上的杨延琪躬身道:“公主殿下不惜风餐露宿,远追千里,斩杀辽国南院大王耶律休哥,实在是巾帼不让须眉。纵然是古之花木兰复活,也不及公主殿下万分。
我燕国有如此英勇、睿智、聪明绝顶、智计百出的公主殿下,实在是我燕国的福分啊。”
杨延琪被寇准夸的心里乐开了一朵花,她傲娇的瞥了寇准一眼,不咸不淡的道:“算你还有眼光,本公主就不计较你给我假消息的事情了。”
寇准立马打蛇随棍,躬身道:“多谢公主殿下隆恩。”
等到寇准拍完马匹闪人以后。
杨延琪志得意满的问杨排风,“瞧见了没?连寇准这个国相都说我厉害。”
杨排风瞥了杨延琪一眼,淡淡的道:“傻丫头……”
杨延琪一愣,愕然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杨排风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要是真聪明,如何看不出人家是害怕你找她麻烦,所以提前给你上了一贴膏药!”
杨延琪目瞪口呆。
旋即,她的瞳孔骤然放大,愤怒的咆哮。
“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