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办法归好办法,但是却有一道障碍挡在杨七面前。
那就是至今,代州仍旧是大宋的国土。
杨七一旦把代州划拨到了胜州、丰州一起,那可就有zàofǎn的嫌疑了。
所以,在朝廷没有认可杨家对代州的绝对统治权的情况下。
杨七还真不能轻易的在代州建府。
“此事暂且放一放,能不能在代州建府,还要听一听朝廷的意思,我们不能擅自做主。说一说另一件事儿……”
在代州建府的事情急不得,需要徐徐图之。
寇准也是聪明人,杨七这么一说,他就明白了杨七的意思。
寇准开始说另一件事,只见他面色难看的说道:“听说你又减免赋税了,而且一减免,就是十年?”
杨七郑重的看着寇准,道:“为了保护胜州、丰州的百姓,他们有的没有了手,有的没有了脚。你觉得我减免他们十年的赋税,过分吗?”
寇准点点头,道:“过分是不过分,只是你有没有想过,丰州、胜州,经过了连番的大战,已经被打烂了。要想恢复这两州的民生,投入的钱财有多少,你可知道?
不收赋税,你又拿什么去养活这么多的百姓?”
杨七沉吟道:“此前我在麟州、丰州、胜州,缴获了不少的钱财,都可以用来救济百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我也不可能把所有的钱财都装进自己兜里。”
“呵呵”
寇准苦笑了两声,摇头道:“你知不知道,因为丰州、麟州、胜州的战事,引得西北的粮价大涨?那些个奸商们,知道咱们手里有钱却没有粮食,所以一个劲的提高粮价。
咱们手里的钱再多,也不够他们搜刮的。
此前你在大战,下官不敢分你的心,所以就擅自做主,杀了许多牛羊供给百姓活命。
现如今,丰州、胜州的百姓,已经连着吃了三个月的肉了。
而且丰州、胜州两地的牛羊,基本上都被咱们给杀光了。
粮食现在在西北,比牛羊肉还金贵。”
说完了这些,寇准咬牙切齿的又道:“最可气的,就是有一些奸商,情愿把粮食酿成烈酒,也不愿意把粮食给百姓们吃。
下官为了抵制这种奸商,已经开始戒酒了,现在改喝醋了。”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可信,寇准还特意的打开了自己腰间的酒葫芦,狠狠的闷了一口。
杨七隔着老远,也能闻到一股浓郁的醋味。
眼见寇准一脸幽怨的看着自己,杨七就明白寇准嘴里的奸商是谁了。
整个西北,恐怕唯有曹琳一人会在这种粮食比牛羊肉还金贵的时候继续酿酒。
因为相比于牛羊肉的价格,杨家出产的烈酒,更贵。
杨七哭笑不得的道:“你一个大男人,就别再这儿,跟一个女人较劲了。回头我会取信给曹琳,让她把酿酒的生意暂时停了,把粮食运过来给你。”
寇准嘀咕道:“那也不够……”
杨七自信的摆手道:“你会去尽快的安抚百姓,帮百姓分好田地,让他们尽快的恢复生产,粮食的问题,你不用操心。我自有办法。”
寇准将信将疑的问道:“得多久……”
杨七沉吟道:“一个月之内,保证给你运来足够丰州、胜州百姓足够吃一年的粮食。”
寇准站起身,伸出了手,道:“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拿不出粮食,可别怪下官撒泼。”
杨七哭笑不得的和寇准击掌盟誓。
不得不说,年轻时候的寇准,远没有史书上描写的那般沉稳。
更像是一个玩世不恭的顽童。
若不是他那一颗时时刻刻都牵挂着百姓的心存在,杨七还真有点怀疑眼前的寇准是一个冒牌货。
一个为了百姓,不惜喝醋,不惜跟自己上官撒泼的人。
确实不负千古名相之名。
送走了寇准。
杨七就招来了彭湃。
他吩咐彭湃道:“你速速给南国去信,让他们运一批粮食到大宋,然后通过他们在商人之间的关系,凑一部分粮食,送到这里。
关于购买粮食的钱财,我会如数的送到代州的南国钱行。”
彭湃愣了愣,愕然道:“少爷,南国可是您的基业,您拿南国的粮食,还要给钱?”
杨七咧嘴笑道:“国事和家事不同。南国虽然以它独特的地理优势,能做到粮食一年三熟。但是我也不能平白无故的从百姓手里拿粮食。更不可能肆无忌惮的消耗南国的国库的库存。
此消彼长,同样的此长彼消。一味的索取可不是什么好事。也不能在南国形成这种规矩。
所以,该给的钱财还是要给的。
再说了,我们也不缺这一点购买粮食的钱财。”
彭湃低头沉思了一下,然后咧嘴笑道:“属下觉得,这些只是其中的一部分,真正的原因是,您不想看到南国国相苏易简,也学寇准的模样,在您面前撒泼吧?”
杨七嗔怒的瞪了彭湃一眼,道:“就你聪明。”
粮食的问题交给了南国去解决,相信以南国在商人中间的威信,以及南国的粮食储备,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杨七沉吟了片刻,说道:“办完了这件事儿,你再派人去,想办法把寇准的家人接过来。”
“属下明白。”
刚才寇准和杨七聊天的时候,说到家里人,虽然有些玩笑的成分。
可是杨七能够看得出,寇准确实有些想家了。
不然也不会提到家里人。
杨七也理解寇准的想法,寇准虽然有才,也有本事,但是现在还只是一个二十二岁不到的青年。
离家快三年了,想家也很正常。
作为杨七手下文臣里面的代表人物,杨七必须想办法解决了寇准的后顾之忧。
两件事情吩咐给了彭湃。
以彭湃的办事能力,应该不会有差错。
让彭湃去办事了以后。
杨七又派人去给曹琳送了一封信,让曹琳把她在代州酒坊里储存的粮食都拿出来给寇准。
曹琳一直都是一个顾全大局的人。
这一次之所以给寇准使绊子。
那也是做给杨七看的。
杨七不动声色的往府里塞了一个大美人,却没有通知她这个当大妇的,她不开心。
杨七能理解曹琳的心情和作法。
曹琳虽然是大宋礼教下教育出的传统的女子。
但是她却有非常强烈的占有欲。
这可能跟她从小一直在曹家受宠有关。
自己的女人在自己面前耍一耍小脾气,杨七可以理解。
这是一种爱的表现。
如果那天他往家里塞女人,曹琳却无动于衷,那才是他最担心的事儿。
曹琳在接到了杨七的信以后,痛快的关掉了代州城里的酒作坊,把她收购到的粮食,一股脑儿的送到了寇准手里。
寇准拿到粮食的时候,高兴的都快疯了。
当场就写了一封表示感谢的信。
杨七当时拿到信件,有点儿哭笑不得。
明明是他该感谢寇准的,却没料到寇准反过来感谢自己。
这货是在变相的讽刺自己。
放下的寇准的信件以后,杨七拿起了另外一封信。
这封信是曹琳派人悄悄送过来的。
杨七打开了信以后,看到了信的内容以后,心里五味杂陈。
“赵光义想招揽折杨两家,还派了恩师沈伦过来传旨,这是要死死的吃住我……”
杨七摇头一笑,收好了信件以后,把复兴关的事物托付给了杨大。
自己带着亲卫回代州去了。
恩师沈伦到了,杨七可不敢托大。
他必须亲自到代州恭迎。
杨七到了代州以后,并没有急着回到府里去。
他实在不知道如何去面对曹琳和初醒二女,就心虚的准备在代州城里找一家客栈住下。
却没想到,在代州城门口,撞上了出游归来的初醒和曹琳的车架。
如今已经到了夏日,整日里待在府里会显得苦闷,所以初醒和曹琳,就命人驾着车,一起出游玩一玩。
曹琳隔着老远就看到了杨七的马队。
她命人在城门口拦下了杨七的马队。
然后命令车夫驾着马车,到了杨七面前。
隔着马车的幕帘,曹琳娇滴滴的声音传入到了杨七耳中。
“郎君今日归家,却不曾知会妾身,也好叫妾身在此处恭迎……”
杨七扯了扯嘴角,干巴巴的笑道:“你身怀六甲,应该在府上歇着,为夫皮糙肉厚的,不需要什么恭迎……”
马车里的曹琳娇笑道:“郎君且进来马车里歇歇,风尘仆仆的赶路,又被烈日猛照,难免会中暑。”
杨七摆手道:“不用了……”
“用的用的,怎么能不用呢。你说呢?初醒妹妹?”
提到初醒的时候,曹琳明显的加重了语气。
初醒再见杨七的时候,明显的有点懵。
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杨七。
突然被曹琳叫道了名字,她当即‘啊’了一声。
杨七拗不过曹琳,最后只能攀上了马车。
他一进马车,两双眼睛就落在了他身上。
初醒的目光在杨七身上盘桓了一下,确认杨七没有受伤,就不再去看他,脑袋一下就低下去了。
曹琳似笑非笑的盯着杨七,目光在杨七和初醒中间来回扫过。
杨七干巴巴笑道:“琳儿,初醒,刚回到代州就碰到了你们,真是缘分。”
曹琳笑眯眯的道:“这可不是什么缘分,自从妾身知道了郎君的恩师要到代州来,就知道郎君一定要回代州。
所以妾身这几日带着妹妹,一直在城门口候着。”
“咳咳咳”
杨七假装咳嗽,以掩饰脸上的尴尬。
只见曹琳对杨七招了招手,道:“郎君,这马车里的毯子太硬,马车一路颠簸的,妾身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你过来,让妾身靠着。”
杨七苦笑着到了曹琳身边。
曹琳都祭出了孩子做威胁,杨七只能乖乖的唯命是从。
杨七刚坐下,曹琳的手指就悄无声息的捏住了杨七腰间的软肉,然后狠狠的一拧。
“你可真是狠心,抛下了妾身,就去复兴关拼死拼活的,连一句话也没有,你知不知道妾身有多担心你。”
杨七疼的呲牙咧嘴的,嘴上还得一个劲儿说好话。
曹琳却完全没有罢手的意思,她埋怨过了杨七,又道:“最可气的是你色胆包天,竟然趁人之危,把初醒妹妹掳到了府上。
这可不是什么君子所谓……我曹琳的夫君,什么时候和那些个偷鸡摸狗的采花大盗成一丘之貉了?”
杨七只是忍着疼痛,干笑着,一句话也不说。
却没想到,曹琳下手更重了,她幽幽的说道:“你这个色鬼,一句解释都没有。你果然图谋初醒妹妹的美貌已久了吧?”
杨七仍旧没有说话。
反观初醒,脑袋低的都快钻进两腿中间了。
从城门口,一路上到杨府,杨七饱受曹琳的摧残。
到了杨府以后。
曹琳率先下了马车,下了马车以后,她一扫马车上骄横的模样。
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的贵气,和高高扬起的头颅。
曹琳可以在杨七面前跋扈骄横,甚至还会有些小女儿姿态。
可是在外人面前,她一直都保持着贵族大妇的威严。
进入了杨府以后。
曹琳让丫鬟带初醒先下去休息了。
她陪着杨七,一起进入到了杨府正堂内,向老杨和佘赛花请安。
曹琳早已派了人快马回府报告了杨七归来的消息。
所以杨七到了府内的正堂以后。
杨家在代州的人,基本上都齐聚一堂。
杨七先后向所有人都施礼。
“孩儿拜见爹、拜见娘,见过大嫂、四嫂、五嫂。”
老杨表情生硬的点了点头,神色复杂的瞧了一眼杨七,然后就离开了。
很明显,杨洪那张嘴没把门,他已经把他知道的有关于杨七的一切,全都告诉老杨了。
老杨现在心里的复杂程度,堪比一团乱线。
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儿子。
老杨心里的情况,佘赛花了解。
她也曾经安慰过老杨,可是老杨始终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在很多事情面前,老杨都是固执的,除非他自己想通,不然谁劝也没用。
老杨一走。
佘赛花摇头叹了一口气,然后笑呵呵对杨七道:“出去了几个月,瘦了、黑了,也长高了。到娘跟前来。”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