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波东院书房,从此被杨七划为了禁地。
论其缘由,只是因为烧火丫头杨排风打碎了里面的两块地砖。
杨七躺在院子里懒洋洋的晒太阳的时候,杨排风已经从建林杨府赶了回来。
建林杨府的嫡次子被杨排风一棍下去,打断的左腿,腿骨碎成碎末,一点儿也没有复原的希望。
听着杨排风大大咧咧向自己禀报的时候,杨七的嘴角一直在抽抽。
杨排风那语气,打断别人的腿骨,跟她在厨房里帮厨娘敲碎羊骨头没区别。
杨七对非常暴力的女子,一点儿好感也没有。
他听过了杨排风的汇报以后,直接挥手把人打发走了。
杨七躺在软榻上,手指敲打着榻沿的扶手,漫无条理的说道:“雁门关一役,参与陷害杨家的大部分仇家都了结了。现在就剩下了主谋符家和不识趣的党家了。既然他们不想活了,那也就没必要再耗下去了。”
落叶躬身站在杨七身边,低声问道:“什么时候动手?”
杨七眯着眼,望着符家和党家所在的城西方向,轻声道:“就今夜吧。”
落叶点了点头,下去准备人手了。
汴京城里,除了已经被曹琳掌管的火山卫外,剩下的,直属于落叶的火山卫还有六百多人手。
这些个人手,都是暗杀的好手。
在得到杨七的命令以后,他们几乎倾巢而出。
赶到傍晚的时候,火山卫的人马,已经悄无声息的把符家和党家围困了起来。
符府。
青萝卑微的跪在符二爷面前,态度恭顺的道:“主人,府外多了许多陌生人,应该都是杨家的人。看来杨延嗣今夜要对符家动手。”
符二爷伸手,掐住青萝的脖颈,提着青萝依偎在自己怀里,探手塞进了青萝的衣服里,一边狠狠的揉搓,一边狰狞的低吼道:“一个小畜生,也想跟我斗。他凭什么?”
符二爷虽然不成器,但也是将门出身,手上力气很大,捏的青萝疼的直冒冷汗,却不敢吭声。
符二爷狠狠的蹂躏着青萝。
直到他的欲望发泄够了,才罢手,道:“让你们的人尽快安排,本老爷要立马动身出城。”
符二爷得意的笑道:“本老爷要让杨家的人,今夜攻破了符府以后,连本老爷的一根毛也找不到。”
青萝瘫坐在地上,谦卑的说道:“小贱奴这就去安排。”
青萝手下的人安排好了以后。
从符府同一时间,抬出去了十八顶轿子,每一顶轿子和符二爷平日里坐的轿子都一般无二。
守在符府门外的火山卫的人,看到了十八顶一模一样的轿子出现,也是一愣。
坐镇在符府前酒楼里的落叶,当即就下令,派出了十八个火山卫去跟踪轿子。
几乎火山卫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被十八顶轿子吸引。
所有轿子里都有人坐着,但是没有一个是符二爷。
符二爷本人,化妆成了一个卖炭翁,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符府。
等到符二爷再次出现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城南的一座道观里。
在道观下面,有一条密道。
密道实在汴京城的地下水道的基础上建造的。
由于汴京城内外河流广布,又临近黄河,且高度低于黄河河床,所以钻城的一节密道显得极其狭窄。
四四方方的像是一个长筒的箱道,通体以坚硬的花岗岩铸成。
即便如此,也有水滴渗下来。
跟随在符二爷身后的青萝,没少被憋屈的符二爷用脚踹。
众人花了足足一个时辰的时间,才顺着狭窄的密道,爬出了汴京城。
在汴京城外的一座破旧的城隍庙里钻了出来。
他们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符二爷骂骂咧咧的让青萝帮自己收拾了一下,他站在城隍庙外的缓坡上,望着城内符府方向,阴沉的一笑。
“杨家的小畜生,想跟老子过招,你还嫩了点。”
汴京城内。
火山卫的人马,并没有发觉符二爷出府。
守在符府外的四百多火山卫人马按照约定,在明月冒尖的那一刻,向符府内发起的进攻。
符府内的府兵们,并不知道符二爷已经逃离了符府。
一位符二爷装扮的老者,在书房里,闭着们,指挥着门外的府兵们抵御着入侵的贼人。
符府的府兵们都是符家大爷当年留下的好手,一个个战斗力非常彪悍。
火山卫冲进了符府,就和怀揣着荣辱与共的符府府兵撞在了一起。
双方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从战斗力上说,双方可以说是旗鼓相当。
火山卫的人马,凭借着远超符府府兵的人数,击溃了符府的府兵。
火山卫闯进了符府,几乎可以说是见人就杀。
对于真正要陷杨家于死地的敌人,杨七从不会怀有仁慈的心思。
杨七今晚给落叶的命令,就是灭了符府的满门。
同一时间,党府也惨遭了一股火山卫的袭杀。
唯一不同的是,火山卫在党府几乎没有遭到什么有效的抵抗。
满府上下,皆是一些老弱妇孺,仆人、家丁、丫鬟等。
碰上的府兵,也是一个个上了年龄的老卒。
在面对年轻力壮的火山卫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抵抗的力量。
火山卫的小头目,带人闯进了党家主家居住的后堂。
“二当家的,没找到党家的寡妇,和党家的嫡长孙。”
火山卫的人搜寻了整个党家后堂,杀掉了许多人,可是没有找到杨七命令中必须要的两颗人头。
小头目瞅着堆满了尸体的党家后堂,面色阴沉的喊道:“继续搜,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把人找出来。”
火山卫的人,在党家后堂,展开了新一轮的搜索。
另一边,落叶也带着火山卫的人,闯进了符二爷的书房,发现了那个被掉包了的‘符家二爷’。
一剑砍掉了假符二爷的头颅。
落叶提着假符二爷的头颅,仔细辨认了一下,沉声道:“我们中计了,命令兄弟们,准备退。”
撞上了一个假的符二爷,落叶就意识到了符家早有准备,领着火山卫的人马往外跑。
火山卫的人刚冲到了符家门口,就撞上了巡街的禁军。
上千的禁军,似乎提早得到了统治,早早的就赶到了符家门口,把符家围的水泄不通。
落叶面色阴沉的提着剑,冷声喊道:“杀出去!”
火山卫的人马和禁军的人马撞在了一起。
早有准备的禁军不仅严密的布置了阵型,还携带了大量的重型弓弩。
“放!”
一根根弩枪射出。
火山卫的人马,一个个倒在了地上。
鲜血,染红了符府门前的街道。
人的性命,在重型弓弩面前,显得格外脆弱。
落叶拼劲了全力,从禁军的重重包围里杀了出来。
随行的四百火山卫,突围出来的,只有十几人。
剩下的,几乎全死了。
“咳咳”
落叶身中三箭,咳出了两口血,他却一点儿也没在意。
他从身后活着的兄弟里,挑选了两个轻伤的,“你们速速去天波府,向首领报告此处的情况。我们暂时不能会杨府,需要在就近的藏身之所疗伤。”
两个轻伤的火山卫郑重的点了点头。
他们在一条幽暗的巷子口,和落叶等人分道扬镳,然后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的赶往的杨府。
另一边。
负责剿灭党家的火山卫,在搜寻了许久党家寡妇和党家嫡长孙未果后,撤出了党家,也撞上禁军的人马。
面对强劲的禁军。
火山卫的人马被残忍的绞杀。
若不是领头的禁军偏将有心留下一两个让他们回去报信的话,只怕袭击党家的这一支火山卫的人马,就要全军覆没了。
天波杨府。
杨七有伤在身,却没有回到卧房里去休息,而是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时刻注意着党家和符家的动向。
杨七手里把玩着沈伦送给他的玉蝉,心不在焉的频频向符家和党家的方向张望。
曹琳伺候在杨七身边,为他盖好一块厚厚的兽皮毯子驱寒。
“郎君,还是回房等消息吧。你有伤在身,如果再感染了风寒,那可就不好了。”
曹琳给杨七脚前的炭盆里添上了几块银霜碳,又备上了一只暖手炉,塞进了杨七怀里。
杨七一手把玩玉蝉,一手捧着暖手炉,心绪不宁的道:“不知道为什么,从入夜以后,我眼皮就跳的厉害。总感觉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曹琳安抚道:“你就是想得太多了。如今的汴京城,人人畏惧你,谁会在这个时候跑出来触你的霉头?再说了,这汴京城里,敢触你霉头,有能力触你霉头的,也无非三人。
一个是皇帝,一个是我爹爹,还有一个就是高怀德。
如今高怀德已经把管家和他十六嫡孙的人头送给了你,表示服软了。
他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跑出来再节外生枝呢?
皇帝和我爹爹就更不可能了。
皇帝巴不得你把将门搅得天翻地覆,他好坐收渔利。
我爹爹刚从高家手里得到了一个建林杨府和潘家旧部的两成兵额。你在他眼里就是财神爷,他怎么可能对付你?”
杨七放下了手里的玉蝉,牵着曹琳的手,苦笑道:“话是这么说,可是我心里总是感觉到莫名其妙的慌张。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
曹琳合手抱起杨七的大手,温柔道:“别自己吓自己。符家虽然难对付一些,但是符二爷是个草包,根本不是你的对手。党家已经沦落到了三流的将门家族,咱们杨家抬起一根指头就能碾死他们。
难道你还担心他们狗急跳墙不成?”
“狗急跳墙?”
杨七讥讽的一笑,突然,他脸上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不好,他们真要狗急跳墙。”
杨七猛然站起身,顾不得向曹琳解释,忍着肩膀上的疼痛,匆匆的往天波府正院跑去。
赶到正院和东院花厅的时候。
一声声的破空声传入到耳中。
“杨府所属,披甲御敌,有人夜袭杨府。”
杨七心知来不及了,只能扯着嗓子奋力的高喊了一声。
几乎在杨七喊完了以后。
从杨家的院墙上,跳下了一个又一个的蒙面人。
他们刚跳下了墙头,就撞上了暗中守卫在杨家院墙边的府兵。
杨家的府兵,常年在战场上奔走,所以警惕性很高。
意识到有敌人入侵的一瞬间,他们就结成了一个稳固的杀敌阵型。
随着杨七一声高喊,杨府内各院的灯火一盏一盏的亮了起来。
杨府内的男男女女,提着兵器就冲了出来。
杨七在赶去正堂的路上,撞见了杨洪。
杨七一把拽住了杨洪,沉声道:“你带人去守住家里几个有身孕的女眷,其余的事情你不用管。”
杨洪急吼吼的道:“七少爷,雁门关一役后,府上的人手折损了不少。现在府上能战的府兵,加起来还不到两百。如果老奴带人去守住老夫人和几位夫人的话,可就没人对敌了。”
杨七红着眼,低吼道:“让你去,你就去。哪来的那么多废话。记住我的话,除非你死了,不然后院的女眷有任何闪失,你提头来见。”
杨洪瞧着杨七急眼了,咬了咬牙,沉声道:“诺。”
接下了杨七的命令,杨洪也不迟疑,转头吩咐儿子,道:“杨安,你速速去调遣人手,随为父把几位夫人全部接到后堂保护起来。”
杨洪带人去保护几位女眷了,杨七紧张的心情也就放松了不少。
“大意了……”
杨七不得不承认,自己大意了。
算来算去,居然算错了敌人会狗急跳墙。
他在偷袭别人的时候,别人也可以来偷袭他。
最主要的是,现在的杨家正处于最虚弱的时候。
火山卫的人马全调了出去。
杨府的上千的府兵,在雁门关一役折损了近六百多人。
刨去了杨大带走的府兵外,现在府里能用的人,只有两百多。
而且,最关键的是,府上还有三个孕妇在。
“该死!”
杨七咬着牙暗骂了一句,他匆匆赶到了杨府的正堂。
冲到正堂门口的时候,撞见了提着大金刀昂首阔步出门的老杨。
老杨瞧见了杨七,斜眼一瞪,冷声道:“能不能战?”
杨七郑重的道:“能。”
老杨霸气的挥舞了一下手里的大金刀,朗声说了一句。
“随为父杀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