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现世报来的快……
只是,对于黑衣人们来说,未免来的有点太快了。
刚才,罗刹面具的黑衣人还叫嚣着要杀掉这里所有的人。
转眼间,局势逆转。
变成了杨七要收掉所有黑衣人的性命。
罗刹面具黑衣人提着长剑从地上爬起来,他的面具残破了一半,露出了半张脸,可惜黑夜中无法看清。
“杀!”
罗刹面具黑衣人明知不敌,却依然指挥着所有黑衣人继续厮杀。
从他和杨七遭遇开始就已经没有退路了,他也相信,杨七不会放他们这些人从容离去。
杀人者,人恒杀之。
与其被人像是丧家之犬一样追杀,不如拼死一搏。
其实,从杨七爆发出碾压的战斗力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清楚了自己这一次的突袭失败了。
一切的一切,都怪他小看了杨七,没仔细调查清楚杨七的战斗力。
黑衣人们,听到了首领的命令,又开始了奋力的厮杀。
黑衣人的战斗力不比杨家曲部和曹家曲部弱,加上他们人数众多,所以曹杨两家的曲部在这种厮杀中很吃亏。
楼上的杨七,也看出了这种局面。
“所有人听令,一楼人马集结,出陷字阵。”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一楼的人,唯有殊死一搏,才有生路。
一楼的曲部们听到了杨七的命令,迅速集结。
他们都是老卒,很多东西不需要杨七去详细解释,一个陷字阵立马成型。
随着陷字阵成型,原本有溃败之姿的曲部们,也逐渐搬回了颓势。
杨七瞧见一楼的曲部们搬回了颓势,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继续指挥二楼的曲部们。
“二楼人马,摆一字长蛇阵。”
二楼由于只有一个廊道可以通行,所以只能摆一字长蛇阵。
“老何,老熊,二楼交给你们了,我去支援一楼。”
杨七把二楼曲部的指挥权交给了老何和老熊。
这两个人既然是佘赛花派来支援他的好手,那么指挥小规模战场的手段肯定很拿手。
罗刹面具黑衣人摆明也是一个懂得军阵之道的人。
听见了杨七的声音,他立马高喊,“二楼的人且战且退,左右两领,结箭矢阵。”
他不仅指挥,还亲自参与到了战阵中。
箭矢阵,又名品字阵。
形状像是一个箭头,是一个侵略性极强的军阵。
杨七瞧见了脚下的箭矢阵,冷哼了一声,一跃而下。
“咚!”
身形犹如猛虎下山,又如天神下凡。
身体落在地上,直接在地上踩出了一个大坑。
大地跟随着摇晃。
黑衣人刚结出的箭矢阵,直接被震开了一个口子。
杨七毫不迟疑,大枪刺出,顺着箭矢阵的口子刺了进去。
挡在杨七身前的两个黑衣人,直接被串成了糖葫芦。
“喝!”
大枪甩起,串在枪身上的两个人被甩了出去,砸倒了一片人。
汾水驿,像是幻化成了一个战场。
而杨七,则是这战场中唯一的宠儿。
在场的黑衣人,几乎没有人是杨七一合之敌。
箭矢阵被杨七冲散了。
曹杨两家的曲部们,瞅准了机会,果断出击,和杨七一起绞杀黑衣人。
一场黑衣人策划的突袭战,到了最后,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戮。
到最后,黑衣人们已经绝望了。
在杨七杀到了罗刹面具黑衣人面前的时候,罗刹面具黑衣人举起长剑,嘶吼了一声,悲愤的抹了脖子。
“土鸡瓦狗!”
浑身浴血的杨七,提着虎头乌金枪站在那儿,像是一个无敌的战神。
扫视了一眼满地的尸体,杨七呢喃自语,“不知道和力战四门的你比起来,我还有多少差距?”
曲部们剿灭了残敌,不由自主的聚拢在了杨七身边。
他们眼中充满了对强者的崇拜和敬畏。
他们征战多年,还从未遇见过杨七这么强横的人物。
在他们眼里,杨七已经晋升为无敌的战神了。
然而,在杨七自己心里,却并不这么认为。
别看他屹立在哪儿,其实他的力气已经消耗殆尽了,正站在原地恢复力气。
他只是对战九百的敌人就累成了这样子了,真正的杨七郎呢?
力战四门!
在潘仁美拒绝开城门,并且派出大军绞杀的情况下,单枪匹马,一个人从东门杀到了北门,从北门杀到了西门,从西门再杀到南门。
一路上遇到的敌人,数以万计。
万人敌!
这三个字,历史上有数之不尽的将领都能轻而易举达到。
但是,他们凭借的是智谋。
杨七郎凭借的却是武功。
细数历史上正史和演义里的人物,能做到这一点的也寥寥无几。
从古至今,也不过三四人而已。
两霸一侯一太保。
西楚霸王项羽、温侯吕布、隋唐第一好汉李元霸、十三太保李存孝。
杨七郎,是能和这些人比拟的人物。
而杨七,他觉得自己还差很多,差很远。
“打扫战场。”
杨七并没有杀光了敌人的喜悦,反而一脸凝重的吩咐剩下的曲部们打扫战场。
这一战,杨七带领的曲部们可以说损失惨重。
三百人的曲部,死了一百零三人,受伤的一百二十人,完好无损的只有七十七个人而已。
这还是在有他在的情况下。
若是没有他在,只怕曲部们会全部葬送在这里。
这也变相的说明了,来袭击他们的黑衣人不是一般人。
能动用这么一股力量来袭击他的,非富即贵。
杨七心里感觉到有些憋屈。
敌人不仅让老杨陷入到了重围当中,还调动了这么一大批的高手袭杀他,而他到现在居然都不知道敌人的来历。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这人一定是军方的人,而且还是大佬。
划得来弄这么大阵仗,又和杨家有深仇大恨的,唯有潘家而已。
只是,潘家已经被诛灭了九族,应该没有人生还。
潘家还有余孽生还?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豪门关系盘根错节,而且潘家的三个儿子,在汴京成立的作为跟人形炮台似的。
难保没有什么私生子一类的还存活着。
即便如此,这些人顶多也只能调动一些潘家残余的力量袭击自己而已。
不可能有本事,约束雁门关附近的守军们在辽军南下的时候按兵不动。
更不可能封锁辽军南下的消息。
杨七脱掉了沾满鲜血的衣裳,躺进了刚备好的热水桶里,皱着眉道:“高家吗?”
有本事约束西北的大军,并且抹除一切消息的人不多。
能做到这一点的有,赵光义、曹家、高家、折家……
曹家不可能对杨家下手。
折家久居西北,当年老杨在西北的时候和折家也有些交情,所以也不可能是折家。
也不可能是赵光义,杨家如今是孤臣,弄死老杨,对赵光义来说,有害无益。
那么,只能是高家。
如今潘家被除掉了,高家吞掉了潘家不少兵额,现在高家在西北拥有的军队是最多的。
也唯有高家出手,才能让雁门关的消息传不出来。
杨七躺在木桶里,桶里的水凉了,他都没有察觉。
“七爷,水凉了,您快出来吧。再待下去,一会儿水冰了,容易感染风寒。”
老何提醒了一句,打断了杨七的沉思。
杨七站起身,刚准备出来。
猛然之间,他愣住了。
“不对!不对不对!”
辽军南下的这么及时,肯定是跟内奸有所串联的。
高家在大宋,是仅次于赵氏的权贵。
可以说高家和赵氏已经绑成一体了。
高家即便是要对付杨家,也不可能冒大不违,去勾搭辽国。
这对高家没有益处。
那么,是有人和高家联手了?
还是高家受雇于人?
如果背后真有人的话,又会是谁呢?
谁跟杨家有这么大的仇怨?
“七爷?”
老何见杨七愣神了,在他面前晃了晃手。
杨七回神,一边擦拭身上的水迹,一边摇头道:“这件事越来越扑朔迷离了,一点头绪都没有。”
“什么头绪?”
老何多嘴的问了一句。
杨七出了浴桶,穿上了衣服,问道:“老何,如果有人想害杨家,那么这个人会是谁?”
“啊?”
老何愣了愣,笑道:“以前的话,或许是潘家。现在嘛潘家完了,属下就说不准了。七爷您之前在朝堂上,可是把诸多皇子都得罪光了。也许是某一位皇子也说不定。”
杨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有些道理。我倒是忘了,几个皇子被我得罪光了。也许这次事情背后也有他们的影子也说不定。”
老何大致猜到了杨七口中的事情是什么。
不过,老何平日里是话多,可是不该问的话,他绝对不问。
杨七换上了一件干爽的衣服以后,问道:“驿站里的情况如何?”
老何神色有些黯然,“除了咱们活着的一百多人手外,剩下的人都死光了。”
杨七愣了愣,皱眉道:“老站长和驿站的驿卒也死了?”
老何重重的点头,“就连老站长的老妻子,以及他的儿孙都死了。属下去看了,老站长两个五岁大的孙子,直接被生生掐死了。”
天渐渐亮了。
杨七让人好生掩埋了老站长。
战死的曲部们,全部被火化了,装进坛子里,找了一个很好找地方埋了进去。
杨七提着一坛子酒,洒在了埋曲部们的山坡上。
“各位叔伯们,你们先好生在这里歇着。小侄此去西北,一路颠簸的,不好带着你们。等小侄回来的时候,一定风风光光的带你们回汴京。你们的妻儿,小侄也会好好照顾的。”
杨家酒作坊出产的烈酒洒在了坟头上,溅起了一颗颗沾满了泥土的酒珠。
曲部们,是杨家的根基,也是杨家的家臣。
他们和杨家是生死一体的。
老杨对这些跟随他征战的老兄弟们很尊重。
严令儿子们绝不可以把这些人当下人看待。
杨家男丁,对年长的曲部,都以叔伯相称。
杨七对这些人也很尊重。
因为这些人虽为兵卒,却不是为国征战而死的,而是为了保护他而死的。
祭奠了战死的曲部们以后,把黑衣人们全部推进了一个大坑里埋掉。
杨七跨上了马,带着剩余的人,一路向北。
汾水驿距离雁门关,骑马的话,不眠不休还有两日的路程。
但是距离汾州,却只有半日的路程。
汾州是一个杨七必去的地方。
曹家在西北的番兵就驻扎在汾州。
一行人到了汾州,也没有进城,直奔城外的扎马合番兵驻地。
曹家的这一支番兵,以前是一个小部落。
据说祖上是匈奴人。
曹彬跟随着赵匡北征的时候,这一个小部落的人,被西北的党项人逼的没有活路了。
恰巧被曹彬救下了。
赵匡做主,让曹彬收留了他们。
当时赵匡给了一个番兵的编制,还给了一些田产,把这些人安置在了汾州。
杨七跨马赶到了扎马合番兵驻地的时候,打眼一瞧,整个驻地的建筑风格,果然不像是中原人的建筑。
驻地四周奔跑的人,也颇具西北党项人的一些习气。
一个个扎马合驻地的人,听到了杨七等人的马蹄声,都出门围观。
有些警惕的,还做出了一些防御的姿态。
杨七骑在马上,瞧着这些人,心里有些失望。
按照曹家的说法,这是一支番兵。
可是在杨七看来,这里更像是一个稍有军备的村庄而已。
杨七等人没有表现出敌意,驻地里面的人虽然警惕,却也没发起攻击。
向城策马奔上前,高喊道:“某是曹家家将向城,叫你们首领扎马合出来。”
首领扎马合?
这驻地居然是以这些人首领的名字命名的。
杨七还以为,扎马合是这个部族的名字。
驻地里的人,在汉地待久了,也能听懂汉化。
一会儿时间,从驻地里出来了一个被一大堆人簇拥着的老者。
看起来像是七八十岁,不过向城私底下告诉杨七,这人只有五十几岁。
名叫扎马合的老者,到了杨七等人近前,仔细的打量了他们一眼。
“那个是曹家的家将?”
扎马合看起来很老,说话声音也很虚弱。
向城喊道:“某家便是。”
然后指着杨七道:“这是我家姑爷。”
扎马合疑惑的盯着他们,问道:“可有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