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心?”
“想报复我?”
杨延嗣淡然摇头。
青衣小厮沉声道:“阁下难道只是一个藏头露尾的鼠辈吗?”
“呵……”
杨延嗣哑然失笑,踱步走到了青衣小厮面前,蹲下身。
“你这不是想死,而是在找死。”
“咯嘣”
“啊”
杨延嗣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捏在了青衣小厮的腿上,手指如同铁箍紧缩。
青衣小厮的腿骨直接被捏了个粉碎。
他嘴里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杨延嗣并没有停手。
伸手捏碎了青衣小厮的四肢。
从怀中取出了一块手帕,擦了擦手,将手帕扔在了青衣小厮的身上。
“本少爷是个斯文人,不太喜欢做一些残忍的事情。但是,这不代表本少爷是一个谁都能欺负的人。”
杨延嗣站起身,环顾四周,冷冷一笑,低下头,声音冰冷道:“天波杨府,杨七。”
扔下了这句话,杨延嗣带着落叶,大步流星的到了沈府门前。
对于青衣小厮的哀嚎和其他人的侧目的人,全然不在意。
沈府的门房,是一位跟随沈伦多年的老仆。
见到杨延嗣的时候,老人家脸色带着几分惊喜,“嗣少爷,您什么时候回来的?自从老爷病了以后,一直念叨着要见你。”
杨延嗣抱拳道:“小子拜见忠伯。”
忠伯热情的迎杨延嗣进门,“快快进来,随老汉去见老爷,老爷见到你,一定会很开心。”
杨延嗣在忠伯带领下,到了沈府后院厢房。
到厢房门口的时候,撞上了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中年人瞅了一眼杨延嗣,并没有多言,面色淡然的从杨延嗣面前走过。
中年人走远了,杨延嗣才皱了皱鼻子,低声问忠伯,“宦官?”
忠伯瞅了瞅中年人离开的地方,不咸不淡的说道:“八王府的人……”
“八王府?!”
杨延嗣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八贤王赵德芳派人到沈伦府上?
看来这位八贤王有点不甘寂寞……
忠伯领着杨延嗣,直接进入到了沈伦的卧房。
一进入卧房,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药草味。
卧房内摆设很简单,一张书架,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一张床。
沈伦躺在床上,似乎是睡过去了。
床边上,沈伦的幼子沈浩跪在一侧。
杨延嗣和沈浩有过数面之缘,沈浩瞧见了杨延嗣,抱拳点头示意。
杨延嗣也抱了抱拳,走到床前,陪着沈浩一起跪下。
两个人之间一句交流的话都没有,只是这么静静的跪着。
这一跪,足足跪了一个时辰,沈伦才悠悠转醒。
“嗣儿?”
一睁眼,沈伦就看到了跪在床边的杨延嗣,顿时就坐了起来,惊喜的打量着杨延嗣。
天波杨府的老门房,几乎可以说从小看着杨延嗣长大的,连他都没有分清长了两年的杨延嗣。
沈伦却一眼就看出了杨延嗣的身份。
由此可见,杨延嗣在沈伦心里的分量绝对不轻。
杨延嗣跪在床前,叩头施礼,“学生拜见老师。”
沈伦摆着苍老的手,激动道:“不必多礼,快快起身,坐到床边来,让为师好好瞧瞧。”
杨延嗣也没有违背沈伦的意思,站起身,坐在了床边。
沈伦拉着杨延嗣的手,仔细打量着他,边打量,边感叹,“长高了……也壮实了……更俊俏了……”
跪在一旁的沈浩忍不住翻白眼。
心里在不断的质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
从小到大,他可没经历过被父亲拉着手,亲切问候的场面。
每一次,他面对的,都是父亲那一张严肃的脸。
“可惜,老夫没有个孙女,不然肯定招你当孙女婿……”
沈伦言语中有些遗憾。
杨延嗣笑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学生和您亲如父子,当不当孙女婿,有那么重要吗?”
“吱吱吱”
沈伦吧嗒着嘴,说道:“你这张利嘴没变……”
杨延嗣含蓄的笑道:“老师谬赞了。”
杨延嗣谦逊完了,便开口问道:“老师,您这病……”
沈伦抬断了杨延嗣的话,赶苍蝇一样的冲着沈浩挥手,“浩儿,你先出去。”
沈浩站起身,耷拉着脸,往外走。
走到了房外,沈浩抬头望天。
‘我果然不是亲生的……’
房内,沈伦紧紧拽着杨延嗣的手,沉声道:“嗣儿,为师这病,一半是真的,一半是装的。”
杨延嗣皱眉,“老师贵为当朝宰辅,谁能逼着老师装病?”
沈伦苦笑着摇头,“为师装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六年前已经装过一次了。”
杨延嗣挑眉,迟疑道:“夺嫡?”
沈伦重重的点了点头,叹气道:“你果然聪明,一下子就猜中了关键。比为师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强多了。”
杨延嗣疑惑道:“当今陛下,正当壮年,为何会有夺嫡之说?”
“呵呵呵……”
沈伦笑声有些凄惨,他低声倾诉道:“这夺嫡的局面,何时停过?也不知道为师是命好,还是命不好。为师少年时,饱学诗书,却郁郁不得志,直到四十岁才出仕。旁人四十岁都已至垂暮之年,为师却青云直上,坐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别人瞧着为师这四十年,位极人臣,风光无限。
可是谁又能知道,为师这四十年,一直都行走在悬崖边缘。
从为师出仕起,夺嫡这种事,在为师身边就没停过。”
沈伦追忆道:“在后周的时候,太祖和当今陛下,图谋后周江山,意图篡位。那是为师第一次见争夺皇位,也是为师唯一参与的一次。
太祖建立了大宋以后,为师本以为风平浪静了,可以好好为百姓谋福。
可是当今陛下却心怀鬼胎,图谋皇位。
为师有心阻止,却力不从心。
最终被迫屈服于陛下的威严下。
接下来是太祖的儿子,赵德昭……
太祖的四弟赵光美……”
沈伦面显痛苦的神色,“为师明明可以看的清清楚楚,却无力阻止,只能看着这一桩桩,一件件,在我眼前发生。
而这一次,夺嫡的局面变得更凶险,更复杂。
为师没有一点儿阻止的能力,却又不忍心看着它发生。所以借着生病,想逃避……”
沈伦盯着杨延嗣,沉声问道:“为师是不是很没用,是不是像个胆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