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乙支文德痛骂的高建武,此时正有些狼狈,还有些恼羞成怒。他正率军追赶着罗成,那个该死的家伙。
就在两天前。
他本来已经按计划完成了拦江蓄水的计划,就等着隋军败北经过萨水,然后他就等隋军半渡之时决堤放水,来一个水淹九军,到时再与乙支文德两军合军,将三十万隋军绞杀于萨水原上。
可是他怎么也没料到,本来应当都在平壤城下的隋军,居然有一支突然杀了出来。
足足三万人,还是那般的精悍。
也不知道乙支文德的情报是怎么弄来的,居然还遗漏了这么重要的一点。
而错误情报,带来的结果就是高建武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他虽兵马七万,还有几万民壮,可却被三万隋军杀的节节败退。激战一天,伤亡万余,最后被隋军赶了上万人跳入萨水,然后隋军决开了萨水。
高建武边战边逃,隋军还紧咬不放。
危险时,隋军几度杀到他的帅旗前,所幸他的亲兵拼死护住。
高建武本想向南逃,可隋军正是从西南杀过来的,最后他们只得逃过萨水,一路向北。
隋军紧咬不放,眼看着他以为自己这几万人马就要彻底溃散之时,幸好王室子弟高建安带着两万靺鞨部族兵马南下增援平壤。
突得一支生力军,高建武才逃过一劫。
只是隋军却不免就尴尬了。
好不容易拼了命,才击溃了倍于自己的高句丽军,本想着一鼓做气彻底杀溃他们,然后就去平壤汇合八军。
可谁料到,这关键时候,又来一支两万人的靺鞨军呢。
高句丽兵固然山穷水尽,可实际上左五军也已经是强弩之末。
高建武率军反冲,罗成带兵冲杀半天,结果渐渐难支。
三万人马,杀到此时,早就已经是精疲力尽,原来三万人马,也折损了一成多。被凶猛的靺鞨兵一冲,左五军便再难支撑。
攻守易势。
罗成只得带着弟兄们调头跑。
然后就成了高建武带着高句丽几万残兵和两万靺鞨军,在后面紧追不舍。
边战边逃。
等罗成他们跑回萨水的时候,才得知了一个如恶梦般的情报。
平壤城下的八军溃败,已经逃过萨水,一路向北了,而且他们已经过河三天,追都追不上了,他们的后面是乙支文德率领的八万平壤军。
“还有一个坏消息,来护儿的水师比宇文述还败的早,他们在宇文述刚渡过萨水往平壤前进时,就已经攻入了平壤城,不过是中了高句丽人的诈败诱敌之计,虽攻入外城,可最后却一天也没守住,而且来护儿的四万精锐主力,最后只有万把人逃回去,兵败之后,来护儿与周法尚便带着水师撤回海边了。”
连续两个天大的坏消息,这让一众左五军的将士们都面色难看起来。
“来护儿贪功冒进!”
魏征骂道。
那边侯莫陈乂也道,“若是宇文述肯等我们就好了。”
“现在怎么办呢?”存孝却是不管那些人,他现在想的只是左五军的这两万多弟兄。
后面还跟着六七万高建武的追兵,狗皮膏药一样粘着。
“只能北撤了,幸好我们之前还留了一手,攻下了大行城,那里还有宋亚将的一万人在,只要我们能撤到鸭绿江口,咱们进了大行城,有人有粮草在,不怕高句丽人围城,到时让来护儿率水师来援,咱们一样不怕。”嗣业说道。
“大行城不好去,前面还有乙支的大军,后面又有高建武的大军,十几万高句丽人,而且你们别忘记了,之前我们来时,兵强马壮,沿途高句丽人的城池堡垒守军,固然只能婴城自守不敢有想法,可我们现在这败退,只怕随便哪个阿猫阿狗都会想来敲我人一棒子。”罗成摇着头道。
“可我们总不能原路返回,国内城肯定更不会放我们撤回去。”
罗成想了想,“如果能够甩掉后面的高建武,我觉得我们倒可以向南。”
“向南?”
“对,向南,我们杀到平壤去。”罗成咬着牙道,眼睛里露出了疯狂的神色。他越说越兴奋,“现在我们基本上可以弄清楚了,之前平壤城里有八万兵马,由乙支文德率领,他们先大败了来护儿,然后现在又一路追击八军过了萨水。而原来萨水这里还有七万人,是由高建武率领,除了这两路大军,平壤以及周边数百里,其余已经没有什么其它的兵马力量了。尤其是平壤城,乙支文德为了能够歼灭八军,可以说是倾城而出了,他原本以为能在萨水全歼八军,可现在出了意外,八军过了萨水,乙支只能继续追过萨水。”
魏征瞪大眼睛。
“平壤确实是一座空城了。”
“天啊,就算平壤是空城,可毕竟是国都,只怕未必好打。大家别忘记,这里离平壤也不过二百里而已,乙支文德和高建武随时都有可能杀回来,到时咱们难道要重蹈宇文述的覆辙?”
“我觉得完全可以试一试,就算没机会,我们也还可以继续向南,来护儿不是还在海边吗,我们与其向北冒险,倒不如从海上撤回去。”
“可万一来护儿已经撤离了呢?那样的话,我们到时可就永远别想回中原了。”
“不赌一把怎么知道结果。”
罗成疯狂起来。
魏征笑了笑,这个时候,他居然还能笑的出来,“我觉得大将说的没错,咱们向北逃,很难逃的掉,去大行城也难,原路返回更难,而且我们虽然现在还不缺粮,可也坚持不了多久,尤其是等九月一到,辽东可就要变天变冷,那个时候我们可是还只穿着夏衣的,冻都能冻死我们。”
魏征觉得罗成的计划虽疯狂,但并不是没理由的疯,看似疯,其实已经是经过各个条件推断之后,得出的最佳计划了。
不过这个计划唯一的问题,就是后面的高建武数万人马。
若是甩不掉他们,就别提什么乘虚攻打平壤,更别说要一路逃到四百里外的来护儿海边大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