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号!”
陈导的一句“18号”,把后台11位横漂叫愣住了。
“谁是18号?准备上台!”
“我印象中没有18号啊,倒是有28号。”
“18号谁啊?”
三位导师也懵逼了,他们看过无数遍排练了,陈导的名单呢?
李礼反应力还是敏捷,如陈导预料的一样,他瞬间就知道陈导那里出现意外了,但并未如陈导所料的是,11位横漂们只知道自己在名单上的号码,并不知道上面的名字。
他们是听自己的号码准备上台的,并不是听名字准备上台。
陈导一嗓子18号,虽然可能是空号,但他指望李礼随便叫一名群演上来顶这个空号,可是……这帮群演李礼也不认识啊!
群演在这场戏中的作用,就是上台排一下队而已,连彩排都免了,临录制前导演嘱咐了几句就OK了。
按照剧本,陈导说号码,李礼说号码对应的名字,但这些名字都是电脑随机生成的,又不是群演们的本名……李礼随机叫这个名字,也没人答应啊!
这次意外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舞台上依旧看不出什么破绽,除了几位演员少许错愕的微表情外,几位导师的心瞬间揪起来了,他们面面相觑,却无计可施。
距离陈导“18号!”这句话只过去了1秒钟,时间如此短暂,很多人还处于懵逼状态,甚至来不及惊慌失措。
宋东额头上的汗瞬间下来了,怎么办?重录么?这可是总决赛最后一场戏啊,重录太不应该了!再说,《我就是演员》的舞台上,重来没出现过重录的事件!
俞娅也不淡定了,她微微咬着嘴唇,正在快速思量解决方案。
就在她无计可施之时,只见李礼突然道:“孙苗苗!”
现场一片寂静!
后台11位横漂继续面面相觑!
18号是谁?
孙苗苗是谁?
什么情况啊这是?
观众席中,一个姑娘笑嘻嘻地皱了皱眉,和同伴笑道:“和我撞名了耶!”
她同伴皱了皱眉:“你是18号!”
“啊?”
“C区18号啊,你,孙苗苗!怎么这么巧合?”
姑娘晕了!
姑娘身边一小撮人全都望向了她,大家心道这也太巧了吧?
舞台上,不管发生什么意外,戏还是要尽可能保持流畅的。
陈导微微错愕后,道:“嘿,没想到你小子还真知道,那好,25号是谁?”
李礼:“赵元明!”
话音一出,观众席C区某一区域瞬间沸腾了:
“老公,你耶!”
“我?我是25号么?”
“你是!”
C区18号和25号是前后排,孙苗苗回头吃惊地望着赵元明:“这位大哥,咱这是什么情况啊?”
赵元明直挠头,鬼知道啊!自己只是来总决赛开开心心看场戏,怎么就被点名了呢?
“我觉得这可能是节目的彩蛋,是特意这么设定的,让咱们现场观众参与进来,你们两个别发愣了,上台吧!”
“对啊,刚刚不是说了么,点到名字的去排队么?快去啊!”
“别傻愣着了,是不是幸福来得太突然?”
赵元明嘿嘿傻笑,瞧咱这个命啊!上电视啦!
他啪地起身,一路小跑奔向舞台,身后紧紧跟着孙苗苗。不对,身后紧紧跟着孙苗苗、陆晨、周凯……
安保们连忙将这几位观众拦住:
“回去!”
“不许骚动!”
“请注意秩序!”
“大哥,我是赵元明!”
“我是陆晨!”
“周凯!”
此时,安保们的脸上惊讶而无措的表情,只能用一组标点符号来形容了:???!!!……
夏雪猛一拍手,“我明白了!大家注意,一会儿在台上,乔老师让你们干嘛你们就干嘛!”
“乔老师?”
夏雪:“就是‘大宝剑’!”
副导演也连忙飘了过来,嘱咐道:“你们没有多余的戏份,就是排队而已,然后当陈导对李山说‘你适合演主角他爹’的时候,你们哈哈大笑就可以了,就这点儿戏份。”
副导刚要转身离开,突然扭头道:“对了,谁也不许在舞台上给我整幺蛾子,对镜头比剪刀手或者抢镜头什么的,这可不行啊,这一刻你们是演员!”
舞台上,李礼说出了最后一个人的名字,“张琳!”
陈导大惊:“哇,你竟然真能做到?我喜欢努力的小孩……”
群头此时一头雾水,他见舞台下夏雪拼命地向他摆手,凝眉一看,10来个人在舞台下已经排好队了!
有工作人员举着一块牌子,上写:乔老师,11位横漂不用了,李礼点的是现场的观众名字,观众配合咱们的演出。
“叫到名字的演员排好队,咱们准备试戏!”乔山眯着眼睛朝舞台边缘走去。
当11位演员有序地来到舞台上的时候,陈导关于李峰的考察也结束了。
陈导道:“很不错,各方面条件都很出色,这个男二号就由你出演了。回去吧,明天来片场!”
“谢谢陈导!”李峰深鞠一躬。
高敏期盼地望着导演:“导演,咱们还缺女演员么?”
“不缺。”
“哦!”高敏满面失落。
“导演,我呢?”李山指了指自己。
“你?你怎么的?”
“导演,你觉得我演男一号怎么样?”
“你?”陈导上下打量了一番李山,“男一号你可演不了,你适合演男一号他爹!”
11位观众哈哈大笑声中,李山面颊上布满了愤怒。
李峰突然再次鞠躬:“谢谢导演,哥,快谢谢导演啊?”
李山:“……”
笑声中,舞台落幕。
但,有人要哭了,本来应该上台的11位横漂,他们在后台一片沮丧。
“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就没咱们什么事儿了呢?”
“本以为能在电视上露个脸了,可没想到……又白日做梦了。”
“为什么啊?”
“我觉得我又被命运玩弄了。”
整个演播厅内,各种情绪在交织着,11位未能登上舞台的横漂们的沮丧,观众们对节目巧妙地与观众产生呼应的赞许,以及台里工作人员头皮的阵阵发麻……每一个群体都有各自的情绪。
徐征抓着头顶,惊呼:“哇!刚刚的失误真悬啊,也就是李礼能力挽狂澜,换做任何一个人都得麻爪!”
张嘉一道:“谁说不是呢?有人问我李礼究竟厉害到什么程度,这就是明证啊。
如果刚刚把李礼换做其他人,怎么解决这个问题?谁能随口一说,精准地说出现场观众的名字?”
徐征道:“对于别人来说,这是不可思议的,但对于李礼来说,却是小菜一碟。只要他看过观众信息。不过他怎么看到的观众信息?”
三位导师望向了一旁的俞娅,俞娅早已恢复如初,只是淡淡地道:“李礼给森大要过票,森大方队坐在了C区,估计C区观众名单他看到了。”
章紫怡激动地道:“这就是天才啊,天才解决困境的方法,永远和咱们平凡人不一样!要是我啊,我直接示意导演——要不咱再重录一下?”
名导们早已经错愕万分了,毕竟他们中半数人第一次领略到李礼的超忆能力,这种震撼让他们都坐不住了。
王佳卫疑惑地问:“你……你们的意思是,李礼知道现场每一位观众的名字?怎么可能嘛!那不合理啊!”
章紫怡解释:“我不知道李礼是否知道在场每一位观众的名字,不过,只要李礼看过的,他都会铭记于心。”
“这……这不是超凡者么?”徐客道。
“什么是超凡者?”
“徐导看多了这是。”
徐客追问:“他真的能过目不忘?刚刚真的是临时点的观众名字?”
许安华怔怔然:“不可能啊!”
徐征笑道:“大家习惯就正常了,在李礼身上,我们总会看到各种不可思议,我们接触的时间很久了,已经差不多能很快安然接受了。”
徐客突然问道:“如果在座各位遇到刚刚的情况,你们怎么处理?如何化解危机?”
众人纷纷低眉苦想,仿佛除了叫停重录外,并没有任何有建设性的方案。
徐征突然拍起了巴掌,心悦诚服地道:“厉害!”
导师席这边,导师、嘉宾、往期选手以及台里的很多工作人员,全都跟着鼓起了掌,掌声热烈,每个人都是心悦诚服的样子。
观众们此时都懵逼了,心说你们这是怎么了?观众们此时依旧被蒙在鼓里。
下一场戏,开始了。
片场刚要准备开工,李峰拿着一盒烟,不停地给众人分发着。
“老师好,我叫李峰,日后请多多关照。”
“老师,我给您点着。”
女明星林娇的女助理见状,嗤笑道:“这哥们儿真有意思,对谁都毕恭毕敬的,连对场务都赶上对导演了。”
正在补妆的林娇瞥了李峰一眼,道:“新人嘛,都是这么走过来的,我当初比他也强不了多少,人总会变的。”
林娇说罢,脚踝习惯性地往出一探。
女助理连忙蹲下,边给林娇穿鞋边道:“可您这么多年一直没变啊,还是那么朴素那么平易近人。”
这时陈导风风火火地走了过来,“都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
“导演,可以开工了。”
陈导对林娇道:“林娇,台词你没问题吧?”
“没问题!”
陈导又望向了李峰,“李峰呢?呃算我没问,李峰一定没问题,一个连试戏演员名单都研究过的选手,我对你没有任何担忧!”
李峰灿然地一笑,特写镜头中,他仿佛欲言又止,眼皮微微地跳动着,头颅微垂,目光躲闪着陈导的直视,那耳根微微泛红,那残留的笑容有些滞后……李礼细腻到每一根发丝的演技,呈现得淋漓尽致。
舞台下,导演的身边图片飘来了一道魅影,俞娅指了指导师席的方向,悄声道:“让摄像师捕捉好导师和导演们的表情。”
导演低头看了下监视器中三位导师的表情,瞬间明白了俞娅的意图了。
舞台上李礼的表演精湛极了,舞台下导师们的表情也是一绝啊!
三位导师没有任何一个人是靠在椅子上的,他们都只坐了椅子的边沿,身体向前倾着,双肘支在桌面上,目光直直地盯着李礼,仿佛都启用了洪荒之力在研究李礼的每一处表演细节。
李礼进入人物的能力实在太强了,所谓“真听真看真感受”,可又有几个演员能做到人戏不分的境界?
现场观众出奇地安静,也如导师们一般,都是细细地品味李礼表演的每一处细节。
俞娅欣慰地笑了,她曾经担忧会不会出现观众们打扰舞台剧表演的情况,甚至还特意嘱咐了吉森大学的团队,让师生们不要在李礼表演的时候随便喝彩什么的,结果,现场安静得很出乎她的预料。
观众们毕竟受到了太多面瘫、瞪眼、抠图演员的折磨,此时此刻,每个人都愿意静下心来,安安静静地欣赏一下这场真正教科书级别的舞台艺术。
毕竟吃糟粮太多了,也是时候细细品味一口小米饭了!
舞台上,剧情进展到了李峰连续多次记错台词而被导演责骂的时刻。
这一段剧情自然是借鉴了前几日在片场时,男三号赵鹏的表现。
艺术来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李礼的一生没有赵鹏当时那么挫的情况,其实当时赵鹏那懦弱惊慌生怕丢掉角色的样子,坦白地讲李礼也很震撼。
他在片场看过一些人对角色的重视,但都在大家可以理解的范围之内,情绪并没有跳脱过大家的想象。
李礼一直在想,当时赵鹏的精神几乎崩溃,是否是合乎正常人情理的,他没有见过正常人面对得失的时候像他那样。
不过李礼很快想通了,面对自己的机会转瞬丢失,每个人崩溃的程度是取决于这个机会的重要性的。
李礼见过因为失恋而想跳楼的哥们儿,见过因为女儿被害而一瞬间瘫倒在地、一夜之间老了十多岁的大伯,见过因为失去母亲而哭到晕厥的表妹……
很多人面对失去工作或者错失机遇时并没有心智失常,其实说明这份工作或机遇的重要性并没有达到值得感情崩溃的阈值。
但赵鹏当时为什么如此崩溃失声痛苦呢?是因为这次男三的机会在他的心中要超越其他所有横漂,当然本身心态也不够坚强。
李礼的人生很顺利,无论是今生还是前世,他都是成功人士,如果没有看过赵鹏当时在片场时候的表现,他绝对会将下面这段戏惯例地进行克制性表演,这是他所偏爱的表演风格。
赵鹏给李礼带来了很大的启发,并再次深刻地认识到了舞台表演的真知:以独特性反应普遍性。
舞台上:
“今天就这样了,我再给你一晚上的时间。”陈导失望地背着手走了。
李峰低垂着头,瘦瘦高高的身躯死一般地无精打采。他就一个人站在舞台中央,别人在收工……在离开……舞台渐渐变暗,月亮升了起来,他还是一个人在那站着,形单影只。
昏暗的舞台一角,高敏轻轻地走上来,她一声叹息,这声叹息有些生无可恋的沮丧。
她就在不远处站着,目光复杂地看着李峰。
台下的一些女观众哭了,舞台上无论李礼的个人表演还是布景的精致,亦或是背景乐的配合,都具有强烈的感染力。
不过也并不是每一个观众都泪点低,有个讨厌的妇女非常没素质地啪啪啪嗑瓜子,自言自语道:“倒是抬头啊,老娘等着看正脸呢!”
身旁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