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亚东三人抵达他们家乡的胸城时,已经是隔日☆婷婷兴冲冲地跑回家,却吃了个闭门羹,木板门上悬挂一把大锁。
“走吧婷婷,回村子吧,八成都回去过年了。”李亚东招呼着一脸悻悻的李婷婷。
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六,他大哥大嫂回家也很正常〈到作坊这边一看,果然也关了门。
他们是从省城租车回来的,幸好聪明没让司机先走,所以又重新上了车,向着村子的方向驶去。
半个多斜后,当出租车临近村子时,李亚东能明显感觉到周围的变化:路还是原来的泥巴土路,却铺上了一层煤渣,不显得泥泞,而且路面明显被扩宽了许多,现在别说行驶一辆形车,大解放都能碾过去。以往的庄稼地不见了,变成了一口口水塘,而且面积都不小,就像把一个“田”字,合并成了“口”字。
“绣叔,这是我们村子吗?”李婷婷伸着脖子望向车窗外,一脸迷糊,总感觉走错了路。
她对于村里兴办合作社的事情,只是知道,却不清楚会挖水塘。
而一旁的颜玮娴,望着眼前的山山水水,眸子里却有些异样。不是嫌弃,而是惊讶。
她一直以为李亚东出身于某个大户人家,却从未想过,这个如同彗星一样耀眼的男人,居然是从这种穷乡僻壤走出去的。
她倒是迫不及待地想下车感受一下这片土地——到底怎样的水土,才能养育出如此优秀的男人?
是的,优秀。
越是了解李亚东,颜玮娴就越发感觉他近乎完美——他富可敌国,却不贪图享乐;他身边美女如云,却从不沾花惹草;他拥有神秘且强大的靠山,可待人处事,依然保持谦逊。
这样的一个男人,大概了解他的女人都会爱上吧
“我看你是读书读傻了吧,连自己的家都不认识了?”李亚东没好气地赏了她一颗板栗。
“才不是。”李婷婷嘟着嘴巴,揉着性袋瓜,有些不服气的说道:“是这变化也太大了。”
“大?”李亚东呵呵一笑,缓缓扭头望向窗外,淡淡地说,“不管它怎样变,即便把它翻个面,我都不会认错。”
就是这片土地,生他,养育了他。
树不能断根,人不能忘本。
车子平稳驶进村子,畅通无阻。两部载着塑料大水箱的拖拉机停在村头,这使李亚东明白了修路的必要性——村里也不知道是谁家的鱼塘,正在“干鱼”。
这是一种方言说法,就是指放干鱼塘里的水,然后将里面的鱼都抓起来的意思。
那两部拖拉机显然是鱼贩子开来的,现痴购,然后拖到县里贩卖。
那片鱼塘的岸埂上站了很多人,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在缺少娱乐活动的农村,绝对值得围观。
突然进村的出租车,自然也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八成是亚东回来了吧?”
村民们纷纷猜测,村里能有这种排场的人,也找不出第二个。
“喔李老幺回来咯,又有好东西吃咯!”熊孩子们无疑最兴奋——干鱼这样的热闹事,他们是不可能错过的,因此,村子里的娃娃头们几乎全部聚齐。
出租车的出现,成功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一窝蜂地狂奔而来,直接把前面的路围得水泄不通。
大人们破口大骂,抄起棍子赶都赶不散。
“大牛叔,别管他们了,我就在这儿下好了,刚好碰到干鱼,下来凑个热闹,好多年没看到了。”李亚东从车上走下,取了行礼,付完钱,让司机先走了。
颜玮娴和李婷婷的突然出现,居然比大牛叔手里的棍子还管用,熊孩子们看到她们后,硬是不敢靠近。
“哇,这两个女的真好看,比我家年画儿上的人还好看。”
熊孩子们窃窃私语。
“什么年画儿?我看比电视剧里的明星还好看?”
“可她们是从哪儿来的?”
“李二蛋,你是不是傻,没看你亚东叔把她们带回来的吗?”
“诶,你们说她们该不会是李老幺的媳妇儿吧?”
“两个?”
“哇靠,李老幺这么牛,娶了两个媳妇儿回来!”一个长得肥头肥脑的家伙,怪叫了一嗓子,声音可着实不小。
李婷婷一听,瞬间怒了,叉着腰破口大骂,“张富贵,你丫是不是欠抽,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你姑奶奶是谁!”
张富贵一下被骂懵了,睁着一对眯眯眼瞅了又瞅,然后不敢置信道:“李霸王!”
“算你杏还没瞎!”李婷婷叉着腰,“哼哼”了两声。
李霸王是她的外号,至于由来,说来就话长了。
她自汹城里长大,只在寒暑假的时候才回村子,而长期生活在城里的她,不怎么容易和村里孩子玩到一块儿,再加上她性子乖巧,村里孩子老是欺负她⌒一次他们玩跳房子,李婷婷爱干净,怕衣服弄脏,所以跳得很慢,其他孩子就笑她是王八。
她为此哭了好几天,最后她的靠山——大魔王李亚东发飙了,带着她横扫了整个村子,敢喊“王八”的忻崽子,见了一个打一个,非但如此,还让他们把这两个字倒过来念,迫于李老幺的淫威,熊孩子们只能服软。
所以,“王八”就变成了“霸王”。
“李霸王,你咋像换个人一样?”张富贵笑嘿嘿的问道,他对李霸王的那点破事门清,都是他哥告诉他的,所以别看这名头唬人,他一点都不怕c让他怕的李霸王身后的那家伙,那可是村子里的大魔王,凶名赫赫,也就这几年去外面读书后,好像变好了。但也保准突然兽性大发,原形毕露,所以必要的敬畏,还是要幽。
“你姑奶奶我天生丽质行不行,寒假作业写完没有,还不赶紧滚回去写?”以李婷婷在村子里的威严,也只能在这些至少比她小半轮的熊孩子面前耍耍威风。
“要你管,略略略”张富贵吐着舌头,给她做了个鬼脸。
气得李婷婷缩在白色羽绒服里的手,也不知道薅到一把什么,直接砸了过去,结果一看,居然是一把糖果
那可是最好的糖果,荷兰进口巧克力夹心奶糖,她自己都没舍得吃,特地揣在兜里,准备回家逗二宝的
亏了。
这时,原本围观干鱼的不少大人们,也从塘埂上走了过来,纷纷跟李亚东打招呼。
他们的眼神要利索些,倒是认出了李婷婷,直夸这丫头越长越水灵,也用好奇的眼神偷偷地打量着颜玮娴,不敢细看——这是一种自卑感引起的胆怯。
“婷婷,你从包里拿些糖果给孩子们分分,东西先放在这里,我待会找人一起拿,你带颜姐先回去吧,我去看看干鱼。”
“我不嘛,我也要看,等下一起回。”李婷婷说着,打开一只行李箱,从里面掏出一包糖果,开始天女撒花。
李亚东也懒得管她,跟颜玮娴打了声招呼后,自顾自的走了,来到塘埂上,摸出一把中华,见人就发。
寒暄一阵后,才有空注意池塘里。
好家伙,水放得已经见底,就好像鱼都在水面上飘着一样,还真不少。而且,放水之前肯定还用渔网捞过,上层水面生活的鲫鱼、鲢鱼、胖头鱼都没有,只剩底部的大家伙——草鱼、黑鱼、鲶鱼、黄瓜丁等。
池塘里有不少人,这大冬天也不怕冷,下水衣在这样泥泞的塘底里不好走,一个个的全都光着脚,穿着单衣,半身陷在淤泥中,忙得不亦乐乎。
好多人注意到李亚东,挥着满是泥巴的手跟他打招呼。一个鹤立鸡群的大胖子,很快引起了李亚东的注意。
不是张春喜,还能有谁?
“蝎,赶紧地,下来啊,这谢滩子里有条大青鱼,至少十五斤,大田叔已经吹了牛·逼,我今天要能抓到直接提走。”张春喜自然也发现了李亚东,朝着他挥手道。
“是不是啊,十五斤?”就说这杏不能这么勤快,果然是无利不起早。
看来这块鱼塘是大田叔家的。
“十五斤还是我初步估计,刚才窜到我面前晃了一下,狗日的,没抓到!”
“这鱼塘才养一年,能有这么大的鱼?”李亚东总感觉这杏是想骗自己下去。
“倒还真有。”张春喜还未说话,忙着在一旁跟鱼贩子称鱼的大田叔,笑呵呵地说道:“四月份放鱼苗的时候扔了两条进去,当时一条就有八斤多重,合作社请来的专家说,这种鱼吃螺丝、蚌壳什么的,可以富塘,而且长得也很快。你看这么大的鱼塘,就两条青鱼,一年长个七八斤,不算什么。专家还说这种鱼最大一条能长到一百多斤呢。”
“那大田叔你舍得?”李亚东笑呵呵地问。
正所谓物以稀为贵,青鱼在农村鱼塘混养的模式下,不适合大规模投放鱼苗,所以价格一直居高不下。
农村里很多孝子脖子上挂着一块鱼舌头,那玩意儿就来自于大青鱼身上。
“你这孩子,有啥不舍得的,这也是托你的福,今年家里又养鸭又养鱼,日子好过不少,不差这一条鱼。”大田叔笑骂道。
“那要真这样我可就下去了?”李亚东跃跃欲试,斜候他没少干这样的活计,跟张春喜两个,隔三差五的就会去杏里摸鱼。
“哎呀,你就别下去了吧,再把衣服给弄脏了。你要想吃鱼直接从叔这篓子里拿就好,叔还能跟你计较吗?”大田叔瞅着他一身干净得有些过分的衣服,制止道。
“没事,我下去玩玩,好多年没摸过鱼了。”迸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打算,李亚东下定决心,今天必须和张春喜一起把那条大青鱼给摸上来。
他啥也不要,就要那块鱼舌头,给二宝戴着刚好,据说可以辟邪、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