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米阳光穿透了淡如轻纱帐一般的雾霭,洒在绿毯一样的魔法学院广场的绿荫上,一颗圆滚滚的露珠顺着青草的叶子滑下来,又落在另一片叶子上,‘啪’的一声掉到潮湿的土壤里,摔得四分五裂,然后在转瞬间,融进了泥土里,变成了一点深色的痕迹,消失不见了。
沿着广场的甬路向教学楼那边走,亚麻布的灯笼裤擦着沾满了露珠的青草叶子,轻快的跑过。整个裤管都变得湿漉漉的,凉冰冰地沾在腿上,并不好受。
诺亚眉飞色舞地跟我说着昨天下午和雪丽约会的旖旎浪漫事(情qíng),眼神总会不自然的飘到我头上那顶可笑的鱼皮风帽上,看起来那顶帽子很像是在我的头顶趴伏着一只潮汐鱼人,风帽的后面还带有长长的尾巴,看上去就像是一条大辫子,那顶帽子跟随着我的步伐,一((荡荡)荡)一((荡荡)荡)地随着我走路的节奏而不停的摆动,看起来非常的有喜感。
白衬衫配合着米色的亚麻布灯笼裤,脚上蹬着一双小羊皮软靴,头上戴了一顶鱼皮风帽,这就是我今天另类的装扮。
穿过人来人往的甬道,总会有些结伴而行的同学一脸惊讶的望着我,有些则是嗤之以鼻,斜着眼眸瞟着我,用手挡着嘴巴,对(身shēn)边的友人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没了。
‘好吧,当然不要在乎那些人的风凉话,也不要在乎那些人异样的眼神,做回自己就好了,我是魔法师嘛,穿得另类一点,也没关系的,不是吗?’然后我就会这样宽慰着自己,一路走过去。
诺亚守在我的(身shēn)边,为了维护我,凡是那些看我显得有些异样的目光,都会用凶狠的眼神硬怼回去。
只不过他凶狠的样子很难有什么杀伤力。
论样貌,他和他哥哥路易斯一样,天生都是长得阳光帅气,举手投足之间有很浓郁的贵族气息,那种贵族风范是从小在豪门家庭里养成的,这种贵族范很难模仿,就算是对着那些女魔法师横眉立目,也只会惹得那些在路边停留的花痴女生们一阵惊呼,然后那些女孩子们会掩着嘴巴,装成纯洁淑女的样子。
哪怕是一秒钟之前,还在和密友大声放肆地讨论着我的奇装异服,也会在瞬间变得很腼腆。
这时候我总是(禁jìn)不住去想:成为了女魔法师贵族之后,怎么格调定得还这么低?诺亚这边仅是显露出一点点贵族气质,就会有这么多女魔法师表现得那么的花痴。
不过这时候,刚刚坠入(情qíng)网的诺亚,哪里会顾及其他女魔法师的心(情qíng),他甚至都不会给她们一个正视的眼神,反而对旁边的我关心地说:“吉嘉,看你这幅样子,好像很累,要不要回宿舍休息一下?”
我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上午的课是魔法符文,我觉得你学的那些已经超出符文老师讲课的进度,其实缺一堂课,也没什么的!”诺亚看到我精神不是很好,就对我这样说。
“还是不要了,我魔法符文课的考勤卡上都有一个叉了,我可不想有第二个。”我无奈地说道,对于这位(性性)格古板的老魔法师来说,缺席听讲是最不可饶恕的事(情qíng)。
当然对于那位古板的老魔法师来说,最好也不要问他以后要讲的那些新知识,他是不会说的。
他只喜欢重复讲那些学过的知识,说起来,那位符文老师也是非常认真负责,对于那些讲过的知识,只要有什么地方不懂,开口提出来,老魔法师就一定会讲到你听懂了为止,否则决不罢休。
前几天的时候,我向他询问有关于‘灵活思绪’魔法的那些高级水系符文的绘制方法,就被他严厉拒绝了,还对我说了一大堆的废话,什么年轻人不要好高骛远啊,不要没学会走路就先学跑步啊,巴拉巴拉说了半天,最后也是没有告诉我究竟应该怎样画,白白浪费我很多的时间。
诺亚问我:“昨晚上,你又去魔法研究园那边和耶基斯学者做魔纹构装了?”
“嗯!”我指了指头顶的鱼皮风帽,说道:“看,这就是昨晚制作出来的一款‘半失败品’,虽然魔纹法阵有很大缺陷,但它的隐藏属(性性)还不错,戴在头上很精神。”
诺亚对我担忧地说:“你应该多注意休息,这样长期精神疲劳,会损伤你的精神力的。”
对诺亚的关心有了一点点感动,我一只手轻轻地摸着鱼皮风帽上的鱼鳞纹,另一只手搂着他肩膀说:“别担心,我很精神的,看到我这顶帽子了吗?能稍微增加一些精神力,也会让我头脑变清醒,你要不要试一试?”
诺亚犹豫了一下,又不想拒绝我,有没有勇气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戴上那顶可笑的帽子,只好苦着脸小声对我说:“没人的时候,行吗?”
“……当然,随时都可以!”我哈哈一笑,对他说道。
看来在诺亚的心里,风度与好奇心之间,前者战胜了后者。
两颗年轻的心在随着学院的晨风而飞扬,淡淡地晨雾散尽,忽然发现眼前的视野变得开阔。
教学楼的广场上,赶着上早课的魔法师们,穿梭在不同的甬路上,低矮的灌木墙被园丁们修剪得非常整齐。
经过广场水池与喷泉边,还有一些一副吟游诗人打扮的年轻学子们,抱着竖琴傻傻的站在雕像下面,像是一只只呆头鹅,被晨雾打湿了的额前长发,软趴趴地湿漉漉地滴着水珠,苍白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优雅的笑容,只能无奈地看着一群群花季般的魔法少女们从面前飘然而过。
反而,那些混迹在学院里面,已经变成老油条的学长们,站在路边的梧桐树下,打着响亮地口哨。
一位穿着短款魔法上衣和长裤的学长,头发梳理得非常时髦,看到我和诺亚并肩走过来,也许是见到我奇异的装扮,不(禁jìn)在他的眼前一亮,那位学长竟然大胆的凑过来,插进我们中间,双手搂着我和诺亚的肩膀,贴在我的耳边,对我打趣儿问:“喂,这位学弟,你这顶帽子很酷啊,是从哪里淘回来的?”
诺亚捏着鼻子,皱了皱眉,看到那位学长(胸胸)前仅仅只是四级魔法师徽章,想他只是二年级的菜鸟,神色放松下来,想要讽刺他几句,被我偷偷地拦下来。
淡淡一笑,我对那位学长问:“学长,你也想要一顶这样的帽子?不是跟我开玩笑?”
那位学长神色很自然地说道:“当然,我是认真的!”
“真的?”我又确认道。
那位学长以为我想要将头顶上的那帽子送给他,立刻连连点头,满心欢喜地对我说:“没错,我很喜欢你这款风格的帽子。”
“那好吧!”我停下脚步,在他略有些期待的目光中,直接从魔法腰包里同时掏出五顶款式相同的风帽,选出一顶看起来做工最好的,直接塞进那位学长的怀里,然后如同泥鳅一样灵活的躲开他的纠缠,笑嘻嘻地对那位学长说道:“那么……这帽子就送给你了!”
然后在那位学长愕然的眼神中,拉着试图想要将那顶鱼皮风帽抢回来的诺亚,向教学楼的方向扬长而去。
刚刚走出不远,诺亚就像是一只浑(身shēn)冒火的斗鸡,挣脱了我的拉扯,不服气地问我:“喂,吉嘉,你为什么要把那顶帽子给他啊,我们又不欠他什么!”
我举起手里的另外四顶风帽,‘嘿嘿’一笑,向诺亚问:“那么,你想要一顶吗?”
诺亚很嫌弃地摆摆手说:“我才不要!我要它有什么用?又那么丑!”
“还不是!反正也是要扔掉的东西,有人要,送他一顶又何妨!”说完这句话,我将手里的另外四顶风帽直接塞进路旁的垃圾箱,拍了拍手上的灰,一脸轻松对诺亚说。
诺亚一脸呆滞地看着垃圾箱里面的风帽,半晌,才回过味来,问我:“吉嘉,你那些……是魔法实验的失败品?”
“连失败品都算不上,就算是失败品,那也是鱼人皮制成的,多少也会值点钱,这些只不过是用来练习魔纹法阵的仿制品,这些都是用纸浆糊出来,你看,那上面的魔纹法阵,都是我昨晚上画上去的。”我边偷笑,一边对诺亚解释说。
“本来感觉自己画得没什么问题,才动手往这顶真正鱼皮风帽上画的,可还是失败了,可惜这样的一顶好帽子了。”我用手指着头顶上的鱼皮风帽,叹了一口气说。
“做魔纹构装嘛!失败是很正常的事儿,就算是铭文大师,在装备上绘制魔纹法阵的成功率也不会超过百分之三十,你还想一次就能成功吗?”诺亚宽慰我说。
我又从魔法腰包里掏出一摞纸浆糊出来的风帽,上面绘制的魔纹非常的工整,在手中随意的摇了摇,随手又丢进了垃圾箱。
然后对诺亚说:“耶基斯学者昨晚让我带出去丢掉的,后来我忘记了,还没有来得及丢掉。那位想要一顶,送他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也没想到,因为我们俩个走得并不是太远,和诺亚说的这些话,竟然都清清楚楚的传进了那几位学长的耳朵中。
听到我和诺亚的谈话,那位正美滋滋将风帽戴在头顶上的学长,一时间怔在原地,满脸尴尬,随后犹豫着究竟要不要将头顶上的纸帽子取下来,而一旁的友人们则是哄然大笑。
这就是美好的校园生活,无论那些善意与恶意,都可以无须在意地一笑而过。
和其他青(春chūn)期里面那些叛逆的孩子们一样,很多皇家魔法学院里的高材生,在准备上早课的钟声还没有开始敲响之前,也一样不愿早早地坐在教室里,在很多学生的眼中,教室里面象征着樊笼、束缚、制约,而教学楼外面的广场上,则是意味着自由之地,在这里可以感觉到一(身shēn)的轻松。
也许这就是很多同学都喜欢聚在教学楼前的喷水池边的原因。
有人在水池边嬉戏打闹,有人围在水池边与朋友们聊天,也有人会坐在水池边安静的看魔法书,还会有无聊的人抱着一把木琴自顾地弹唱。
我和诺亚、丹尼斯三个人,和其他的男同学一样,肩并肩坐在水池边的石栏杆上,看着教学楼门前过往的那些美女们。
教学楼一侧水池边的石栏杆上,总会挤满了男学生,偶尔有女生们从这里经过,就像是被接受检阅的士兵一样。偶尔有颜值高的美女路过,我们也会像其他无聊的男生一样,吹着口哨欢呼,往往越是漂亮的女孩子经过的时候,欢呼的声音也会是越大。
对于这种无聊的事儿,虽有人表示出反感,但也有一些稍有姿容的女生们,跃跃(欲yù)试地想要挑战一下自我,那些容貌出众的女孩,会在密友的陪伴下,从水池边的石栏杆旁边经过,接受男人们的注目礼和审阅,品味那令人无比心跳的滋味,她们会很享受那些因为对自己的美,而赞叹的欢呼声。
有淑女一样羞涩的微笑,也有阳光般灿烂的微笑,甜甜的,洋溢着青(春chūn)的味道,那些纯洁的目光,总是会让人怦然心动。
皇家魔法学院流传着很多故事,教学楼门口广场前的水池边,是被誉为(情qíng)侣们初识最佳场合之一。
就在教学楼门口不远处,雪丽纽曼和火系一班友人聚在一起聊天,不时地向这边诺亚的(身shēn)上看一眼,看来他们两个人发展的速度还是蛮快的,要不是诺亚与雪丽的那些朋友不算太熟,恐怕这时候早已经凑到雪丽的(身shēn)边了。
我和诺亚、丹尼斯三个人坐在一起聊天,这时候,弗农学长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熟络地挤在我们中间。
这时候,听诺亚说起那天在翡翠海湾贸易商行里发生的事(情qíng),说到精彩处不(禁jìn)眉飞色舞,还夸大其词说我与路易斯的(情qíng)人眉来眼去,关系暧昧,最后临走的时候差点将那熟女带回到魔法学院这边来,说得丹尼斯羡慕不已,弗农学长也是大为艳羡地搂着我的肩膀,神(情qíng)恳切地对我说:“吉嘉啊,要说我们宿舍的这些魔法系同学们,平时看上去也算是很团结,但是说起来终归是亲疏有别,凭咱们的关系,下次再有这样的好机会,千万别忘了带上老哥我啊!”
我用肩膀撞了撞(身shēn)边的诺亚,对弗农学长说道:“学长,这事儿你得找诺亚,我也是被他带去的。”
我将话题往诺亚(身shēn)上引,诺亚自然是担心引火烧(身shēn),连忙岔开话题,开始谈论起社团活动的问题,说下个月初,剑与玫瑰社团有一次大型的历练活动,而且他和我都榜上有名,不仅仅如此,我还被琪格老师钦点,成为了她们那个探险小队其中一员,我将在耶鲁位面上,跟随着琪格老师一起行动。
这下,就连(身shēn)边的丹尼斯也沉不住气了,唉声叹气地说炼金学社的社团活动已经取消了,最近这几个月,社团接到学院指派的任务,需要转换大量的魔法金属,弄不好这半个学期,丹尼斯都要在社团的炼金实验室里渡过了,就像是这样出来透口气的机会,也不会太多。
谈起这事儿,话题又被带到了各个位面最近战局都是陷入了各种苦战与僵持之中,最近这一个多月,帝国的军力和物资被大量的消耗,很多物资如今已经开始实施了军管,而且各地的紧俏物资,源源不断地从飞艇上运往帝都,但依然还有很多订单被搁置。
因此丹尼斯的炼金学社也被分配了一些任务,对于炼金师们来说,他们最强大的能力,就是转换魔法金属,这种金属之间的置换,才是他们最有价值的地方。
所以说,炼金师们在魔法界都是土豪,这话似乎也很有道理。
这时候,我正想着如何利用下午的空闲时间,兑现我对雷恩加尔的诺言,按照钥匙名牌上的地址,去他住处看一看他的女那位浑(身shēn)长满了白色羽毛的鹰(身shēn)女妖。
就在我独自陷入沉思之际,一旁的诺亚忽然偷偷地捅了捅我,我抬起头,恰好看到海伦娜和苏两个人联袂而来。
海伦娜穿着一(身shēn)精致的刺尾水晶狮皮甲,腰上配着两把绯红长剑,衬托出她那曼妙绝伦的(身shēn)材,那张宜喜宜嗔地美脸上带着迷人的淡淡微笑,牵着显得有些害羞的苏的白玉般的小手,正沿着水池边那条长长的石栏杆,无比淡定地向我款款走来。
一位是容颜精致美丽无匹校园级女神,另一位是清纯秀美白玉无瑕纯白法衣的祭司,两个人的出现,一下子让广场上出现了很强烈的(骚sāo)动。
坐在石栏杆上那些魔法学院的学生们,在此刻都纷纷睁大了眼睛,他们眼中露出无比炙(热rè)的目光,当海伦娜面色平静地走过来的时候,欢呼声排山倒海一样蔓延开来,她像是一位检阅士兵的女王,带着一些傲慢与自信的微笑,一步步地向我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