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突如其来的春雨,让帝都充满了朦胧的色彩,冷风夹着雨水落在石板上,溅起一朵朵的小水花。
玻璃窗外的大街上过往的行人们步履匆匆,华丽的魔法篷车频繁地从餐厅的门前驶过,帝都比史洛伊特城和圣卡洛斯城要繁华得多,在街角和广场上,几乎看不到乞丐的影子,就算是一些仆人也都穿着精美的丝绸衣服,街上的商铺也大多窗明几净,哪些刚刚抽芽的嫩绿树枝经过经过雨水的洗涤,色彩更加的鲜艳。
街道上铺设的石板都是坚硬的花岗岩,这些巨大的花岗岩被石匠们打磨得光滑而又平整,石板之间几乎看不到什么缝隙,雨水顺着石板缝隙流进地下,在干净的大街上看不到一点积水。
鲁卡坐在餐厅外面防雨檐下面的长椅上,看着远处高空中的王城独自发呆,双刃斧立在长椅旁边的靠背上,斧刃被鲁卡打磨得非常锋利,敞开皮衣下面露出健壮的肌肉,雨水露在地上飞溅的起的水花浸湿了他的裤管,他浑然无觉的伸出手去接外面的雨水,悠闲的样子就好像吃饱了在没有什么可愁的。
靠着窗子里面的餐桌上摆在四份煎魔羚羊肉,上面的酱汁非常的鲜美,魔羚羊肉仅是表面一层被煎熟了,用刀子切下去还会泛起血水,肉质很鲜美,很合我的口味。
这里的每一片羊肉都被料理得非常规矩,但是我却知道兽人们绝对没有这么多可以调味的香料,让魔羚羊肉变得这么美味。
我在想,这家打着兽人部落高原风味的高级餐厅,一定是不敢把原味的煎魔羚羊肉摆到桌面来的,兽人们烹饪的食物可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勇气吃的。
这家餐馆这么的火爆,主要还是他们食材用了真正的魔羚羊肉,虽然是一些从帕伊高原上运回来的冻肉,但是至少是真正的魔羚羊肉,另外一点就是他们打着兽人部落的风味,迎合了帝都人猎奇的心里,但是真正的口味却与兽人部落挨不着边,这是地道的帝都料理。
所谓的兽人风味的噱头,也不过是将羊肉煎成三分熟而已。
坐在我对面的赢黎几乎没怎么吃盘子里的煎肉,她只是喝了一点奶油浓汤,她见我将盘子里的煎羊肉吃得很干净,便把自己面前的那一份推到我的面前,眨了眨眼睛,抿嘴一笑说:“我这份儿煎肉,你帮我吃了吧,我不喜欢这个酱料的味道。”
“好。”我用餐刀将煎肉切开,三五下便塞进嘴里,吞了下去。
这是个六人餐桌,贝姬穿着一套非常合身的精美水晶狮皮甲,坐在赢黎的身边,她一直低着头吃得很认真,贴身的皮甲将她的身材勾勒得更加性感,皮甲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她扭头看了赢黎一眼,那眼神分明是再问“我怎么不知道你不爱吃这里的煎魔羚羊肉?”
赢黎的脸微微有些红,偷偷地瞪了贝姬一眼,见我看过来,连忙心虚低下头喝了一口麦酒。
海伦娜坐在我的身边,绝美的容颜在三年中未有任何的改变,反而多了几分成熟的味道,腰肢纤细,双峰高高耸起,穿着一条素色的单薄皮长裙,那双美目流转,总是在不经意间落在我的身上,那双如同湖水一样清澈的眼睛荡漾着别样的神情,一头金发挽起,玉脸精致无暇。
海伦娜咬着嘴唇,偷偷看了一眼坐在我另一边的苏,然后对我说:“苏可是很久都没这样高兴过了,你应该早点来看我们的,魔法学院每年都有两段儿很长的假期,我们被禁足在帝都,你就没想过,过来看看我们?”
我被问得有些哑口无言,其实在这个事情上,我有些过分的偏执了,我一直在埋头准备四年级最后的皇家魔法学院的那场考试,没想到海蒂老师给了我一封推荐信和一份入学申请书,随随便便地将我打发到帝都来,可我偏偏没有抗拒的余地,因为事情关系到了果果的灵魂苏醒。
苏穿着一身白色的祭司长袍,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白色的祭司长袍侧边儿开口露出一截浑圆如玉的美腿,奥利安娜商店的假肢工艺真是非常的精湛,我根本看不到上面的接缝,这分明完全就是一双真腿。
苏在帝都的这些日子以来,似乎多了许多的自信,如果是在之前,我这样偷看她的美腿,苏即便不恼,也会面色微窘涨红了脸,可现在的苏却浑然全不在意,反而故意的将祭祀长袍的裙摆拉了拉,让裙摆的开叉露出更多的浑圆美腿,眼睛笑得弯弯的,对我说道:“不要刚一见面,就像赢黎魔法学院里的那些男同学一样,眼睛恨不得长在女生们的裙子里,魔法师要有贵族绅士的风度,难道不是么?”
我反而一下子被苏说的红了脸,苏的身材还是那么的纤弱,只不过面色不在那么病态的苍白,脸色比以前红润许多,看起来跟赢黎在一起的这段时间,苏的身体改善了很多,性格也开朗了很多,之前她总喜欢沉浸于一个人的世界里,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自己真的就是她唯一的朋友。
现在看起来,苏的日子过得很好,她重新拥有了神圣系力量,重新掌握了‘圣光术’‘祷言术’此类的技能,而且跟随一位拥有神圣系力量的大学者身边,学习神圣系法术的运用,只看她穿着一身纯白色祭祀长袍,就知道她一定学会了很多神圣系法术。原来这些法术不单单只掌握在神庙那些大神官的手中啊。
正当心中生出一些感慨的时候,一群头上戴着黑色锥帽的年轻的魔法学徒从门外匆匆走进餐馆里,他们一面大声的讨论着关于魔法方面的学术问题,一面长驱直入到餐馆里面,十几个人将头上的锥帽掀开,露出一张张年轻而稚嫩的面孔,他们嘴角带着高傲的笑容,找了一张圆桌坐了下来。
年轻魔法学徒们的身后跟着一群穿着轻装甲的扈从,那群人中有骑士、战士、剑士和弓手游侠之类的人,看上去似乎都是成功晋级拜托了学徒身份的职业者,其中也不乏有几个气息强大的人,他们身上带这一股淡淡的杀气,不用猜也知道是刚刚从战场上走下来的一批人,手上沾了异族人的鲜血,才会有那种凌厉的气息。这些人也纷纷在一旁找了张桌子,一言不发的坐下来,这些人强大的气场让周围就餐的客人说话的声音,一下子压低了很多。
几名侍者们小心翼翼地飞快走过去,询问这群年轻人晚餐要吃些什么。
贝姬抬头向那边瞄了一眼,微微地皱了皱眉头,嘟着嘴对着小声说:“喂,昆汀那些群人来了!”
“随他们好了,反正我们也快要吃完了,等等我去叫辆马车,外面在下雨呢!”海伦娜姿态优雅的将餐盘里最后一块肉切开,小嘴努力地咀嚼着,大眼睛不停地扫向窗外。
贝姬挺直了身体,紧致而丰满的身体仿佛在下一刻,就会撑破这紧身的皮衣,她伸手将脑后海藻一样卷曲的长发挽起来,然后对海伦娜说:“还是我去吧,外面下雨呢!”
赢黎淡定地坐在那,反倒是没什么表示,只是好奇地问我:“吉嘉,这次来帝都,有什么打算吗?”
我放下手里餐刀,用餐巾擦了擦嘴才说:“还是先努力的完成皇家魔法学院的学业吧,同时还会跟在耶基斯学者身边,当他的助手,我想成为一名铭文师。”
“那你想好了侧重哪个方向了吗?”她好奇的问我,然后又补充说:“对于你而言,成为一名卷轴大师更容易些吧!可这恰恰是耶基斯学者最不擅长的,他更擅长设计魔纹构装,他倒是对于一些魔法技能组合,有些独到的心得。”
感觉赢黎变得成熟了很多,文静的贵族气质跟容貌无关。
赢黎问我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从没有考虑过这些事,我只是想让自己成为一名铭文师,如今看起来我想得有点简单了。
她低下头微微沉思片刻,帮我分析说:“究竟想要选择哪条路,其实都没关系的,你有很好的魔法天赋,天生就是一位擅长制作魔法卷轴的卷轴大师,不过,想要成为一名需要刻苦专研魔纹法阵的结构,能够独立设计魔纹构装的构装师,或者是最神秘的魔纹师,那么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我想了想,认真地对赢黎说:“肯定不会在卷轴师的前面止步,我曾经学过一些粗浅的制皮术,所以一支对设计魔纹构装很感兴趣,我很希望能够在一些皮甲上面绘制出魔纹法阵来,然后赋予件皮甲新的属性,我觉得这样很有成就感。”
“那就成为一名构装设计师吧,耶基斯学者对这方面很有心得!”赢黎在旁边鼓励我说。
可我显得有些犹豫,话音一顿,看了一眼身边的苏又说:“不过之前,曾有人希望我在成为魔法师之后,能够做一名魔纹师,所以我到现在还没有下定决心,究竟要向哪个方向发展。”
赢黎好奇的看向坐在她对面的苏,脸上表情的意思分明就是在对苏说‘你为什么会希望吉嘉成为魔纹师啊?’
苏的脸一下子就红了,看起来她终究是没办法改变自己爱害羞的习惯。
苏显得很无辜,很委屈地看我一眼,然后抱怨说:“我没有啊!”
她转头盯着我问:“吉嘉,我什么时候跟你聊过魔纹师的事儿?”
其实我刚刚看的是餐厅外面在雨中漫步的果果姐,我的铭文师之路,恰恰是因为她在星湖草原上的一句戏言,让我心中有了一种执念。
“是你姐说的!”我忍不住,就对苏说了事情的真像,我觉得应该把我和果果姐的故事,告诉给苏知道,毕竟苏现在已经长大了。
“安妮想让你成为魔纹师吗?难怪她拒绝了埃尔城里的铭文大师林德伯格阁下要给她纹一幅力量法阵的建议,原来她是在等着你……”苏的话脱口而出,然后忽然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在赢黎的面前透露这些,连忙又把自己的嘴捂住了,水灵灵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赢黎。
赢黎却微微一笑,看起来并不在意,她身上的那种大气婉约的气质,仿佛一下子拨动了我心中的那根琴弦。
身旁的海伦娜这时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妩媚的眼睛像是快要滴出水来。
“总之呢,我算是提前在埃尔城战争魔法学院毕业了,虽然四年级的课程没有学,但是看起来在初级魔法学院,四年级并没有太多的新知识,对于我们来说,目前最重要的是在让自己的魔法池变成魔力漩涡,正式成为一名魔法师。”我将双手放在脑后,坐在椅子上伸了一个懒腰,坐在我左右两边的苏和海伦娜将头向两边躲了躲,非常嫌弃地避开我伸展出去的手臂。
赢黎抿着嘴忍着笑意,对我说:“然而你做到了,不是么?”
“嗯!现阶段就是想在皇家魔法学院里学一些新的东西,开阔自己的眼界,然后跟着耶基斯学者,为自己的铭文师之路打基础,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我更希望能够留在北境的史洛伊特省。”我对赢黎说。
赢黎随口问道:“那么,理由呢?”
我说:“那边更容易积累贵族的功勋,你不会认为身为南风军团大统帅的詹姆士亲王,会对一个三等男爵的魔法师贵族另眼相看吧?如果是一位年轻有为的魔法师伯爵爱上了某位公主,这样说起来更容易让大家接受吧!”
“干嘛要在乎他的看法?”赢黎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然后又用低不可闻地声音说:“那是我自己的事,你只要在乎那位公主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就行了。”
说完这句话,赢黎的脸也一下子红了。
“马车来了!”海伦娜的声音插了进来,将我和赢黎的对话打断。
我望向餐厅的窗外,贝姬坐在一辆魔法篷车里面,正探出头向我们招手。
我们一行四人陆续的起身,正准备走出这家餐厅,就听身后有一个阴恻恻地声音说道:“喂,赢黎,这个穿着一身破烂的魔法师是从哪个乡下来的土包子啊?你家的穷亲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