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小凤脸色煞白,等到于采蓝停下来,她露出一脸气愤和冤屈的模样,哽咽着对于采蓝说道:“这事是我们局里的一项活动,我作为活动的组织者,想尽力请到何专家这有错吗?”
于采蓝随意转动着手里的笔,听着她继续说下去:“如果这件事给你带来了困扰,那我在这里跟你说一声抱歉,对不起。”钱小凤说到这儿,吸了下鼻子,等着看于采蓝的反应。
“局里的活动,不是说军民联欢活动吗?一定要请我们家老何吗?”于采蓝轻轻问了一句。
“那,那倒也不是,是,是我们单位同事都很敬佩他,都希望能请他过来。”
于采蓝不置可否地说了一句:“是吗?我家老何他就是个搞技术的,没上过报纸,也没上过电视。平时也不怎么出门,你们单位的人怎么可能认识他呢?嗯?”
“这…这,我也不知道谁说的,可能谁的亲戚朋友认识他。反正有一个人知道,到单位一说,大家伙就都知道了。”
于采蓝淡淡地说道:“也许吧。”
随即她告诉钱小凤:“我这个人,你应该不了解,有时候挺较真的。”她说话的时候,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个笔记本,朝钱小凤扬了一下。
钱小凤不知道她这是何意,打开抽屉的时候,她瞄到了那两封信,她万万没想到,何宸风不只不给她回信,这信还跑到于采蓝手里了,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她这时候好希望这信会消失。
门口候诊的几个人在那窃窃私语,密切关注着室内的动静。这边的异常引起了诊所里的人的注意,又过来几个人站在走廊上观望着这边的动静。
袁宝坤瞧见了,便走进来,看见钱伟鹏满脸涨红地站在于采蓝旁边。他想问怎么了,他想跟于采蓝了解下情况,却见她这时已经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
“喂,夏局,是我,秋桐诊所那个大夫,对就是我。”
室内的人听不到对方说的是什么,所以还在茫然状态,可钱小凤一下子明白了,女大夫刚才说她有时候挺较真的,果然较真,因为这个夏局是他们纺织局的局长。
她下意识伸手想去抢电话,伸出手意识到这样不妥,只好把手又收了回来。这小动作钱伟鹏一看,就知道她心虚了。
“夏局,这个点给你打电话,我是有个事想问问你……嗯,我就是想问问你们单位最近是不是要组织一个军民联欢的活动?哦,有这个活动啊?嗯,我知道了。”
电话说到这儿,钱小凤慌乱的心总算平静了一些。打电话又能怎么样?本来就有这个活动嘛。
这时候于采蓝还在讲电话:“是这样的,基地负责人老陈来找过我,他知道我跟夏局您比较熟,所以让我给您带几句话。”
带什么话?怎么还没说完?她到底想要说什么!
于采蓝停顿了一会儿,显然是在听那边说话。然后她说道:“老陈让我告诉你,他们单位一般是不参与这种活动的,如果你单位确实有这方面的打算。正确的流程应该是联系基地宣传部门,如果得到了他们同意,他们会选派合适的人去你单位。”
袁宝坤听得云里雾里,可也知道,这时候保持安静为好。
“哦,夏局你也是这么认为啊?那就好那就好。可能你单位负责办理的同志没能领会你的意思吧。是这样的,老陈说了,请你单位那位负责同志不要再去基地门口堵车,也不要再给基地的何专家写信了。这样影响很不好……”
钱小凤指尖掐着自己的腿,才克制住去抢电话的冲动。她听得到门外的小声议论,也看得到钱伟鹏那张快气歪了的脸。事态的发展完全不受控制,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哦,夏局,你是说,这次活动并不是你们的初衷,而是在钱小凤个人的强烈提议你们才同意的是吧?哦,而且你们也并不是指定要请何专家,哦,好的,我明白了,打扰您了…好的,您随时可以过来,嗯,再见。”
于采蓝“啪”地一声挂了电话,门外的人早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疏理明白了。不知道谁小声说了句:“不要脸。”然后听到有人轻笑。
钱小凤知道跟那些人骂不只失了风度,还会被骂得更惨。只好摆出受伤的样子,说道:“我只是想做好这个工作,我听说了何专家的事,很钦佩他,所以特别想请他来。真没别的意思,你想多了。你,你怎么能这么狠?你这样对我伤害多大。你太过分了!”说着开始抹眼泪。
于采蓝随意拿出一封信,并且把里边的信纸抽出来,密密麻麻两页纸,给她看了一下:“很钦佩他?嗯?所以写了满满两页纸来表达你的钦佩仰慕之情。如果是为了工作,把事情说清楚就完了,写这么多您真不累呀?”
“喏,还有这封呢,去单位门口堵车不成,然后写信,第二天又写信。这些信要是没到我的手,你打算还写几封?大家都是成年人,你说那些话,骗谁呢?谁比谁傻呀?你这一步步还挺有计划的,要是我不知道这个事你下一步还打算怎么做?”
于采蓝说到这,坐在那里,诊室里落针可闻,所有人却把于采蓝的话进了心里。换个收信人,也许这女人的小心思就得逞了……
“我,我不活了……”钱小凤在这压抑的气氛中哭了出来。这招在别人那里也许有用,也许有人真害怕她会出什么事。
“你要清楚一件事,这事是你引起的,我只不过在做我该做的反应而已,你要死还是要活是你自己的决定。跟我没关系,赖上我我也不会认。本来这事我是打算私下解决的,打算让小钱给你提个醒,没想到你还上我这来让我给你看病。”
于采蓝说着把桌面上的一块碎屑拈起来,扔到旁边垃圾桶里,接着说道:“很奇怪你的脑回路,实在是清奇,前脚刚给我丈夫倾诉仰慕之情,后脚让我给你看病,你怎么想的?”
这时走廊上的人都专注地看着屋里,好多人都没注意刚进来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