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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稷看到李华手中的水囊,目光投向悬崖下,重岩叠嶂,一片云雾挡住了他的视线,“先叫人在这缓坡上找找吧,实在找不到,再派人去悬崖下找。”
“张领事何在?”对!说不定桃花只是忘了水囊而已。李华像是打了鸡血,突然来了精神。
张霍霍先前听到前头吵吵闹闹的,围观了一下才知是桃花失踪了。张霍霍神色一凛,大踏步流星般上前单膝跪在地上,“臣在。”
“你速领五十人在山上寻找桃花。若实在……实在找不到,再带人下悬崖。活要见人,死……死要见尸!”李华痛得呼吸一滞,连话也说不利索了。
“是。”张霍霍领兵在缓坡四周找人,许久并未见到桃花,他心知桃花多半是掉下了山崖。
李稷指挥着另一波士兵准备好绳索,“你们,下去找。”众人缚好绳索后,一点点往悬崖下探去。
这时黄佩站了出来,“皇上,这桃花,八成已经死了……”
未等黄佩说完,李华怒吼道:“你闭嘴!”
黄佩被李华那充血的双目瞪得吓退了一步,噤声不再触怒李华。
“报!!!”一个斥候匆忙从山道上策马飞奔而来。李华神色一震,以为是寻到了桃花,急忙迎了上去。
众人纷纷让出一条路。
斥候跳下马滚了两滚,方才稳住身形,气喘吁吁道:“报!蓝巾贼正在往太兴山深处撤去,屯兵长安周围的王军各部现都派兵出击拦截之。”
“稷亲王!你速领黑鸦军团追击蓝巾叛军!”李华抱着一丝希冀,他宁愿桃花是被蓝巾贼掳去,也不愿听到桃花坠落悬崖的消息。
李稷得了命令,领着黑鸦军团去追蓝巾贼。他又何尝不希望桃花此时是被掳去的……
悬崖上的十几条绳索窸窸窣窣地响着,李华一脸期待的盯着山壁下方。
随着士兵一个接一个探头爬了上来,李华的脸色也越来越暗沉,“都没有找到?”他忍着滔天的怒火,无处发泄。
“回皇上,臣等无能,并未找到桃花姑娘。”士兵们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生怕皇上怪罪自己。
“朕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李华额上青筋暴起,他到了快要崩溃的边缘。
为首的士兵队长低头道:“皇上息怒,这悬崖下有一条湍急的河流,臣在崖壁上的松树枝条上发现了这个布囊。”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条锦布布囊,双手递上。
李华接过布囊,上头有桃花亲手绣的锦鲤。悲伤瞬间涌满了心头,桃花……桃花真的掉落悬崖了吗?
他只觉得心头闷疼,一口腥甜涌了上来,“噗!”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襟,整个人摇摇欲坠。
“皇上!”黄佩和林晚见状,惊呼一声,立即上前一左一右扶住了李华。
“太医!太医!”黄佩将李华抱在怀中,急忙叫道:“太医死哪里去了?”
白胡子太医慌张地上前,替皇上诊脉后,擦了擦额上的虚汗,“无妨,无妨。皇上只是急火攻心,好生歇息便能好。”
黄佩指挥着几个太监将李华抬上马车,“慢点,慢点。”
考虑到张夫人的棺椁需尽早带回长安城,且防卫军右翼的百余伤患也耽搁不起治疗时间,黄佩下令众人连夜往长安城方向奔去,再也不管桃花的下落。
张霍霍惊异于黄佩的反应,一边行路,一边四处留意着有无桃花的踪迹。
山野寂寂,桃花紧紧地扒着一块浮木漂在湍急的水面上。她只记得自己正在灌水,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甚至都来不及看清推她之人到底是谁,随即天旋地转,竟直直往悬崖下坠去。
桃花知道,若不是悬崖上的几棵松树替她缓冲了坠下的速度,那么高的悬崖,掉到水面的瞬间便可足以震碎自己的内脏。
也许是下坠的时候撞伤了内脏,也许是掉落水面的瞬间被震伤了脑袋,尽管桃花很努力的保持清醒,但依然无缘无故昏迷了几次。
好在昏迷的时间并不长,求生意识使然,即使昏迷中,桃花也依旧紧紧地扒着这块浮木。
本来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自己水性这么好,落水的时候挣扎间依旧呛了不少的水进肺里。
好在上游漂来一块浮木,她使劲了全身的力气才抓住。
桃花顺流漂了许久,有几次浮木撞上水中的大石块,震得她脱手。
桃花被震落水中,又呛了几口水,挣扎着在湍急的水流中露头,赶紧追上救命的浮木,扒在上面贪婪的呼吸着空气。
两岸都是峭壁,桃花竭力观察着,并未发现可落脚的地方。漂流了很久后,桃花手脚发麻,体力早已透支殆尽,心中弥漫着一股强烈的悲伤。
“我怕是要命丧于此了。”白日里,因着日头照射的缘故,河流里还算暖和。可入夜后,河水变得冰冷刺骨,十分难熬。
桃花哆嗦着发白的嘴唇,几次试图爬上浮木,可浮木上布满了青苔,人一上去就要东倒西歪又滑落水中。
桃花试了几次后便放弃了,她要尽量保持自己的体力,一天没吃东西了,腹中早已空空如也。实在不济,桃花扒下树皮上的青苔狠狠地嚼着,可青苔哪能裹腹啊?桃花越嚼越饿,也觉得越来越冷。
“皇上现在肯定很担心我。应该正派人四处寻找我吧?”桃花试图多想想他人,转移自己对寒冷的感受。她已经冷得牙齿上下打颤,哒哒哒声不断冲击着她的耳膜。
“我还不能死。爹的案子还没查清,我还不能死。”桃花替自己打气,可随着入夜越来越深,桃花最后的一点体力也消耗没了。
就在她的手指逐渐松脱,即将要沉入水底之际,被一只大手猛地拽住,一道充满阳光的声音大喊着:“大叔,我捡到一个人!”
半昏迷的桃花被拉上了船弦。“你别是捡到浮尸了!”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回应道。
“我,我还活着……救我……救……我……”桃花陷入黑暗前,费尽最后的神志,努力表达着自己想活下去的愿望。
“这人还活着!”
听到这句话,“得救了……”桃花的眼角滑落一行清泪,放心地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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