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几人不足百丈远的地方,站着一道人影。
那人就静静的站在那,手拄星杖,面含微笑。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也不知他什么时候来的,又站了多久。
“你是谁?!”
最为骇然的便是倪巴,一闪而上,双手飞速掐诀,灵体之身骤然变大,化作一个巨大的乌贼,从四面八方伸出触须,便要将那人罩住。
他承诺了杨青玄,要尽心尽力护法,但此刻有人靠近眼前都没发现,是对他职责的极大失误。惊怒之下,虽知眼前这人肯定极不简单,但也顾不得了,先出手再说。
那人淡淡一笑,手腕微转,星杖上便有光辉放出,轻声吟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杨青玄皱了下眉,对倪巴喝道:“且慢!”
那漫天触须,在距离来人三尺的地方,尽数停了下来。就像是停滞在空中,一动不动。
倪巴的脸色极为难看,额头上布满汗珠,一张脸煞白如纸。
即便没有杨青玄的命令,他也攻击不下去了,对方只是站在那,无形之中的力场,就将自己完全压制。
他悬在空中,变出真身,此刻显得极为尴尬,进退两难。
来人望着杨青玄,含笑道:“见过小友,老夫托大,诸位可以叫我一声席大便可。”
杨青玄心中盘算着这个名字,觉得极为陌生。
舞影忽然惊道:“寒雨山的席大先生?”
来人点头笑道:“夜后麾下一名女弟子也认得老朽,实乃荣幸。”
舞影急忙抱拳,态度恭敬的说道:“曾听夜后谈及过先生,说当世称得上智者的,不过寥寥数人,先生算是其中的佼佼者。”
席大笑道:“惭愧。”
倪巴见他们谈笑风生,似乎并无恶意,内心才松了口气,急忙收起真身,飞落下来。
杨青玄之前见过他,在时空巨门外的时候,此人似乎和宇无极等人在一起,顿时对他生出忌惮之意。但见他神态潇洒,仙风道骨,又不似坏人,于是客气的说道:“原来是席大先生,久仰。不知先生所来何事?”
席大道:“无事,只是正好被传送到这人间道,偶遇诸位。”
杨青玄道:“原来此地是人间道?不知席大先生对这六道结界了解多少,又可有出去之法?”
席大道:“六道之中,不会有重复轮回。每经历一道,离开的几率就多一分。老朽已经经历了两道了,再离开这人间道,进入主殿的概率就大了。”
杨青玄忙问道:“请问这人间道如何离去?”
席大笑道:“诸位若是不弃的话,就随我来吧。”
杨青玄抱拳道:“请先生带路。”
席大微微一笑,转身便向着一个方向而去。他并未施展遁术,只是举步之下,就缩地成寸,一步千里。
杨青玄等人急忙化出遁光,跟随其后。
但即便是全力遁飞,也很难跟上席大的步伐。杨青玄震惊之下,立即祭出小万雷磁光盘,将几人都收入进来,这才跟了上去。
舞影等人都是面面相觑,骇然不已。
要知道小万雷磁光盘乃是雷遁,虽然比不上最强的光遁,但也已是遁术的巅峰层次。眼前这人不紧不慢的在天空上行走,悠然自得,居然比雷遁还快。
阿德叹道:“天禽一族中,有大鹏鸟王,对风之元素的操控达到了化境。相传修炼到极致的大鹏鸟王,可以展翅之下就遁出九万四千里。眼前这人虽没有那样可怕,但也相去不远了。”
很快,众人也不知走了多远,前方的席大突然停了下来。
只见前方的大地上,竟生出一片花海。
那花叶扁,瓣呈白色,连绵无穷不知有多少,成一片花之海洋。
杨青玄惊道:“昙花?”
席大回过头来,点头笑道:“这里是人间道,人身难得,如优昙花。”
杨青玄抬眼望去,惊道:“他们这是……”
在这无尽的白色花丛中,竟有上百名武者盘坐其内,全都双手掐诀,在闭目运功,更有不少人面露痛苦之色,仿佛在承受巨大折磨。
席大笑道:“六道之中,人间道是善业果报之道,但依然有四苦:生、老、病、死,他们正在和四苦相斗,只要脱离四苦,便能脱离此道。”
杨青玄望去,发现雷纭等人也都盘坐其内。
忽然,有几人的身上绽放出光辉,如昙花一样盛开,身躯一点点的变得透明,就直接消失在原地。
而又有几人,浑身一颤,就七孔流血,头颅耷拉下来,直接坐化了。
舞影几人都是脸色大变,眼里露出惊色。
杨青玄也骇然问道:“怎么会这样?”
席大道:“人的一生就像这昙花一样,不过梦幻泡影。人间道中的众生,都要经历生、老、病、死,而我辈武人,则是逆天而修,只有参透生死,取得觉悟,方能过关。”
说话间,又有几人消失在原地,又有几人坐化掉。那坐化的武者尸身,很快就倒下,成为花的肥料。
阿德有些害怕道:“每个人都要参悟吗?”
席大笑道:“参悟了方可过关。而且进入此人间道者,已经没有退路了。或者就在这界内修行,说不定哪一天直接超越彼岸了,自然就可以出去。”
杨青玄苦笑道:“若是连生死都不能参透,这样的道心,怎么可能跨越彼岸?”
“哈哈。”席大忍不住大笑道:“青玄小友所言极是,看来你已经参透了。”
杨青玄一愣,只见身上开始绽放出光彩,身躯一点点变得透明,他惊愕道:“这、就这样简单?”
席大点头道:“就这样简单,你以为有多难?”
舞影等人也都惊得张大嘴巴,呆滞又羡慕的看着杨青玄消失在原地。
“这里是……”
杨青玄从人间道离开后,眼前一晃,就来到一片阴森的区域,空气中弥散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整个大地和天空,都散出猩红色的光彩,令人一阵不适。
就连所有的东西,石块、山壁、树木、流水等等,都透出浓浓的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