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上根烟,深吸了一口,对于刚才镜头的浪费还是让庄羽觉得有些心疼,但现在已经没时间分心了,因为在场工作人员的耳机中都同时接到了通知。
「火车十五秒后进站。」
「克沙!」
虽然早就已经演练过许多遍,当火车的轰鸣声传入耳朵时,米奇还是忍不住的紧张起来,毕竟这是公司拍的这么多部电影中最贵的道具了。
两台运营期内的火车,向铁路公司租的,这东西是真的贵,毕竟是私人铁路运营商,他们是真的敢要价,但是不咬牙租下来的话,去外地租借现役火车也便宜不了多少,出国的话人员和设备的调动加一起还不如直接租呢。
相比之下不用掏钱的克沙就没那么紧张了,镜头早已对好陆泽,只待时机到来,不久后列车昏黄的灯光从远处照射过来,陆泽也有了动作,他起身,手指交互着搓揉,直到指尖充血依旧没有停下,脑袋垂下,目光直视地面,等到火车停靠站台也没有抬起头。
车厢内传来琐碎的交流声,他也没有听清,随后列车驶离,耳边并没有人跟他打招呼,甚至零零散散下车的几个人都离他等待的车厢很远。
车站再次安静,他才鼓起勇气看向周围,然而他所见到的和他脑海中预想的一样,空荡的站台上只有自己一个人。
眼中的期待迅速散去,从满心的期待转变成了失落,他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低垂着头,依旧站在原地,此时,雨更大了。
「卢卡斯,回到初始机位。」
庄羽最终还是忍不住了,没等米奇发出指令,先声夺人想要把这幕完美的布景记录下来,米奇并没有反对,只是撇了庄羽一眼轻笑两声,拿起麦克风对场务说道。
「斯黛丽准备,三、二、一,入画。」
他最终还是失望了,到底是赴了一个对方没有作数的约定,生气只占了很小一部分,更多的还是期待落空后的遗憾。
雨势渐大,风吹的身上有些凉,他将外套拉链拉上,隐藏了自己身上穿的游戏联名t恤,身后的站台有列车灯光射来,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后看向了即将行驶到站的列车,最终还是迈开了脚步。
站台边缘,他摇晃着,像是在做某个决定,最终在列车还有不到二十米时,他迈出了左脚,朝着深不见底的深渊前进,却忽然被一双手拽住了衣服。
列车并未停站,呼啸着驶离,而站台边缘,却有两人在剧烈的喘息着,不断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来庆祝这重获的新生。
「嘿……」
他又低下了头,最终还是由女孩先打了声招呼,他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只能看着女孩身穿的游戏t恤轻声回了一句:「嘿。」
「双机,近景交互给上半身。」
收到米奇的指令,兄弟俩没有迟疑选择了遵从,镜头干脆利落的切近,在监控器下,两人的皮肤都被拍摄的纤毫毕现,目光中流转的感情被清晰的记录下来,却让庄羽紧皱起了眉头,由于现场狭窄,连摇臂都没法安装,只能预设两个机位,两个机位都近景毫不客气的说会让绝大多数画面细节被遗漏在外。
「给的不好吧?难得是个应景的天,错过就可惜了。」
「我知道,但斯黛丽跟上了节奏,本来按照分镜设计的话,两人开始交流之后也会给这个镜头,提前铺垫,成果我也很满意。」
「那我们租这么久站台不久没意义了吗?要的不就是这个布景么?不然直接挪到棚里不就好了?何苦来呢?」
庄羽的质问让米奇有些不舒服,紧盯屏幕的双眼挪动扫视了一下庄羽的脸,随后重新看向监控时才回答道:「远景失去的是陆泽的情绪
,近景失去的氛围,可以从陆泽身上找回来,你不如多对陆泽有点信心?」
「这不是对陆泽有没有信心的问题,就算是陆泽,也没有办法抵消掉远景的创造的氛围。」
「所以最开始我不是给了远景么?」
抿了口温水,米奇不在意的耸耸肩膀。
多说无益,认清双方分歧后,庄羽不想争执,尤其是在片场,还是跟总导演兼投资人发生冲突,被旁人发现后下不来台的只能是自己,于是只好选择沉默。
万幸镜头前一无所知的两位演员发挥出色,这条一遍过,在米奇宣布通过后,是在场所有工作人员疲惫的叹气声,此时时间是凌晨四点二十。
「收工收工」
拍戏的服装并不怪异,只是对于陆泽而言偏年轻化些,完全可以当做常服出门,由于时间太晚,陆泽也没有体力再更换服装,将刘海捋过头顶用鸭舌帽压住,背上双肩包,走到米奇二人身边。
「我先走了,体力跟不上了。」
凑近了,陆泽立刻发现了气氛有些不对头,双方没有交流,米奇泰然自若,老神在在的归拢着个人物品,而庄羽的表情则严肃了许多,没有离开的动作,只是安静的抽着烟。
这并不是一个询问缘由的好时机,打量了一番两人的表情,陆泽拍了下庄羽的后背说道:「怎么走?我拉你回去?」
「我老婆一会儿来接我,你自己回去?困的话找个人开车吧。」
「没事儿,十几分钟就到了,那我走了。」
与工作人员碰拳告别,斯黛丽虽然是女主,但毕竟是个新人,为了拓展关系也好,在米奇眼皮子底下找些存在感也罢,每次她都会帮助工作人员做些力所能及的小活儿,再去卸妆更衣,最后与和她年龄相仿的新人化妆师结伴离开,见陆泽先走,热情的挥挥手告别。
车站口,斯黛丽的母亲等待着女儿归来,见是陆泽,便主动把手中的雨伞递给陆泽,陆泽摆手拒绝,借助着路灯的光亮,连续几个跨步迈过水坑,向停车地点奔跑,速度够快,身上并未沾到多少雨水,在启动车时,本想着问问庄羽的情况,却先被接收未读的消息吸引,点开来后,是陆楠的结婚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