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注意到苏格心态变化的人少之又少,晨光算是其中一个。
作为圣血教会中被称为晨曦之光的圣教父是真正内心圣洁之人,虔诚的信仰与干净的精神赋予他了一种别人都无法达到的特殊感知。
他能清楚的感觉到一个人内心深处的善意和恶意,并以此深度了解一个人的本质。
他的这种能力就宛如太阳初升时的晨光一般,让人时时刻刻都能感觉到安心和希望,晨光之名因此得之。
早在亚古城的时候,在和苏格与几次短暂的接触之后,他就完全感知到了苏格对于整个世界的善意,以及对于整个圣血教会的耐心与希望。
那时候苏格的内心就宛如充满了温暖的阳光一样,让他感觉到无比的柔和与温柔。
然而在整个战斗的深入,最后当苏格乘龙而去之后,他就已经感觉到苏格内心的善意在迅速的减少。
那并不是愤怒和敌视,仅仅是对于圣血教会的失望。
然而在那时,他依然在苏格的内心看到了希望之光。
然而此时此刻,当他再一次距离很远看向已经完全变成普通人的苏格时,他的脸上露出了他百余年来十分罕见的后悔和惋惜。
因为,他在苏格的内心已经看不到任何光亮。
此时此刻,那一刻心要比在亚古城中更加透彻,更加干净,也更加坚定,那宛如是世界上最为干净的存在,不容任何污秽玷污。
也就在这种干净中,他只能感觉到让人心寒的平淡。
这种平淡,并不是习惯,而是冷漠,那种高高在上的天神,对于脚下蝼蚁生死的冷漠。
这代表在苏格的认知中,圣血教会已经失去了继续存在下去的必要。
“他应该已经在这里观察了很长时间,所以现在才会对圣血教会如此的失望。”晨光面容复杂的叹道。
他这一辈子,能让他如此在意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当初成为容器,被封印起来的雪莉尔,第二个,就是苏格。
前者是愧疚,后者则是惋惜。
他一直坚信,不管遇到什么苏格都会和他们站在一起,然而现在,这个希望已经彻底破灭。
“或许,他们是对的。”晨光的好搭档,好朋友余晖突然叹道。
晨光看了他一眼:“你看到了什么?”
“沃特他……变了。”余晖似乎看穿了沃特神父的某些东西。
“沃特并没有来,来的仅仅是他规则知识构成的使魔。”晨光提醒说。
余晖微微点头:“虽然本人没来,但象征着本人的知识并没有发什么差异。几年前,沃特在我的注视下逃离圣血迷宫。”
“他当初为什么离开?”当初沃特离开的原因,至今都鲜有人知。
但余晖知道。
“多年以来,我们圣血教会供奉智慧圣杯,得以拥有远远领先这个世界的科技力量。但你要清楚,放置圣杯的圣血迷宫早已经被圣杯所同化,被拉入往日旧梦的边界。而守卫迷宫之人自然要和那旧梦中的形形色色的怪物发生战斗。”
晨光微微点头,这个他还是知道的。
余晖继续说:“沃特因为一次战斗,和旧梦中的某一位存在发生了接触,从那以后他就被那一尊存在缠上了,梦魇的使者不断追寻着他,想要收割他的生命。他继续呆在圣血迷宫,只有死路一条。”
“当初他逃离的时候,我看到他还拥有十年的寿命。不管他在、再怎么不睡觉,十年之后那些怪物会通过他与这个世界的联系完全找上他,将他吃掉。”
晨光听完脸色微变:“居然还有这种事情。”
余晖点了点头,抬头看向前方的三月女神雕像说:“然而我这一次看到,他的知识,他的灵能中所有的死气都已经消失不见了,甚至于那趋近于腐化的气息都变的健壮充满活力。可以判断的是,他已经解决了那一位的纠缠,并且知识和体系得到了趋近于无限的巨大扩充。”
说到这,余晖神态认真的看着晨光:“你知道么?我现在……感觉不到他生命的尽头。”
“你是说……他正在和知识融为一体!?”晨光震惊的说。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存在是永恒的,那就是知识。
余晖喃喃说:“怕已经不是知识了,而是某种规则。”
“他被称为死亡使徒,记得在亚古城,还有一位使徒。”晨光想到了那个以大师就可以和领主战成平手的冰冷男人。
“战争使徒!”余晖对于亚古城的资料非常了解。
晨光抬起头,看向花玻璃外的夜空:“死亡,战争,从这种序列来看,必然还有其他使徒。背后,果然有一位可以直接干涉这个世界的真神!”
这些的一切都已经不是人力可以达到的了。
“不仅仅是干涉,从贝恩城的事件不难看出,如果真的达到了某种必要的条件,祂甚至可以直接降临。”余晖给出了自己的想法。
想到这,两个人相视一眼,眼睛中充满了担忧。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们正在与一位真神在战斗。
“不行!不能让他们这样自取灭亡。”晨光猛然站起来,转身就要走出去。
余晖一把拉住他问:“你去干什么?你现在谁都阻止不了。”
“那难道你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两个可以救赎世界的组织彼此之间打生打死!?”温和慈祥的圣教父,终于露出了焦急的模样。
余晖拉着他坐下来:“就这样挺好,圣血教会……也是时候该让让位置了。”
听到这话,晨光猛然一惊,急忙问道:“你是不是又看到了什么?”
余晖神态多少有些落寞,但更多的是释然和果决:“我看到了,教堂的倒塌。”
听闻这话,晨光落寞的坐回长椅上,苦笑一声:“确实,这世界确实需要发生一些改变了。”
在两位忧国忧民的圣教父探讨着十分高深的问题时,都城内部此时已经开打了。
双方此时都有支配者和领主压阵,那么接下来拼的就真刀真枪的硬实力了。
枪炮声不断起伏,带着光芒的流弹不断划破夜空,吸血鬼在天空中肆意挥舞,狼人在地面上迅疾奔驰。
虽然在个人实力上拥有绝对的优势,但是面对比自己多出三倍的人,战斗起来也十分艰难。
圣血教会的人对于这个城市无比的了解,他们几人一组,形成特殊的阵法,依托熟悉地形的优势,居然活生生的把的精英拖进了持久战中。
然而持久战对于是非常不利的。
以一敌三的米尔,魔药时间只有半个小时,时间一过他的实力会大大折扣。
已经战斗一轮的信徒们,伴随着灵能的消耗,逐渐有了疲态。
一巴掌将一名猎魔人拍死,全身浴血的吉恩喘了口气。
这血液多数都是敌人的,但他身体上也有了不小的伤口和弹痕。
虽然不致命,但持续的流血让他的体力开始迅速流失。
天空中,两个支配者很有默契的都没有对地面出手。
两个人都很清楚,如果两个人出手的话,对方都有能力在自己出手的一瞬间,将自己一方的所有人全部杀光。
于是乎,战争变成了两个人的战斗。
“你的本体并不在这里,你不是我的对手,沃特。”火焰支配者火焰燃烧,轻松的挡住不断吹来的黑色寒风。
沃特神父挥舞着手中的镰刀,兜帽下发出平静的声音:“来到这一步,你我都应该很清楚。拥有对知识支配权,从而接触规则的我们,并不存在本体和分身一说。就算我的这个使魔灵能不够,但足矣一直将你拖到明天清晨。而在这之前,持钟人会终结者一切。”
“他不过是一个身怀神恩的普通人,没有任何攻击手段的他如何终结者一切?真是痴人说梦。”火焰支配者平静的回答。
沃特神父并没有解释,仅仅是平静的回答:“他说终结,就可以终结。因为他是持钟人,敲响晚钟之人。”
火焰支配者并没有被这话吓到,因为他们很清楚,他们真正的手段并不是自己,而是这些异教徒无法想象的恐怖存在。
轰隆……轰隆……
伴随着一连串的爆炸,双方的人同时脱离战场,回到自己的阵营。
苏格这边死去了十二名狼人,可以说是无比巨大的损失。
毕竟,每一个狼人都是专家级的神秘者。
剩下的人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势,甚至有十几个狼人已经失去战斗力,正在进行疗伤。
而圣血教会这边损失惨重的多,六百人的队伍,如今足足死了一百多人,剩下的还有二百多人受伤,五十名神职人员失去战斗能力。
宽阔的街区此时到处都是鲜血和尸体,这哪里是辉耀城,简直是亚古城的里侧!
“差不多了!”劳里看了看时间,米尔的魔药的持续时间马上要过了。
失去魔药的米尔,他自己就可以对付,剩下的两位大主教可以直接参与其他战斗中,终结这一场闹剧。
“差不多了。”就在劳里准备下令的时候,他听到了苏格的声音。
两个人明明说的一模一样,但苏格语气要比他平静许多,听上去也从容许多。
“论虚张声势,你确实有一套,苏格·索托斯。”劳里冷笑道。
苏格直白的回应:“虚张声势,我之前确实很有一套,凭借着这个技巧,我以我自己一己之力,成立了。”
三位主教冷笑一声,没有回复。
苏格继续说:“然而现在,对于你们,我甚至已经失去了虚张声势的耐心和兴趣。对于无药可救之人,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
“那好,你来吧!让我看看你所谓的差不多了是什么意思!”独眼主教已经对于苏格这种不紧不慢,似乎拥有无穷无尽后手的态度磨的失去全部的耐心。
他现在恨不得将苏格身旁的所有人都杀死,看着他在无助中露出绝望的表情。
然而可惜的是,他这辈子估计都无法看到苏格露出这样的表情。
苏格展开双臂,朗声道:“腐朽的世界需要改变,污秽之人需要践踏,被鲜血所污染的世界希望得到救赎与洗涤。来吧!遵循战争而来,践踏腐朽世界,带来破灭曙光的神之使徒!”
听到苏格这声音,几个人顿时脸色一变:“难道真有后手?”
“不可能!这外围是整个教团最为精锐的猎魔人集团,由杰洛斯大主教亲自带队,哪怕他们长了翅膀,他们也绝对不会飞进来!”狂风大主教笃定的说道。
“呵呵呵……”
听到他的话,天空中突然传来了一阵笑声。
众人抬起头,发现笑声是从沃特的兜帽下传出的。
“你笑什么!你这个叛徒!”狂风大主教厉声问道。
有火焰支配者撑腰,还有天空圣痕的加护,他如今并不惧怕这一位支配者。
火焰支配者此时也有些意外,并不知道他为何发笑。
沃特收敛笑容,看向苏格。
苏格微微一笑,示意他随便。
沃特难得的用一种特殊搞怪的话语说:“你们怎么不想想,我可以加入,吉尼斯整个国家都加入了,这些都在你们自以为是的控制和统治之下。那么你们怎么就那么确定,没有其他重要的神职者加入呢!?”
听到这,在场所有人,包括三位大主教以及火焰支配者的脸色同时变的极其难看。
呼呼呼呼……
一阵与刚刚的风截然不同的恐怖寒风,带着冰霜与雪花吹入战场。
啪嗒……啪嗒……
伴随着寒风,清脆的脚步声在所有人的耳边响起。
僵硬中,所有人转头看去,看到了那一位穿着的特殊制服,身后背负着寒冰大剑的冰冷男人。
劳里认识他,这正是当初在亚古城和他几次交手的战争使徒。
“女神在上……这不是真的……”
此时战争使徒并没有戴面具,那帅气成熟的脸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野中,让在场的每一个神职人员都能够看的清清楚楚。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那些神职人员在看到那一张脸后,他们的信心,他们的信仰,彻底崩塌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