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便是木侯府后宅的真正主事人,享有二品诰命的侯夫人白氏。
白氏现年五十有七,看上去却只有四十出头的模样,肌肤白皙,面容饱满。
她眯着眼,一只手半支着额头,十分随意的靠在藤椅背上,听到脚步声,才睁眼抬目望了过来。
看到木君璇和杨氏,便微笑着朝她们招了招手:“老二媳妇,三娘,你们来了,来,过来坐,说起来,我们祖孙三代,难得有机会坐在一起好好喝喝茶。”
“母亲,我,我给您倒茶。”杨氏嫁入侯府十几年,从未有过与侯夫人同坐共饮的机会,突见婆婆这般和颜悦色的邀请自己,不由颇有几分受宠若惊,脚下不由自主的快了几步,来到白氏身边,准备斟茶。
“坐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向不喜欢这些规矩,斟茶的事让青菱来便好。”白氏摆了摆手。
杨氏小心翼翼看了她一眼,确实没发现白氏脸上有任何不悦之色,这才坐到白氏的右手边,木君璇则很自然的在她的左手边坐了下来。
“这茶是我亲手制作的,取材来自那边园子里的菊花,你们试试味道怎么样。”待两人坐下后,青菱极有眼色的分别将三个杯子都斟满,白氏笑着对两人开口道。
“我对茶不太懂,不过此茶入喉甘润,饮下之后,舌尖有一股带着甘味的清凉久久不去,最为难得的是,它能宁神又能醒脑,睡眠不好的人,睡前喝上一杯,估计有很强的助眠作用。
而白日里精神不济的人喝上一杯,又能令人精力充沛,就我个人体验而言,此茶实在妙不可言。”
木君璇连连喝了三口,并闭目细品一了番,这才出言赞道。
她不精茶道,但她对人体细胞的反应特别灵敏,茶一入口,她便能感受到它的功效。
“呵呵,三娘,你这哪叫不懂茶,分明就深谙个中三味。”白氏有些讶然的看了她一眼,随即眉眼一弯,十分愉快的笑了起来。
白氏气度雍容,相貌端丽,她若板起脸来,会给人一种很重的压迫感,可她笑起来的时候,却又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放松和舒适。
一旁的杨氏瞧得颇有些狐疑不定,她嫁入侯府十几年,对白氏自然是熟悉的。
可此刻的婆婆在她眼里却又那般陌生,在她的记忆中,除了世子和那个嫁入京城子大姑子回家的时候,能让她脸上有这种笑容。
其它的时候,即便是很得她喜欢的梓钰和世子的幼子梓卿,也很难让她这般和颜悦色的相对,却不知她今日……
“侯夫人见笑,君璇今日回府,能喝到您亲手制作的茶,实感不胜荣幸,不过夫人大概也知道我归来之意……”木君璇笑了一笑,她几口喝尽杯口茶水,这才抬目看向侯夫人,开口将话头引入今日的正题。
“怎么,三娘出府了一个月再回来,连祖母都不愿意再叫一声了?”侯夫人脸上的笑容不变,却微微挑起了一边眉毛。
“君璇以为自一月前出府之后,就已不是侯府的人了。”木君璇一脸平静的接口。
“三娘这是责怪侯府无情?”侯夫人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不敢,对侯府而言,我本是个不该存在的人,侯府不喜欢我,亦是情理之中,君璇对此毫无怨言,我今日回府,不过是为两件事。”木君璇神色不变,接着往下道。
“哪两件事?”侯夫人静静的看了她一会,才问。
“第一,我想拿回我生母的遗产,第二,我希望侯夫人能告诉我,关于我生母的死因。”木君璇脸上的笑容敛去,颇为认真的接口。
“你,这是在威胁?”侯夫人问。
“不敢,应该说是请求,必竟我在侯府生活了七年多,不管过得如何,我都算承了侯府的一份香火之情。
不过,侯府当年愿意接我入府,想必是和我生母达成了什么协议,只是后来,我不知是侯府和我生母的协议已经到期,还是侯府为了照顾二夫人的心情,决定找个理由将我扫地出门。
具体原因我也不想追究,我已长大,可以独立生活。”
“既然侯府视我的存在为耻辱,我自犯不着留在这里讨人嫌,正好大家一拍两散,各不相干。
但是,我生母的遗产我不能放弃,这七年的生活费,你们可以算算,从中扣除,剩余的部份给我即可。
除此之外,我还想知道我生母的死因,怎么样,侯夫人,我这要求不过份吧?”木君璇迎着侯夫人的视线,一脸平静的接着往下道。
“妍芝,这是在你膝下生活了七年多的孩子?”白氏听得瞳孔微微一缩,静静的看了她半晌,随后将目光转到杨氏身上。
“回母亲,这孩子自出去一趟后,再回来,整个就像变了个人。”杨氏一脸的惶恐。
“三娘,你能告诉我,区区一个月的时间,你的变化为什么会这么大么?”白氏没有为难杨氏,她很快又将目光转到了木君璇身上。
“侯夫人,说实在话,我没法回答你这个问题。”木君璇想了一会,给出这么个案答。
“你,真的是个很令人惊讶的孩子,也罢,你提出的这两个要求,从某种角度来讲,确实不算过份,不过。
有一点你要明白,能站在侯府中,站在我面前,这样和我说话并提出这种要求的晚辈,总得让我看看她的本事,如果没有相应的本事,身为晚辈,对与自己血脉相联的家族、和长辈如此不敬,这便是大逆,你说呢?”
侯夫人目光颇有些复杂盯了木君璇半晌,许久之后,口中轻飘飘的冒出这样一句话。
“夫人说得对,想要平等对话,自然需要相应的能力,却不知夫人想如何验证我的本事?”木君璇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