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银杏目送唐鹏和马美丽走远,蓦然想起一件事,初八崔奶奶就要过来看她。本来她准备带着人大街小巷的逛,现在看来是不成了。万一遇到渣男,岂不是大过年的添堵。
回去了赶紧改行程,起码干休所附近少来为妙。
可有时候怕什么开什么,越不想什么就越有什么。
初八那天,许扬借了车,带着银杏到火车站去接岳父一家子。
火车晚点,俩人从早上九点就开始等,一直到十一点多才见到人。
银杏老远的招手,心里叹口气,打电话时千叮咛万嘱咐,空着手只带人过来,明明答应的好好的,可就是不执行。
背这么多东西,难道不累呀。
只见李大力和田双一人扛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跟在俩人后面的崔红也没闲着,手里拎了一个包裹。
许扬站在出站口的最前面,见到岳父岳母走近,伸长胳膊,接过行李。银杏也不甘落后,把崔红手上的包裹挎在自己的胳膊上。
“崔奶奶,爸妈,这是把家掏空,都给我们带来了吧。”许扬开着玩笑。
李大力憨厚的嘿嘿笑,“就一点山货,回老家乡亲们给的,带过来你们尝尝,外面都买不到。晒干的蘑菇木耳,还有你妈腌制的酸菜。”都是杏儿爱吃的。
许扬可不这么认为,腊肉的味道扑鼻而来,总不会是凭空产生的吧。嗯,应该还有排骨,好巧不巧的,正搁在他的肩膀上。再结合袋子的重量,估计至少有三十多斤肉。
“肚子饿了吧,咱们先去吃饭。”
田双连连摆手,“木事木事,路上吃了几个饼子,不饿。”
银杏大为惊讶,“妈,你还带饼子了?”就几个小时的车程,准备的这么齐全。
崔红把围巾捂在头上,又在下巴下面打个结。火车上人多,空气不流通,还不觉得冷,猛不丁的下了火车,寒风到处刮,吹得头疼。
她不喜戴帽子,尽管杏儿给她买了个啥子羊绒帽,可她总觉得带着不舒服,还是围巾围着好,冷了多缠几道,热了少缠几道。
“咱们从老家来北京的时候,火车晚了七八个小时,你妈就怕今儿也晚点,大清早起来烙了十个饼子。”
田双洋洋得意,幸好准备了,否则不得饿的咕咕叫,六点就吃早饭,又是抗东西,又是坐车,体力消耗的快。
“妈,你们年纪大了,少吃冷的,否则胃受不了。”银杏又开始老生常谈。
田双不以为意,“甭担心,有热水,喝一口全身暖洋洋。”以前没饭吃的时候,树皮都不嫌弃,不也照样活的好好的,也没见哪疼哪痒。现在吃点冷饭算啥,何况又不是顿顿冷窝窝头。
见老妈轻飘飘的态度,银杏也很无奈,看来得专业人士来才成,回去了找吕医生帮帮忙,慢慢给他们洗脑。
先放下这个话题,“饼子还剩下几个?”
李大力非常应景的打了个嗝,“杏儿,你想吃啊,让你妈再给你做。”
“你们都吃完了?”银杏目瞪口呆,她妈做的饼子跟袖珍完全搭不上边,一个能有盘子那么大,三个人分吃十个,工程量也很大的好不好。
“你爸害怕浪费,一个人吃了五个。”田双伸出五根手指头,没好气的瞪了李大力一眼,让他少吃点不听,难受也是活该。
银杏关切的问,“爸,你撑不撑啊?”
“撑啥。”李大力拍拍胃,又没喝开水,光吃了饼子,年轻的时候能不住下的吃六个,还是老了,勉强才吃了五个。
鉴于三位长辈都是肚圆,许扬也打消请他们去饭店吃饭的念头,带着几人开着车直奔部队。
李大力坐在副驾驶座上,翘着脑袋从前面的后视镜里打量姑娘。
见她气色良好,胖瘦和去年差不离,说话时两个酒窝若隐若现,半点不见愁苦之色,看来婚后的日子过得不错。
他总算放下心来,转而开始打量起窗外的景色。
崔红年纪大,这几天一直奔波,还是有点受不住,闭着眼睛靠在后面休息。
田双有一箩筐的话,张家湾的旧闻随手拈来,一抓一大把,她正在说的就是田山林的事。
田山林如今奋发图强,天不亮就起来干活,每天摸黑回家,全年无休,大年三十都在忙活。又是种木耳,又是挖池塘养鱼,仍觉得不够,还种了好多菜。
不过付出总有回报,他年前小挣了一把。
马小凤心疼儿子,觉得是两个丫头片子拖累儿子,明里暗里让俩孙女退学。
可田山林就是不同意,他的姑娘他养,她们已经没妈,他不能让姑娘再在其他方面比别人差。
儿子不同意,马小凤再跳脚也没用,只得下死命令,只要丫头片子考试跌出头三名,立马回家放牛放羊喂猪。
田山林这回没反对,这就是个紧箍咒,穷人的孩子要跳出去不容易,没有压力哪来的动力。
好在田雪田月争气,一直是班里的第一名。她们以银杏为目标,拼命的汲取知识,立志要考上大学,吃上公粮,将来把爸爸接到城里享福。
银杏听了唏嘘不已,歹竹出好笋,就马小凤那无耻自私的样子,倒出了田雪田月这类孝顺的孩子,也算对得起田山林拼死拼活的供她们。
田双回老家过年,田山林摘了几框子菜,又拎了半袋子木耳,一起送过去。
马小凤得知堂妹一家回来了,屁颠屁颠的跑去拉关系。不过更重要的是,想让田双劝劝小儿子。
田山林一门心思的供孩子出农门,完全不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
可马小凤不乐意啊,凭啥马美丽那女人屁股一拍,在城里吃香的喝辣的,可山林连个暖被窝的都没有。
心动不如行动,她找到媒婆,想给小儿子再说门媳妇。
以前田山林穷,附近没人愿意嫁。
可他埋头苦干,年底大丰收,附近的人都知道。这不,立马就有人找上门。
马小凤精挑细选,瞄中了娘家村的一个姑娘,二十一岁,长得挺水灵,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只一点,对方父母要的彩礼多,一千块。
马小凤听完后吹鼻子瞪眼,咋不去抢了。可她又不乐意放手,放眼十里八村,长得好又乐意把姑娘嫁过来的,只此一个。
于是乎,开始讨价还价。
最后讲到八百块钱。
马小凤咬咬牙,同意了。不能让儿子受委屈,只要多喂几头猪,再养一群羊,八百块钱就回来了。
回家了乐悠悠的给田山林讲,给他找了个好媳妇。
千算万算,没想到田山林不干。
这还不是关键,接下来的一句话,对她才是真的打击。
原来田山林已经相好一个了,邻村的寡妇,带了两个拖油瓶姑娘。
马小凤撒泼打滚,指望田山林回心转意,可是徒劳无功。
田山林不但打算娶,连那两个拖油瓶都打算供着上学。
马小凤无奈,只能让田双劝劝。
田双问了下田山林,他有他的打算,和寡妇凑活着过日子,一起把五个孩子供出去。如果娶了别人,对方肯定要生自己的孩子,势必委屈田雪他们。
银杏听得正上劲,车子突然停了。
往外一瞅,两位四十多岁的妇女站在车头处。
“小伙子,请问是去部队吗,能不能带下我们,我们找唐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