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念顾不得太子如今在府中的一切礼数,脚后跟都没有点地的直奔花莞院中。
进了院中,便听到季云薇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叫声。
“如何了?”他声音急切,连手都抖了,一旁的谁人都瞧不上一眼,直扑到房前,“云薇,是我,我来了,你千万不能有事!”
说着,就想往里头撞进去。
一旁丫鬟婆子一窝蜂涌过来,连忙上前拦住人:“四姑爷、四姑爷,您不能进去!”
“四姑爷,女子生产乃是污秽之地,你千万不能进去!”
“为何不能进去!”里头的季云薇哭得这般惨烈,君子念理性全无,亏的他教养极好,才没有一脚踹开这些婆子,“放手!让我进去!什么见鬼的污秽之地!”
里头是他的妻是他的儿,他妻担着性命替他生儿,哪里又是污秽之地!
“四姑爷!不可进去呐!”丫鬟与婆子死活不让人进去。
“让他进去!”季云流站在院中,见君子念随着里头季云薇的叫喊声,眼中泪都快溢出来,出声道,“你们放开四姐夫,让四姐夫进去陪着四姐姐罢。”
“太子妃娘娘?!”丫鬟与婆子被这么惊天一句惊坏了,愣愣松了手。
“云薇!”君子念心中急切,婆子与丫鬟稍稍有点松动,直接扑进了房中。
“六姐儿……”陈氏这会儿正安顿好了老夫人,出了院中见季云流放了君子念进产房,拢了眉,亦是觉得不妥,“你这样,日后传出去……”外头的人指不定会如何取笑话君子念。
“母亲,四姐夫担心成如此模样,站在这里怎能安心。”季六道,“都说女子生产在鬼门关前走上一朝的,让四姐夫进去陪着四姐姐,她心中有了期盼,对她生产因更是有利。”
“可是,六姐儿,这事儿……”陈氏还是觉得不妥,“从来没有这样的先例啊。”
“日后不就有了。”太子妃笑了笑。
她这个横着走,真的不是说说的。
太子妃发话了,谁敢说句不?大伙儿就当没有见到君三少进去屋中一般,回到在自己的位置上各做各的。
不过一会儿,御医终于匆匆赶到,他此刻先要去替四娘子把脉,丫鬟刚掀开帘子,跨进内屋,看见君翰林坐在床头,握着四娘子的手……
御医整个人一愣。
他适才听过来禀告的小厮说,四娘子要生产了,没错吧?
稳婆都在,剪刀、热水都准好了,必是生产无疑了。
张御医久医成精,瞧见女人生产男人却在场的这副光景也同什么都没有见到般,很快收拾好脸上表情,提着药箱行至床头,俯身道:“君翰林,容老夫先替夫人把个脉。”
“内子伤了胎气,有劳张御医千万尽力而为之。”君子念让开位,二夫人王氏揪着帕子站在一旁痴痴等着。
张御医望闻问切一番之后,行至桌边写下一剂药方,见君子念与王氏都眼巴巴望过来,他笑道:“君翰林莫要担心,少夫人只是受了惊吓动了胎气提前生产,少夫人身子一向健朗,我开一帖药于她,此次必定不会有大碍的。”
说着吩咐了丫鬟,让她去取两片百年人参让季云薇含着,再递过药方让另一丫鬟抓药煎药。
张御医瞧完了季云薇又去东厢房瞧老夫人,之前老夫人亦担心季四,从季云妙手中救来之后,不愿去正院,直接让人抬到了花莞院的东厢房中。
老夫人的伤势反而比季云薇更重一些,虽都是些皮外伤,但老夫人到底年纪大了,这样失血过多,若不是担心季云薇还提着一口气,指不定现在就已经不省人事。
“还好,还好……”张御医诊完脉,呼出一口气,“老夫人还好保持着清醒,不然,老夫只怕也是无力回天。”
陈氏站在一旁也是连忙松下一口大气。
若是老夫人有个万一,府中这么多哥儿的亲事可全就难办了!
老人如宝,真的不可有个闪失。
下人把季云妙的尸首随意用棉被裹了裹,抬回倾云院中,放下人时,各个觉得这具尸体脏了自己的手一般,狠狠呸了一口才出了院子,金莲被玉珩那一箭吓得整个人都痴傻了,看着季云妙尸体,愣愣跪在床前:“姑娘,您,您为何这般想不开……”
下人堪堪出了院子,一群婆子奉命过来搜查房中之物。
当初禁足了季七,她院中的东西陈氏也没有让下人动过半分,如今,成靠女儿败也是女儿的三老爷气疯了,下令倾云院中的一切都不能给季七留!
婆子门在正屋中翻箱倒柜,翻床摸暗阁。
“瞧!”一个婆子从梳妆台的抽屉中取出一个稻草人,叫道,“七娘子还真的在用这种下作手段!”
那草人上写着生辰八字,写的正是太子妃的八字,上头扎满针,一看便知七娘子用了民间巫术来扎太子妃的小人了。
“年纪轻轻,却这般的恶毒!真是……”被太子一箭射穿了也活该!
几个婆子见了小人,手底下更不留情,连季七身前的衣物首饰全数不放过。
“住手!”金莲见一个翠玉手镯被婆子偷偷塞进怀中,向着她直扑过去,“那是三夫人送给七娘子的!你怎可私藏!”
婆子在搜查中浑水摸鱼本就心虚的很,镯子还未塞进衣襟呢,就见金莲同大石压顶一样的过来,顿时慌了手脚,噔一下让手镯掉了下去,摔在地上,直接碎了。
“你们……”金莲泪如泉涌,指着婆子恶狠狠道,“赶紧滚!不然我便禀告老夫人,你们趁机偷府中贵重东西!”
婆子吓呆了,半响回过神:“金莲,这镯子明明可是你打碎的……”
她见金莲凶神恶煞,那眉眼居然与之前挟持老夫人、不顾一切的季云妙有些相似,不禁心生惧意,“你,你莫想要挟我……”
“顾婆子,赶紧走罢!”另外的婆子拉了她,“三老爷让咱们该拿的都拿好了。”
“对啊,这地方晦气的很……”
婆子们走了,金莲伸手捧起碎镯子,却见上头拿刀子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娘”字。
这镯子在何氏死之前还是好好的,如今却多了一个字……
“姑娘……您这又是何必呢……”金莲哭得更大声了。人生可曾有后悔药,与重来一回?
这个午后,季府中人人过的心惊肉跳,来来回回、前前后后折腾许久,这会儿已经是掌灯时分。
太子如今人尚在府中,季府出了这么大事,还是得尽心尽力的尽地主之谊,季尚书同几位老爷一道陪坐,与太子一道用了晚膳,官官之间,即便府中死了一个小娘子、另一个小娘子临时要生产,但桌上聊得最多的还是国家大事。
皇帝昏迷尚未醒来,景王不服玉珩的太子之位,也不服狩猎场造反之罪,证据尚未取明朗,也是无法对玉琳怎么样。
众人忧心的便是这一点。
季尚书想了想当时的情况:“太子殿下,当初我等在营帐之中,亲眼看见反贼冲进来时,压根没有任何人容家军阻拦,容岚珂是叛军无疑!”
玉珩道:“大理寺已经抓捕了容岚珂。”
二老爷愤恨道:“即便容岚珂人在大理寺又如何!他死不承认景王亦参与了其中,即便皇后娘娘亲口证词,也只能说明容家放了反贼进猎场,不能将景王定罪。”
正说着,门房跑过来,在席善旁边低低附耳了几句。
席善一听,顿时大吃一惊:“小温亲口说的?”
“发生了何事?”玉珩见他神色,停了酒杯,出声问他。
席善上前几步,低声禀告道:“七爷,小温说,安王爷找到了!”
“果真?”季尚书等人立即站了起来,“安王没事罢?”
玉珩亦立即站起来:“如今安王人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