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一个容貌精致的少女跑着跨进了大殿,一脚落实在殿内,稍顿了下,没敢再跑,而是轻手轻脚碎步往里面走去。
少女一身白中透粉的衣衫,无缝无结,无扣无带,没有任何裁剪的痕迹,跟天然生长的花瓣一样,把充当花蕊的少女包裹得恰到好处,勾勒出她曼妙青涩的身姿。
她的额际处戴了个花环,十几朵不同大小、颜色深浅不一的粉艳的花儿环绕着在少女头部,圈住了她黑黑的长发。
那些花朵生机正盛,就在她走动时,一朵比指甲盖大一圈的粉色花儿绽放开来。
林间精灵般的少女赤着脚,每一步只白生生的脚尖在晶玉地面上轻点,身形轻盈如浮羽。
殿堂很大,随着她的走动,一层层轻纱自行撩起,待少女通过后又自行放下。
少女前行了好一阵子才走到了殿中,然后停了下来,朝着殿堂最里的高台恭顺地行了个礼,“大人。”
少女似乎习惯了大人的不回应,但她内心是敬慕大人的,行足了礼时才抬起头,脸上满是欢喜,“大人,我今天学会点山了。”
“你看,大人。”她献宝般地伸出一根纤纤手指,往前方对空点去。当她的指尖停在那点不动时,在指尖下方冒出一个黄灰色的小点来,小点一经出现,随如爆炸般向下扩散开去,很快扩散到地面上。
少女收回手指,由黄灰小点长成的山状的黄石块不再扩大,固定了下来。
她仰头看向高台,期待着大人的肯定,“大人……”
一层层玉质台阶上去,台阶的顶端的宽大的平台上,只放置着一个座榻,榻上一女子一只手搭在座榻的扶手上,另一只手的手背轻放在下颌上,眼帘轻垂,似是睡着了。
无形无影,一缕神念状态的林千蓝,浮在宫殿的中央,却是知道女子在想什么,她在想,会点石,为什么会让少女高兴?
女子轻轻启开眼帘,露出她繁星般璀璨的眸子,美得让人窒息。
林千蓝觉着用任何词汇来形容女子的容貌都显得苍白,她便如层层滴翠的山峰,她便如天地初始的纯净天空,她便如夜空耀眼夺目的玉带银河。
不可诉说的美。
精灵般的少女在她面前,被衬成了银河中一颗不甚闪亮的星星。
“大人……”少女声音里带了点邀宠的意味。
“嗯……”女子轻应了下,似远处轻风吹拂山林,隐隐传来的声息。
少女不敢相信大人回应了她,欢喜得双手变幻着握法,想起要求大人的事,咬了下嘴唇,说道,“大人,澹台卫长说,我学会了点石,便是侍府的正式的成员了,准我改个名字。”
她偷偷地观察着女子的神情,“可否,可否……请大人为我赐个名字?”
女子的想法又被林千蓝洞察:为什么要改名字?为什么让她赐名?没什么用处的事,为什么要去做?为什么面前少女总是弄出这种叫欢喜的样子
扫了眼少女浅粉的衣衫,启唇道,“浅儿。”
少女激动无比,跪道,“谢大人赐名。此后我便是戚浅儿。”
“嗯。”女子从座位上消失。
少女看了看空空的座位,慢慢站了起来,叹息着自语道,“大人又要休眠了……大人过得也太清冷了,除了休眠就是休眠。”
又握拳道,“在大人这次休眠醒来前,我一定要成为侍长,然后去多些地方为大人找些有趣的东西,让大人也高兴高兴。”
少女抱着一颗为大人着想的赤诚的心,如来时一样,轻手轻脚地出了殿堂。
殿堂内薄纱轻动,一只黑色的豹子落在殿中,它的额头上火红的火纹闪动。
“冥尘?”林千蓝喊道。
黑豹没有听到她的喊声,往空空的座榻处走去。
“冥尘,是你吗……”
木华圣地内,帝休台上多了一个由草叶花茎编织的床,床上有个绿色的大茧。
冥尘在帝休台下,神识贴在大茧上感受了下,里面传来的气息平稳有力。
头顶上方传来松妖低沉的声音,“她很快就会醒。”
冥尘往上瞟了眼,点了点头。
小妖坐在樟子松的一根横生的松枝上,问松妖,“族长,林千蓝会让木灵珠帮我的忙吗?”
松妖说道,“会。你救了她的命,她会同意把木灵珠借给你的。”
林千蓝睡了一个长长的觉。
这个长觉睡的极不安稳,像是在做梦,感觉却是很清晰。
先是痛到剜心拔指,身上的血肉一片片被人割去,只剩下了薄薄一层的筋膜贴在白骨上,痛到了极点,却是想死都死不成。
过了很久,痛中感受到了一丝的凉意,随着凉意越来越多,产生了麻痒感,像是有蚂蚁在她的失去血肉的骨骼上爬来爬去,开始是一只,后来是无数只,比纯粹的痛还让她痛苦不堪。
伴随着麻痒感的,是血肉从她的骨骼上重新生成。
难忍痛感和难挨麻痒感消失后,她又做起了梦,梦中她看到了一个比她的浮音宫还要美的殿堂内,她在那里看到了黑豹样子的冥尘。
这个梦既真实到有如身临其境,她对戚浅儿这个名字甚至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个梦又虚幻到她只能梦到殿堂里的一部分,殿堂的其他的部分都如同隔了层迷雾一样看不透。
“呼……”从唇间缓缓吐出一口气,林千蓝睁开了双眼。
满眼的绿色。
她来回转动着眼珠,她现在躺在一个密闭的狭小空间里,像是个……蚕茧?
光线透过‘蚕茧’壁,满眼绿盈盈。
她记不得她怎么进的这个蚕茧,但从蚕茧上传来的平和气息上看,不是什么坏事。
帝休台下的冥尘听到大茧里传出声响,对着松妖说道,“她醒了。”
松妖喜悦道,“醒了醒了,我这就把她放出来。”
从樟子松上弯下了一根松枝,在大茧上轻轻一划,大茧裂开。
一会,从里面伸出一双嫩白的手来,两只手扒着大茧裂开的两边一分,林千蓝从里面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