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来自翰林学士院第一副主考声音太激动了,几乎把周围人都吓住了。
此时,外面的打更声响起。
“咚……咚,咚!”
一慢两快。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三更天,大家伙应该睡觉了。
几个考官皱眉,这第一名不是已经定了吗?就是祝红屏了啊。
我们就不信了,在场考生的策论和诗赋会超过祝红屏的。
就算是不相上下,大家也一定会取祝红屏为第一,因为他养望已经好几年了。
主考大人皱眉道:“已经三更天了,要不然明早再看?”
第一副主考道:“不行,不行,现在就要看,不然你们会后悔的。”
众人更加腹诽,但还是凑上前去。
而且这一次,第一副主考并没有把考卷主动送到主考大人面前。
几个考官正想要睡觉呢,顿时带着挑刺的目光阅读。
然后,猛地一激灵。
所有人睡意全去了。
不是吧?
这怎么可能?
九十道帖经题全对,这是要疯啊?
祝红屏刚刚创造的记录,不到几个时辰就被打破了。
接下来看到三十道明算题全对。
众人顿时彻底惊了。
有科考以来,出现过帖经和明算题全对吗?
仿佛真的没有吧?
这位考生是要空前绝后吗?
“这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帖经和明算题全对,太疯狂了,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啊!”
“今天真是奇了啊,大开眼界,大开眼界。”
主考官听之,不由得也放下了架子走过来。
“不过就算帖经和明算全对,也没有多大用处,科考最重的策论和诗赋。”
第一副主考道:“你们继续往下看他的策论和诗赋。”
几个考官接着往下看。
看完了兰疯子的《论分封建制》后,顿时完全屏住了呼吸。
互相交换了震惊的眼神。
而读到秋雁诗的时候,已经是浑身毛骨悚然。
再读完《鹏鸟赋》的时候,完全是头皮发麻,心脏颤抖。
睡意真的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场内静寂无声。
太……太可怕了吧。
这一科竟然出现了这么一个变态?
千古妙文啊。
难怪这个副主考说祝红屏的第一名丢了。
主考大人拿过祝红屏的考卷,两相一对比。
顿时更加高下立判。
祝红屏顶多是几年不遇的好文章。
而这一份未知考生的考卷,策论是百年不遇的,诗赋就更加没法讲了,注定流芳百世的。
甚至完全称得上是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主考大人不由得为祝红屏默哀。
宰相大人压了祝红屏两届科考不让他参加,终于熬到了十七岁,终于火候到了,结果第一名丢了。
真是悲剧。
忽然,有一个考官默默道:“这位考生是谁啊?要不要拆开糊名?”
几个考官心中一动。
他们无比迫切想要知道这个考生的名字。
看看究竟是那个怪才,竟然厉害到这等程度?
但规矩就是规矩。
一定要到最后时间才可以拆开糊名,那个时候名次已经定了。
甚至朝堂上已经商议,之后的省试和会试不但要糊名,而且还要对所有的考卷重新誉写。
“会不会是泄题了?”有一个考官幽幽道。
顿时,几个考官阴冷的目光朝着他望去。
你想死吗?
科考何等重要?
要是泄题,在场几位考官全部都完了,会连坐的。
再说怎么可能会泄题?
策论和诗赋题是国君亲自拟定的,开考之前是彻底蜡封,就连几个考官都不知道。
帖经和明算题是六个考官一起出的,但出题之后他们就没有离开过贡院。
就算想要泄题,也没有机会。
科举舞弊案不是没有,但一般都会牵扯到高层。
这次祝红屏参加科考,宰相祝弘主无比重视,恨不得把整个朝堂最正直的人找来做考官,哪里敢有一点点舞弊,想要找死吗?
“我们这边当然是没有泄题,但是这份考卷也太妖了,帖经和明算题全对,前所未有啊。而且这策论,这诗赋,根本就不像是考场临时发挥。”
“简直就不是凡人,像是谪仙!”
“对,就是这个意思。”
“关键我们根本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没有听说国都考生里面有这么一个变态天才啊。”
“而且这次祝红屏对第一名志在必得,我们若把他定为了第二名,只怕会引起轩然大波。”
第一副主考道:“你们什么意思?难不成想要硬着头皮把祝红屏定为第一名?那我坚决不同意,你们要是这样做,我立刻就退出这次科考,正式向陛下请辞。”
这话一出,几位考官心中腹诽。
妈蛋,你什么意思啊?
搞得好像就你一个人有骨气一样。
一个考官道:“陛下对祝红屏可是非常偏爱的,经常说吾家有千里驹,若是祝红屏这第一名若是丢了,只怕也会惊动陛下。所以……”
主考大人道:“有话说。”
那个考官道:“按照规矩,我们依旧不拆开糊名,直接誉写两份考卷,完整地交给陛下,然后由陛下来定谁高谁低?”
这话一出,众人望向他的目光变成了赞赏。
不错,不错。
然后,第一副考官誉写(照抄)兰疯子的考卷。
最后一名副考官誉写祝红屏的考卷。
整整一个半时辰后,终于全部誉写完毕了。
此时,已经差不多凌晨两三点了。
几个考官一阵哀嚎,这下子最多只能睡两个时辰,明天一早就要起床继续批阅考卷。
还有两千多份呢。
按照规矩,整个阅卷工作要持续三天左右,第四天把录取名单,还有排名顺序彻底定下来。
然后在张贴出榜。
而武举考试明天正式开始。
所以到时候,恩科文武举考试几乎会同时出榜。
因为武举考试几乎是立刻出成绩的,不需要批改。
武举省试曾经有过制科,也就是考兵法,但只进行了两届就取消了。
因为武举人封的官职也就是一个百户,不需要学习兵法。
但是武举会试,考武进士就需要学习兵法了,而且制科的比重还很大。因为武进士都是高级人才,日后要成为将帅的。
差不多凌晨三点左右,几个考官才去睡觉,依旧在贡院之内,不能出去一步。
躺在床上,这些人依旧辗转难眠。
这个妖孽究竟是谁啊?太可怕了。
猛不丁就冒了出来,把国都第一才子祝红屏都给灭了。
真是太诡异了。
次日一早,小黎公公又来贡院了。
没办法,国君催得急啊。
“诸位大人,可批阅到一份白卷啊?”
“没有!”
接着主考大人道:“小黎公公,这里有两份考卷都非常出色,绝顶出色,如无例外的话,应该就是这届恩科考试的第一和第二名,但是谁为第一,谁为第二,我们还举棋不定,请陛下乾纲独断。”
黎恩眉头微微一皱,这又不是殿试,为何要陛下定夺?
不过想到这一科考试的还有祝红屏,难道他考砸了,又或者有一个天才横空出世?
稍稍犹豫之后,黎恩还是接过了两份重新誉写的考卷。
然后,他又问道:“诸位大人,这就批阅完了?”
主考官道:“哪有这么快,还有近两千份呢。”
黎恩道:“那诸位大人为何如此笃定,这第一和第二名就在这两份考卷之中。”
主考官道:“那倒是我们失言了,这两份考卷我们无法判定谁高谁低,还要经陛下法眼。”
黎恩点头,拿着这两份考卷走了,送进宫内。
逆境的时候,国君宁元宪心中能够藏着许多事。
顺境的时候,宁元宪的心胸一下子就会变得浅了,半点事情都不愿意藏着掖着,马上就要得到一个答案。
昨天晚睡,今天早起。
他就是为了等一个答案,兰疯子究竟有没有交白卷,究竟有没有藐视君王。
他不在意兰疯子,此人在他心中如同阿猫阿狗一样。
他在意的是沈浪,这个人会不会打他宁元宪的脸?如果你沈浪跟寡人一条心,那就不应该给寡人难堪。
只要确定兰疯子交了白卷,他就立刻杀了这个人,然后立刻把沈浪揪进来问个清楚。
如果沈浪你给不出一个让人信服的答案,那就休要怪寡人出手无情了。
就在此时,黎恩公公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进来吧。”国君寒声问道:“黎恩,贡院那边找到兰疯子的白卷了?”
黎恩走了进来,道:“那倒没有,只不过考官发现了两份非常出色的考卷,而且断定第一第二就在其中,一时间无法判断谁高谁低,所以请陛下乾纲独断。”
“没空。”宁元宪直接寒声道:“这又不是殿试,他们做什么吃的?还要我来定头名。”
“是。”黎恩拿着两份考卷就要退了出去。
不过,国君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难不成是祝红屏这孩子失手了?
没有听说过啊,王后说过了,这次他侄子发挥得很好啊。
“拿上来吧。”
黎恩赶紧将两份考卷送了上来。
第一份考卷,国君拿起来一看。
前面的帖经和明算题,只飞快扫过一眼,直接看策论和诗赋。
尽管这是被重新誉写过的,但宁元宪还是一眼就看出这是祝红屏的文章。
祝红屏喊他姑父,国君对他非常喜爱,完全当成自家的孩子,所以对他的文风非常熟悉。
看完了策论,看完了诗赋之后。
国君大喜。
祝红屏这孩子发挥得是真好。
这篇策论,还有这两篇诗赋,参加会试殿试都绰绰有余了。
尤其是《论分封建制》,完全和他宁元宪的想法是一样的。
好孩子,好孩子。
写得真好,真好。
第一名看来是稳了。
这群考官做什么吃的,连这点担当都没有吗?
就因为祝红屏是王后的侄子,是祝相的孙子,你们这个第一名就不敢给吗?
难不成因为他出身高贵,就要打压他?
接下来,宁元宪拿起了另外一份考卷。
刚看了不到两分钟。
他直接就呆了。
帖经和明算全对?
一百二十道题全对?
这还是人吗?这是变态啊?
紧接着看策论《论分封建制》,顿时国君身体猛地一抖,瞬间坐直起来。
好,好,好!
这每一段话,几乎都写到宁元宪心中去了。
关键是句句引用圣人之话,为接下来的新政找到了最高的神圣理由。
这篇策论已经不是深刻,完全是高瞻远瞩,高屋建瓴。
甚至可以取代之前的那封新政诏书,昭告天下的。
国君宁元宪想到的内容,这篇策论全部有。
甚至宁元宪没有想到的内容,这篇策论里面也有。
相较而言,祝红屏的策论还是稚嫩的。
再看接下来的《秋雁诗》和《鹏鸟赋》,国君眼睛不由得一热。
这何止是写到他心里去了,完全是写到他灵魂去了。
他的灵魂仿佛有一根弦,这两首诗赋疯狂地拨动这根灵魂之弦,让他一阵阵战栗,一阵阵毛骨悚然。
写出这首诗,这篇赋之人,简直就是寡人的知己啊。
灵魂知己。
这个世界上,知己难觅啊!
国君整个人都沉浸入了某种特殊的情怀之而不可自拔。
难怪这些考官会把文章送过来,他们其实已经有答案了,但就是不敢把祝红屏定为第二,所以把这个难题抛给了祝红屏。
而宁元宪心中早有了答案。
第一名,绝对的第一名。
哪怕祝红屏是他偏爱的孩子,也只能屈居第二。
这第二份考卷的文章师傅,简直不像是凡人所写。
“这份考卷是谁的?”宁元宪问道:“我国都什么时候竟然出了这么一个经天纬地之才了?”
黎恩道:“按照规矩,阅卷没有结束,不能拆开糊名。”
宁元宪无比惊疑。
这不可能啊,国都所有考生,压根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天才啊。
如果有,早就脱颖而出了。
紧接着,宁元宪一阵寒颤。
该不会是……
不会吧,绝对不会是的。
宁元宪心中又是震惊,又是充满了期待。
“去,去宁政府上,把那个叫兰……疯子的人带进来,我有话问他。”
尽管已经好几遍了,但宁元宪依旧记不住这个人的名字,普通阿猫阿狗的名字谁愿意记啊。
“是!”
黎恩匆匆忙忙出去了。
半个多时辰后。
兰疯子出现在王宫之内,双腿瑟瑟发抖。
然后直接跪在地上,“草,草民拜见陛下。”
接着,他仿佛瘫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这个人就爱演,你这个敢在恩科考场做出自亵之事的人渣,还会被吓得浑身颤抖?
国君看了一眼,立刻就对此人有了判断。
三十来岁,长相俊美,经历复杂,胆大包天,虚伪,爱装腔作势。
在乞丐和流浪汉中,还算是精致的了。
但国君还是离得远远的,尽管兰疯子现在已经不是乞丐了,但在宁元宪眼中,一日为乞丐,一生都是乞丐,他是不愿意靠近,不愿意触碰,不愿意和他呼吸同一口空气的。
这个德行,颇有三哥的某些高等种族思维。
“给他看看。”
黎恩公公顿时将一份誉写之后的一份考卷递给了兰疯子。
宁元宪问道:“这是你的考卷吗?”
兰疯子叩首道:“是,是我的。”
这话一出,国君和黎恩都惊呆了。
还……还真是你的考卷啊。
所有人都以为你交了白卷,没有想到你……你竟然帖经和明算全对,而且还写出了不朽策论和诗赋?
你这是要彻底一鸣惊人吗?
国君内心本应该狂喜的,因为兰疯子一鸣惊人最大的得利者是他宁元宪。
这段日子每天都有御史喷他,几千名考生还去围攻礼部。虽然嘴上没有说,但无数人都在耻笑国君,说他荒谬,竟然让十一个乞丐参加恩科考试。
现在兰疯子考得如此之好,就是宁元宪大发龙威时候了,代表他慧眼识英才啊。
他应该惊喜莫名,无比激动的。
但是不知道为何,国君没有激动,心中甚至很不舒服。
但是一下子有找不到心中不舒服的原因。
很快他明白了。
就凭你兰疯子,也配写出这样的策论,也配写出这样的诗赋,也配成为寡人的知己?
对,对,对!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所以这个人有多难侍候,多么刻薄。
他不喜欢的人,还不能和他有共鸣,你不配。
这就仿佛一个女人怀孕了却被男人抛弃了,某个舔狗愿意接盘,女人却说:他的盘,你还不配接。
国君面孔一寒道:“兰……岺你从实招来,这次恩科考试,你有没有舞弊?”
小黎公公挥了挥手,顿时周围所有人全部退去。
兰疯子心中一声叹息。
这位国君果然和想象中一模一样。
除了他喜欢的人之外,其余人都是猪狗不如,当然也包括他兰疯子。
国君冷道:“兰疯子,接下来你若敢撒谎一个字,寡人就将你千刀万剐。”
兰疯子叩首道:“陛下,从法理上我没有任何舞弊。但从事实上,草民确实舞弊了。”
国君眉毛一扬道:“从实招来。”
兰疯子颤抖道:“这篇《论分封建制》,还有《秋雁诗》、《鹏鸟赋》其实都是沈浪公子事先写好,然后让我背下来,在考场上我只是照抄了而已。”
这话一出。
国君狂喜。
哈哈哈哈哈!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果然是这个小孽障。
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他才配做寡人的知己。
果然只有他才能写到寡人的心中去,才能被动寡人的灵魂心弦。
因为我们两人一样傲慢,一样聪明绝顶,一样精致。
你兰疯子也配?
别人也不配。
果然是沈浪写的,寡人没有料错。
兴奋的国君心中所有的不舒服消失得干干净净,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美滋滋地喝了起来。
兰疯子和黎恩公公心中都很无奈。
接着好一会儿,国君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沈浪为何能够提前写出这篇策论,还有这些诗赋?难道泄题了?”国君问道。
兰疯子道:“沈公子准备了一千多篇策论,三千首诗赋。”
这话一出,国君宁元宪顿时呆了。
一千多篇策论,三千首诗赋?
这,这高产如母猪吗?沈浪这个小孽障,又这么厉害吗?
兰疯子道:“当然,其他策论和诗赋没有这么出色,但沈公子觉得可能会考的题目,就写得非常出色,而且言为心声,沈公子神人一般,大概也不需要什么构思,只要心中所想,文章就洋洋洒洒而出。”
这是兰疯子的真心话,他真觉得这些策论和诗词全部是沈浪一个人写出来的。
宁元宪大喝道:“沈浪这个孽障,竟敢押题?找死,找死,找死!”
陛下你演技太次了。
说该死的时候,嘴角能不能不要翘起?
接着,宁元宪才想起了另外一个关键性问题。
兰疯子只有一个月时间啊,难道他竟然将一千多篇策论都背完了?
而且,他帖经和明算题全对啊。
“你把四书五经,还有明算科的那十几本书都背完了?”国君问道。
兰疯子点头。
国君又问道:“这一个月内,你把一千多篇策论全部背完了?”
兰疯子又点了点头。
国君顿时头皮发麻,这个世界上还真有过目不忘的天才吗?
“黎恩,给他找一本书,给他一炷香,让他背完五千字。”
小黎公公立刻去找了一本书,递给了兰疯子,然后点燃了一炷香。
一刻钟后,这一根短香燃烧完了。
小黎公公将这本书从兰疯子手中拿回来,然后让他背诵前面五千字。
结果!
兰疯子一字不差,全部背诵了出来。
黎恩叹为观止。
国君叹为观止。
人才啊!
厉害啊!
不过沈浪更加厉害啊,这个兰疯子浪了这么多年,硬是没有一个人发现他是人才,结果沈浪一眼就挖掘了出来。
没有千里马的伯乐还是很了不起。
但是没有伯乐的千里马,就什么都不是了。
接下来,国君面临一个难题。
这次恩科文试的排名应该怎么办?
把祝红屏定为第一名?
但兰疯子的策论和诗赋如此出色,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他的文章更加出色。
把兰疯子定为第一名?
那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的。
关键兰疯子的策论和诗赋是抄的,原作者是沈浪啊。
没有真才实学的话,给他定为第一名也会被拆穿的,到时候可不仅仅是丢脸了,而且还会演变成为科舞弊案。
顿时间,国君也觉得非常难办。
“兰岺,你自己的策论和诗赋水平怎么样?”宁元宪问道。
兰疯子道:“还行,陛下可以临时出题,我在场作答。”
宁元宪点头,反正他是出题狂人,最爱显摆了。
仅仅片刻时间就出了一道策论题,一首诗赋题。
《论朋党》是策论题。
诗经《七月》中有两句,七月流火,九月授衣,用这两句,分别做一首诗,一篇赋。
“给他一张桌子,笔墨纸砚.”
兰疯子端坐在桌子面前,几乎没有经过什么思考,就立刻落笔。
仅仅不到一个时辰后,就写出了一篇一千多字的策论,写出了一首诗,一篇赋。
全部是他自己的作品,尽管他脑子里面有相关的策论和诗赋,但是兰疯子没有照抄,他心中知道国君想要的是什么。
足够出色,但是又不能太出色。
小黎公公将文章和诗赋递给了宁元宪。
国君稍稍犹豫了一下,他不愿意触碰兰疯子的东西,不愿意和他有任何间接性接触。
但是此人毕竟是沈浪看中的,就算是乞丐,也算是人才难得。
罢了罢了,寡人就稍稍触碰一下的诗词文章,大不了一会儿拼命洗手便是。
国君一目十行看了这篇策论,又看了诗和赋。
然后,再一次叹为观止。
又细细看了第二遍。
竟然写得很好,当然和沈浪的水平还是有差距,而且是很大的差距。
但是句子华美,用典精准,也算是一等一的好文章了,就是欠缺了一点灵魂。
就仿佛是一种堆砌。
不过,科举考场上这样的文章多了去,绝大部分书生写的都是这种。
但兰疯子的才华还是让国君刮目相看。
仅仅一个月时间,就有了这个水准,绝对算是天才了。
靠栏目疯子自己的水平,这次恩科考试高中是没有问题的了。
但想要夺前三,就需要很大的运气。
也就是说兰疯子的才华还是经得起推敲的,至少不用担心被人揭穿。
换成其他的君王,为了不冒险,肯定会把兰疯子定为第二名。
但宁元宪不一样,他凡事都喜欢追求完美。
而且在他心中,此时参加恩科考试的是沈浪本人,兰疯子只是一个傀儡而已。
他不愿意让沈浪得第二。
猛地一咬牙。
第一名给你了!
引起轩然大波就轩然大波吧,寡人又有何惧?
国君挥了挥手道:“兰岺,你回去吧。”
兰疯子叩首道:“草民告退!”
他走了之后,国君彻底就不掩饰了。
兴奋地在书房走来走去。
他已经在幻想,当榜单公开的时候,天下人是何等震惊。
之前天天喷他的那些御史,还有那些恬不知耻的考生,会是何等被打脸。
想想这一幕,都觉得爽,过瘾啊!
“黎恩,你去贡院,就说事情我知道了,并且告诉他们,科举考试公平公正第一,该谁第一就谁第一,不看考生身份,以文章诗词论高下。”
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黎恩躬身道:“是!”
国君道:“这件事情一定要保密,在公开榜单之前,不能泄露出一丁点风声,连祝氏家族也不能知道,派黑水台武士去守贡院,无不不能让消息走漏丝毫。”
黎恩心中无语。
他这个主子恶趣味太浓了。
一切都是为了公开榜单那一刻的打脸。
这次陛下是要和沈浪联手,打天下人一个大大的耳光啊。
“是!”
黎恩走了之后。
国君不由得陷入了幻想。
恩科文试上,沈浪创造了奇迹。
那么武举考试呢?
沈浪能不能创造奇迹呢?
尽管听上去非常匪夷所思。
兰疯子毕竟还读过书,而且有过目不忘的才能,还能背下沈浪写的策论和诗赋。
但是参加武举考试的可是十个半残疾的乞丐,想要创造奇迹真的比登天还难。
练武是十年之功,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
但不知道为何,国君内心还是充满了无限的期待。
如果沈浪在武举上也能创造奇迹?
那这个脸就打得震天响了。
那他这个国君也变成慧眼识才,声名高涨了。
“黎隼,明天武举考场,你派人去盯着,绝对不能出现什么舞弊不公之事。”
大宦官黎隼躬身道:“是!”
当然!
国君宁元宪内心的希望仅仅在一刻钟后,就如同肥皂泡一样破灭了。
沈浪麾下参加武举的那十个乞丐返回国都了。
他们依旧是被捆在马背上,鬼哭狼嚎回来的。
也就是说整整一个月过去了,他们连骑马都还没有学会。
这武举还考个屁啊?
顿时间,沈浪再一次成为了国都的笑柄。
兰疯子交白卷的消息刚刚爆发出去。
现在这十个乞丐又出来丢人现眼了。
宁元宪气得脸色发白,恨不得又将沈浪抓进来问清楚。
但是他内心又充满了希冀。
或许,说不定沈浪又是在演戏呢。
或许这个小孽障,明天真能创造奇迹呢?
这个鬼东西,奸猾奸猾的。
次日!
恩科武举考试,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