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沈浪好不容易才在岳母心目中经营出一幅原谅我放荡不羁爱自由的形象,现在仅仅因为一个许文昭就要向她求情,那样我沈浪的人设也就毁了。
这位许文昭还是岳母大人的远亲,沈浪若是向她求情,岂不是让她难做吗?
怎么可以让领导难做?你还想不想混了?
于是沈浪又沉稳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静静等待着许文昭带岳父大人到来。
“你还不跑?”金木聪道:“那等下挨打,可没有人救得了你啊。”
果然,仅仅片刻之后,外面便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伯爵大人,这书我是没法教了,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没有教养的人。”
许文昭的声音,隔着很远都传入了所有人的耳朵之内。
在场十几个学生,全部整整齐齐坐好,目光激动,神情期待。
他们这是在等着看戏啊。
“我大炎王朝最讲究的就是天地君亲师,而沈浪此人肆无忌惮,目无尊长。”许文昭厉声道:“他这般行径,往小了说就是带坏同学,往大了说就是毁坏伯爵府家风,罪无可恕,请伯爵大人惩罚,否则之后人人学样,我伯爵府学堂的学风就毁坏殆尽了。”
沈浪真是有些无语了。
你许文昭看我不顺眼,不会先隐忍着,然后找一个机会阴我吗?让我闯下一个大祸,然后被伯爵府扫地出门。
今日就算我被伯爵大人抽了三十鞭子,你也最多只是出了一口恶气而已,完全于事无补啊。
伯爵大人来到沈浪面前,冷道:“怎么回事?你在外面放肆也就罢了,在家中为何也如此肆意妄为?”
说罢,他手中不由得握了一下鞭子。
他这个人保守而又古板,一旦学生和老师之间起了冲突,那肯定是学生的错,基本上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打了再说。
之前金木聪就不知道被打了多少次了,只要老师一告状,他必定挨打。
所以,这位胖宅世子在老师面前乖怂得不行。
伯爵大人道:“沈浪,你今日若说不出个所以然,就休要怪我下手无情了。”
这三十鞭子,看上去好像很难逃脱了。
沈浪道:“岳父大人,小婿没有做错什么啊?”
“伯爵大人,你看他到现在都死不悔改,真是无药可救了。”许文昭冷笑道。
沈浪道:“请问许先生,我在您的课堂上可有交头接耳吗?”
“哼。”许文昭。
沈浪道:“那我可有看其他杂书,又或者趴在桌子上睡觉吗?”
“哼。”许文昭。
沈浪道:“既然这些事情我都没有做,又何谈不尊师重道呢?”
许文昭道:“我讲课的时候,你魂飞天外,这就是不尊师重道。先生们呕心沥血传授你们学问,结果你却开小差,这难道不是玷污学风吗?”
“科举考试中没有算术,为何我们伯爵府却要还重点学习。”沈浪道:“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学习了算术下可以懂得经济民生,上可以懂得天地万物之变幻。我们重视算术,完全是伯爵大人高瞻远瞩,深谋远虑。”
这一通忽悠,顿时让伯爵大人脸色缓和了许多。
我这个女婿虽然调皮,但还是很懂我的心。
沈浪道:“许先生为我们传授算术之道,我内心是非常敬重的,完全没有任何不尊师重道之想法。”
许文昭道:“我在上课,你在走神,竟然还说尊重我?恬不知耻,一派胡言。”
沈浪道:“许先生,因为您教的东西比较简单,我都学会了啊。如果在装着认真听讲,岂不是浪费光阴,那才是对您最大的不尊重。所以我根据您讲课的内容,在脑子里面进行延伸,去探索更深的算术之道,这才是学习的目的,这才是真正的尊师重道啊。”
我日。
周围十几个学生有些呆了。
你沈浪还真会忽悠啊,不过为什么我明明知道你是在胡说,却还觉得很有道理的样子?
“哈哈哈哈……”许文昭大笑道:“我教的算术简单?”
沈浪真诚道:“对啊,太简单了。”
许文昭道:“我教的算术,你都会了?”
沈浪更真诚道:“何止都会了,简直随心所欲,运用于心。”
许文昭再一次大笑,道:“乳臭未干的小儿,你在寒水镇学堂念书十年,连大学都没有念完,从未接触过算术之道,竟然说我教的你都会了,真是大言不谗,可笑之至。”
关于这一点,许文昭还真有绝对的把握。
算术虽然被称之为君子六艺之一,但毕竟文武科举都不考,所以学的人真心不多。
而沈浪所在的学堂,更是连他们的老师都不会。
整个玄武城精通算术之人,用两只手都数的过来,而他许文昭就是当中的最佼佼者。
其他东西还可以自学,算术这东西,若没有老师教连入门都不行。
所以沈浪在胡吹大气说什么他都会了,还真是愚蠢至极。
然后许文昭道:“你既然说你都会了,那我给你出十道题,你若答对了三道,那就证明我教的你确实都会了,我不予惩罚。”
“若是答不对三题,鞭笞三十。”
“而你若一道都答不对,那说明你根本不懂算术,只是信口雌黄,如此心术不正,鞭笞一百,如何?”
这话一出,伯爵大人皱眉。
他觉得许文昭有些过了,不由得道:“沈浪,你给许先生赔礼道歉,这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以后课堂上不要在走神。”
好吧,岳父大人还是疼我的啊。
而边上的世子金木聪惊讶,父亲你原来不是这样的啊,你对我那么心狠手辣,只要老师一告状你就抽我。
怎么轮到沈浪,只需要赔礼道歉就可以了?
伯爵大人是很保守古板,但他又不瞎。
他当然知道许文昭为何要揪住沈浪不放,还不是因为他的外甥王涟没有被选中伯爵府女婿吗?
但这许文昭毕竟是伯爵府的老人,而且这二十几年一直为府中管账,劳苦功高,伯爵大人对他非常倚重,所以要给他一个面子。
许文昭顿时急了,光赔礼道歉可不行,今天一定要好好惩罚沈浪,出了他心中这口恶气。
昨日回家的时候,他还被妻子和妹妹好一顿责怪,说他枉为伯爵大人的心腹,竟然让王涟败给了一个废物。
顿时,许文昭道:“伯爵大人,若只是赔礼道歉便可无事,那日后每个学生都有样学样,我伯爵府的学风岂不是全毁了?”
沈浪忽然道:“只要答对三道题,我便可无事对吗?”
“对。”许文昭道:“你只需答对三道,就证明我在课堂上讲的内容你确实都会了。”
沈浪道:“那如果我十道题全部对呢?”
“不可能,年轻人不要白日做梦了。”许文昭道:“算术一道博大精深,你区区一乳臭未干小儿,终身都难窥得门径。别说答对十道,就算答对了五道,就说明真的精通此道不需我教,我就公开向你道歉。”
“一言为定。”沈浪躬身拜下道:“岳父大人作证,老夫子作证,在场诸位同学作证。”
伯爵大人正要叱责沈浪胡闹。
结果他身后的那个教易经的老夫子笑意吟吟道:“好,老夫作证。”
这位老夫子七十多岁了,不仅是金木聪的老师,还是他伯爵大人的老师,既然他开口了,伯爵大人也无法拒绝。
“哼。”伯爵大人瞪了沈浪一眼道:“这般目中无人,待会儿受罚休要怪我下手重,不要哭天嚷地。”
许文昭道:“既然我是老师,就然我亲自动手责罚吧。”
他担心伯爵大人下手太轻,所以要自己亲自动手,至少将沈浪打个半死。
伯爵大人要开口拒绝。
但沈浪却躬身道:“许先生,请出题。”
“哼!”伯爵大人心中不快。
你沈浪不知道好歹要作死也随得你。
我知道你记忆力超群,但算术之道没有几年的浸润,根本学不到什么。
许文昭在算术造诣上如此之深,你和他比拼完全是以卵击石。
……
许文昭心中得意,立刻回到自己的书桌上,开始冥思苦想出题。
他当然会出最难的题目,最好让沈浪一个都做不出来。
那样就可以将沈浪鞭笞一百下,可以将他打个半死。
许文昭当然知道,其实伯爵大人心中有意偏袒沈浪,若他真的鞭笞沈浪一百下,伯爵心中只怕会不高兴。
但是,那又如何?他许文昭这辈子的前途已经到头了,哪里需要忍气吞声?
况且整个伯爵府的账目都在他掌握之中,是伯爵大人离不开他,而不是他许文昭离不开伯爵府。
所以,他才有恃无恐。
整整半个时辰,许文昭完全是绞尽脑汁,用尽平生所学。
终于,出了十道难题。
一道比一道难啊!
许文昭可以断定,在场所有的学生连第一道都做不出来。
不仅仅是在场学生,整个玄武城内能够做对第一道题的人都不多。
然而,这仅仅只是最容易的一道。
后面的题目,简直难得让人发指。
有几道题目完全是他从上古算术典籍中看到的,寻常人不要说做不出来,根本连看都看不懂啊。
像沈浪这样不学无术的东西,能做对一道题,就已经是破天荒了。
许文昭几乎可以想象,等下他鞭笞沈浪时的情形了。
他直接将这十道题目放在沈浪的面前道:“记住了,答对三道题,我便不追究,否则就鞭笞三十;若一道题都做不对,那就鞭笞一百!”
“今日定要教你什么是尊师重道,什么是算术之道。”
许文昭心中腹诽:“年轻人,别以为长得帅就可以为所欲为,和我斗你还嫩了一点,一会儿就打你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