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蝶做什么?
除却玩,还是玩!
扑来做甚?
除却看,还是看!
如若不然,还能作甚?
林暖暖眯着眼睛看着几人,颇有些不明白,自家这些个长辈们为何做出副垂涎欲滴的样子,这是做甚?
莫不是以为自己还能将这些个色彩斑斓的玉带凤尾蝶做成一盘菜?
林暖暖摇了摇头,狠狠地咽了口唾沫,险些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
怎么会,即便自己敢做,难道他们几个敢吃不成?
再者,
不说林老夫人和薛明珠,单论自家祖父林鹏,他也不是个不靠谱的。还能看着他们胡来?
好似,自上回吃了那些个稀奇古怪之物,他们林国红府的庖厨总回有些奇特的吃食!
难道,就不能吃些美味的家常小菜么?
林暖暖不由抚额看向几人,一脸的无奈!
“暖暖,你婆婆说你会做那什么甜炒蝶蛹?”
薛明珠话一出口,林暖暖觉得有些不妙起来。不知为何,她蓦地就想起了那会儿窦婆婆心情忧伤着要吃的那些狗蹦肠和红肉们,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阿暖——”
果然,薛明珠话音甫一落下,窦婆婆就期期艾艾地唤了她。目光中满满地期待让林暖暖颇有些招架不住。
林暖暖不由摸了摸手臂,只觉得立时汗毛倒竖,每逢窦婆婆如此唤她,那必是有为难事相求了,可自己也偏偏就吃她这一套,也很快就能应了窦婆婆。
欸,谁叫如今自己被人家拿捏住了呢?毕竟窦婆婆是因着她成了个孤家寡人,现如今在这林国公府若自己再不对她好,那她该当如何?
林暖暖面色急转,可这甜炒蝶蛹,当真是为难她了!
窦婆婆他们敢吃,自己却不敢做呀!
她哀怨地看了眼窦婆婆,这婆婆到底是个怎样的婆婆!
这窦婆子当真是个狡猾如狐的婆子!
林老夫人在心里暗啐一口,自上回她的小暖儿从后宅去而复返,护着那老婆子的行止,直让这窦老婆子在她面前得意了许久!
那婆子难道不知她家暖暖从来都是个心软之人,即便不是窦婆子,旁人说不准也会去的!
这婆子当真是个厚颜之人,居然敢同她争宠...
争宠?
林老夫人眼眸微闪,想起她跟窦婆婆加叠起来将要几百岁的年纪,居然也行此幼稚之事,不由又轻笑出声。
她俩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想至此,林老夫人轻轻地捶了捶鸠杖,才想戏谑地说上一两句,却陡然想起了什么,不由手下一顿,眼中闪过一丝黯然,浑浊的双眸在西斜余晖的照耀下,似乎有些晶莹的泪一闪而过。
林暖暖同李清浅不由对视一眼,又忙忙双双挪开目光。二人的眼中俱都闪过黯然,他们是知道林老夫人这是想起了谁,也知这些日子林老夫人虽口中不说,其实心内一直在惦念着那人。
精心雕琢的白玉鸠杖是何人所赠,除却林鹏同窦婆婆不知,旁的几个又有谁不晓。
只如今送鸠杖的人早已不知所踪,林国公府众人也从不敢提及,就连他的妻妾儿女也在数日前从林国公府搬离出去,这回却不是林国公的意思。
因着薛明睿透了话过来,林宇恒私通南诏,罪证确凿,四皇子虽还未承继大统,只穆宗诏书已下,只待太卜属卜算出吉日,就可荣登大宝。薛明睿为其心腹,这些话,自是很有些深意。
为了林国公府后代子孙着想,林老夫人只得痛定思痛,虽林宇恒早不知是死是活,还是着人将林宇恒捏了个错处,开了宗祠,逐出了林国公府。自此,林国公府再无大房,黄是等人自然也不能在林国公府立足。
黄氏等人在林国公府名不正言不顺,就由林老夫人给了她一个庄子和些银子,再加之大房从前的一些产业,林老夫人也悉数都给了他们,也足够他们一家子过活。
虽知林琨并非林老夫人所出,林宇恒更是同林国公府毫无瓜葛,只林老夫人同林宇恒毕竟还有些情分,故而,林鹏也只就随了林老夫人,并不曾过问。
原本,林暖暖想着,那些悲伤的过往,还是莫要同林老夫人说的好。
只如今看着睹物思人的林老夫人,她突然觉得,似他们这般将实情隐瞒也不知是对是错,虽是为了顾及林老夫人的身子,不过,如今林老夫人的余毒已清,想也能受得住这些。
难道就这么瞒着林老夫人一辈子,让她一直挂念个本就跟她毫无关联的人,这样做真的好么?
林暖暖心中所想,林鹏又岂未曾想过,他摸了摸美髯,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林鹏又何曾想顶了仇人的名讳,让人叫来唤去,日日提醒着自己从前的失败落魄?
罢了,
他抚掌嗟叹,就像自家孙女儿小暖儿说的,世间安得两全法,哪能有十全十美之事?只要家人安好,只要亲人环伺,那便足矣。
“祖父当真不说与曾祖母?”
林暖暖看着前头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将鸠杖损坏的林老夫人,又重提旧话。
“小暖儿,祖父不是没想过!”
林鹏目光深沉地看向背影佝偻的母亲,再清楚了余毒,林老夫人也还是老了!
“你曾祖母身子才好了些,精神头也好了不少,还是莫要折腾的好,若同她说这些,就怕她受不住!”
林暖暖却不觉得林老夫人会受不住,只林鹏所虑自有他的道理,她也不能仗着长辈宠爱就独行其是。
一念闪,林暖暖笑着住了脚步,摇了摇帕子里的玉带凤尾蝶,挤了挤眼睛,促狭地问林鹏:
“祖父要不要尝一尝这独有的美味儿?”
林鹏自然知道小孙女儿这是转了话头,不想他烦扰。也就顺着孙女儿的话,笑着接道:
“只要是暖暖做的,祖父什么都吃得。”
话,是玩笑话,怎么听在耳中总带着些委屈?
林暖暖不觉莞尔一笑,想这几日,林鹏同林宇泽可是明里暗里的抱怨了好几回。
自己也真是好些时日不曾下庖厨,做好吃的给他和林宇泽二人了,可这怪自己么,分明是他二人太过忙碌,好些日子不曾归家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