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说完全没有,不过是后期都是一些十分混乱的片段。
面色苍白的老师,眼神诡异的同学,漆仄的狭小空间,一块电脑机箱大小的漆黑的长方形物体,奔跑,喘息,飞扬的棉絮,一只向上伸出似在渴求着什么的手,滴血的含泪的眼睛……
这肯定不应该是一个初二的小女生该有的记忆。
那些记忆碎片要么如陈年旧照一般非黑即白,要么就是如泰国惊悚片一般色彩无比艳丽,极具视觉冲击。
混乱、无序,林夕无法通过这些片段来拼凑出任何有用的东西来,偏偏又觉得每一个片段都在暗示着什么。
林夕感觉有些抓狂,她甚至不知道委托人的愿望是什么。
她只是知道委托人最后的心情是无比绝望的,窒息的,压抑的,她甚至想跑去离此十多里路的留龙寺,在留龙寺门前那块四方的大石头上面纵身一跃,跳下去就一了百了。
林夕也开始绝望、窒息、压抑了。
还是第一次接到这种奇怪的任务,没有任何线索,无法购买上帝视角,也不知道委托人的愿望。
比上一个任务更加操蛋。
林夕再仔细翻阅一次那些混乱的记忆,连带着又一次体会那种整个天空都是灰色的,没有任何期望,随时可以崩溃到歇斯底里却又要拼命隐忍克制的绝望。
在这样的情绪里面寻找蛛丝马迹,林夕依旧是茫无头绪。
她现在的情况跟完全不接收剧情也不差太多了。
林夕放弃再次寻找线索,再回忆一次那样以蒙太奇手法拼接出来的却又完全没有任何逻辑的片段和画面,再体会一次委托人那种无法言表的绝望,林夕感觉自己都想死了。
梳理一下委托人之前那些日子,唯一令人不愉快的,就是刘翠云没完没了的唠叨着,逼迫闫豆豆放弃自己的理想,必须要考上个名牌大学才对得起全家。
刘翠云对闫豆豆很好,几乎全家什么好东西都紧着女儿用,一家子平时也和和美美的,只要别提“考大学”这三个字。
只要闫豆豆略微提一下省城的音乐学院或者是哼唱一些港台歌曲,刘翠云就开始上纲上线的说什么家里花钱不是为了给你学那些靡靡之音的,小小年纪,做什么歌星?那叫下九流!
母女两个最激烈的一次冲突是刘翠云把闫豆豆的贴满自己喜爱的明星粘贴画的手抄本歌曲集给烧了。
闫豆豆气得离家出走,走到村头的老南洼被闫克俭给抓了回去。
期间刘翠云是又炖老母鸡又给买水果罐头,虽然没明着道歉,但是也算是服了软。
饶是如此,闫豆豆也足足一个星期没跟母亲说过一句话。
然后没过多久,闫豆豆用节约午饭的钱买了新的歌曲集再次被母亲收缴,这次刘翠云学聪明了,没有直接焚毁,而是锁在放了钱匣子的柜子里面,说等她考上大学了就还给闫豆豆。
林夕知道自己来的,是个灵异位面,而如今看来,闫豆豆最后应该是死了。
那些晦暗和绝望,莫非是来自母亲的不理解和强横干涉?传说中的青春期撞上更年期?
可那样最多算是绝望自杀,跟灵异貌似没有关系啊!
一个小镇子上的农村中学生,会发生什么灵异事件呢?
这个晚上就在林夕的辗转反侧中过去了。
一夜未眠,林夕的状态和情绪都不是很好,早上起来照了照镜子,发现脸色有些苍白,不过就算如此,仍然有着属于青春期少女特有的朝气。
林夕实在想不明白,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这个女孩子如此绝望最后直至死亡?
或者是她没能考取自己喜欢的省城音乐学院,郁闷之下自我了断?要林夕回来帮她完成自己要做个歌星的心愿吗?
那样就没必要归结到灵异位面算作奖励任务了。
林夕蹙眉,对着镜子耙了耙头发,感觉从头到脚都写着“烦躁”两个字。
乘风镇中学是个半山区的普通中学,这个时候大多数家庭还很穷困,很多人家都是三个、四个孩子的,条件差一些,小学毕业就不读书了,像委托人的哥哥闫明一样。
不过闫家并没有穷到那种必须要辍学的地步,主要是闫明觉得自己太笨,知道自己名字怎么写,会加减法,买卖个东西别人蒙不住也就成了。
整个乘风镇中学只有三间宿舍,其中女生两间,男生一间,因为相对来说,女孩子比较娇弱,不太适合每天奔波十几路上学,所以寄宿的比较多点。
住宿费每个月四十块钱,伙食都是统一的,白米饭两个热菜,一碟子咸菜,每顿饭一块钱,住宿加伙食费每个月才一百三十块,其实已经算是很便宜了,但是就这很多家庭还舍不得出,远路的要每天往返五十里路上学,也难怪辍学率很高。
如果看看这些,其实闫豆豆怎么看都算是个很幸福的女生,怎么就想不开郁闷绝望到要死要活的呢?
林夕跟宿舍的女生们一起在学校的大食堂打了饭拿回来吃,学校环境很简陋,并没有专门的食堂,住宿的学生们要么打了饭去教室吃,要么就回宿舍吃。
林夕正心事重重端着铝制饭盒往回走,肩膀出其不意被人拍了一下。
是同年级不同班的韩茹,一个个头娇小很是活泼的女生。
“豆豆。”她很是神秘的对林夕说道:“你知不知道,昨天陈君和谭乐打起来了呢!”
林夕困惑的摇头:“她们两个怎么会打起来?”
谭乐也是初二的,跟闫豆豆是同班同学,为人爽朗大方,很有组织能力,是她们这个寝室的寝室长。
而陈君则是初一的小班花,模样在乡下女孩子里应该是很出挑的,听说她爸爸在城里上班,所以穿着打扮上都比较洋气,自然也就带了一点点娇小姐的气派。
“不知道呢,听说是因为谭乐给她喝桔子汽水,害得她半夜起来上了两次厕所。”
林夕不由得摇头微笑,真是令人嫉妒的青春年少,会因为脸上冒出一个小痘痘就感觉无比烦恼,隔壁的男生在文具盒里藏了个毛毛虫而哭泣半天。
“反正闹得挺凶,听说陈君的妈妈都找来学校了。”韩茹很是八卦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