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振钢一直住在病房里,一来他情绪一直不稳定,纪先林觉得他需要服药,二来他心情不好饮食一直不规律,整个人都瘦得脱了型,医院也担心他出事不让他走。
再者他也害怕回去,害怕面对那个没有江楠的空荡荡的家。
他就这样呆在病房里,日日憔悴下去。
“杨团长,开开门,我来看你来了,杨团长,你开开门啊!”外面传来雷彦妮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杨振钢全身泛起一层寒意,对着外面怒吼,“滚,你给我滚!”
若不是这个女人,江楠怎么会出事,他怎么会失去江楠?
“杨团长,你别这样,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呀!”雷彦妮在外面叫道。
杨振钢一下怒了,冲出门,“谁说江楠死了,她没死,她一定还活着!”
雷彦妮眼中闪过一丝妒恨,脸上现出诚惶诚恐之色,“杨团长,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因为我嫂子才会出事。可是你也不能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啊,你还有父母,还有顾将军,就是嫂子见了你这样也会难过的。”
“不用你管,你给我滚!”杨振钢怒吼。
“杨团长,让我来照顾你,嫂子她不在了,她又是因为我才……,我有义务照顾你,让我照顾你吧!”雷彦妮含泪说道。
“啪!”
杨振钢一个巴掌甩了过去,指着雷彦妮,“你给我滚,你没有资格提她,你连替她提鞋都不配!”
雷彦妮震惊地捂住被打得生疼的脸,她没想到他居然会打自己?
她从小到大被父母被哥哥捧在手心里,还从来没有人打过她,居然被他打了?
她的心里涌起一股恨意,都是因为你,江楠,为什么你死了还要占据杨振钢的心?
脸上却是现出委屈之意,“对不起,杨团长,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这是给你的鸡汤,我熬了两个小时,你喝了吧,你看你都瘦了这么多。”
说完把装着鸡汤的保温杯放在门边的地板上,她不相信他还能把它扔了?
也许他面子上过不去,等会儿就会喝呢?
谁知杨振钢抬脚就把保温杯踢了出去,“啪嗒”一声保温杯碎裂,鸡汤洒了一地。
雷彦妮惊得目瞪口呆,一脸不敢相信地看向杨振钢,他就这么讨厌自己吗?连自己煮的鸡汤都不肯喝?
雷彦妮哭着跑了出去。
她恨,她嫉妒,为什么那个女人死了,自己还不能上位?
不过她想,现在杨振钢还在气头上,等以后时间久了,他一定会慢慢平复,一定会慢慢忘了她,到时候他就是自己的了。
就像江楠一样,不也被自己算计了吗?
对,这一切都是她策划的。
就在雷彦妮第一次见杨振钢的时候她就被他吸引了。
那是梁栋第一次带她到特战基地,她看到了英武帅气又冷酷的杨振钢,她的心就呯呯直跳,那个人就是她梦中想要嫁的人的样子。
可是当她知道他已经结婚的时候她有些气馁,自己来晚了。
而且那个时候梁栋对她很好,长得也是高大帅气,性格又开朗,常常逗得她开心不已。
如果他没出事,她也觉得她会嫁给他,开开心心过一辈子。
可谁想到他居然牺牲了,还是因为救杨振钢,她突然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她申基地来做军医,这样就有机会接近他。
而且可以利用梁栋未婚妻的身份让他们不能拒绝自己。
她也听说了之前孟瑶的事,她嗤之以鼻,她才不会那么愚蠢,用药那么下三滥的手段,她要用智慧,徐徐图之。
她慢慢地一点一点去接近他们,最开始是沈祥,让他们以为自己对他有好感,让杨振钢对自己不设防。
然后她又创造一切可以和杨振钢独处的机会,她以为他可能会就犯。
谁知道他根本无动于衷,她以为他就是那么个冷酷无情的人,可当她看到他看江楠的眼神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错了,他也有柔情的一面,只不过对的不是自己。
她对江楠更是羡慕嫉妒恨。
她发誓她一定要拆散他们,她要得到他,得到他仅有的温柔。
她开始派人去跟踪江楠,注意她的一举一动。
她的行动她都得到汇报。
所以她才能那么准确地在江楠面前扑进杨振钢的怀里两次,她都是算好的。
还有去陵园的机会,去梁校长家的机会,都是她创造出来的。
她就是要给人造成一种错觉,杨振钢待她与众不同。
果然,江楠那个蠢女人上当了,她以为杨振钢背叛了她,她以为她和他有什么关系。
再加上她之前在她面前挑拨,故意说他们没有孩子的事,果然抓到了她的痛处。
她沉不住气了,她一个人去了津南市。
机会来了。
她派人绑架了江楠,也制造了自己被绑架的假象,让父亲误以为自己真的出事了。
然后又指定杨振钢去救她,他们知道杨振钢的能力,自然是会遵从这个命令。
她没告诉他们江楠也被绑架,就是想出奇不意,让他没机会做出反应,让他二选一。
在父亲的压力下,还有他自己的责任心,她不相信他敢违抗命令。
果然,她猜对了。
江楠再好又怎么样,再能干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被自己玩死了?
杨振钢一时想不通没关系,自己有的是时间,慢慢和他熬。
杨振钢回到病房,他身心俱疲。
这些日子他一直生活在自责中,只要一想到江楠那绝望的眼神,从悬崖上掉下去的场景,他就痛得无法呼吸。
他第一次对自己的信仰产生了怀疑,他觉得如果自己不是个军人也许根本就不需要忌惮什么,想干什么干什么,想救谁救谁,根本不要在意其他什么。
不必考虑是不是任务,不必在意谁的身份,就可以随心所欲。
他第一次后悔成了一名军人。
他拿出纸笔写下了转业申请报告。
他是在忏悔,也是在惩罚自己,离开自己最热爱的职业,让自己一辈子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