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凡放下手,抖了抖他穿着的粗布衣衫,笑道:“看看我等的装束,咱们现在是平民相交,老丈不必拘礼。”
齐友年连称不敢,然后侧过身,伸手冲着棚屋比划一下,问道:“咱们临时拾掇了一个格栅木屋,两间上房也收拾妥当。不知您二位在哪里歇脚方便?”
瑾融笑道:“木屋吧,老丈这木屋的格栅虽然拾掇的简单,却也新鲜,就这里吧。”
江一凡在木棚屋四周看了看,问齐友年:“老丈真是今早上接到六爷的传信,才开始建这木屋的?”
齐友年笑道:“可不是,可把我们老哥几个忙坏了。得亏家里建房子,有现成的木料,不然还真做不成呢。”
江一凡用手指节敲敲做格栅的木板,赞道:“没想到匠人们还有这等急智,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做出这等活计。”
齐友年还没来得及再谦逊几句,院子外面又有车马声响起,紧接着是瑾融护卫的问话声。
瑾融和江一凡相互看了一眼,在把目光投向齐友年。
齐友年摇摇头,“近几日,我们的马车也忙于秋收,这个时候不应该回来。”
外面有声音回答侍卫的问话:“我家小姐是齐娘子的密友,特意来拜会齐娘子。”
齐友年愣了一下,他家叶子什么时候有了能称得上小姐的密友?还是一旁伺候的刘嬷嬷低声提醒:“大概是上次来的周家二小姐。”
江一凡不明白,瑾融却已经知道是谁,低声告诉他:“是豫远城周大人府上的。”说话间,还皱了皱眉头。
齐友年为难的瞄一眼瑾融和江一凡,虽然周家小姐来的不是时候,可是来者是客,总不能把客人拒之门外。
齐友年拱拱手,说道:“六爷和江大人先里面请,小老儿去迎上一迎。”
见瑾融点头,算是同意了,齐友年连忙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吩咐刘嬷嬷,“刘嬷嬷随我去迎迎周二小姐。”又喊候在一旁的周嬷嬷,“周嬷嬷差人找叶子回来,就说周家二小姐到了,她得回来接待客人。”
院门外,瑾融的护卫虎视眈眈的看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年轻公子,年轻公子已经下马,手里牵着缰绳,他的身后是一辆青布马车和几个骑马的随从。
齐友年连忙迎上去,问道:“敢问这位公子,可是陪伴周家小姐来此?小老儿姓齐,齐娘子是小老儿的孙女。”
周树玉对着禹王府的侍卫,本就倍感压力,可是,人家没表明身份,他就不敢过多的表示恭敬,还得端着点。
这时看到齐友年出来,比见到久别的亲人还要亲切激动,急走两步上前,就是一揖:“原来是齐家老丈,在下周树玉,是豫远城周府次子。在下的妹妹是齐娘子的密友,我们这两天就要回豫远,妹妹特地来和齐娘子告个别。可是,您这里……”周树玉看了看王府的侍卫,“好像还有别的客人。”
齐友年连忙退一步回礼,说道:“小老儿见过公子,这几天事务繁多,怠慢公子了。家里的确来了几位客人,我们普通农户,起居之所有限,周公子若是不嫌弃,要不……就进来坐坐?”
齐友年虽然知道不可能,却还是希望这位看起来富贵、讲究的周公子能嫌弃自家鄙陋,转身离去。家里若只有一个知县,人家知府大人的公子来了,知县就算有官职在身,可是在上官府上的公子面前,那得恭敬些迎着。他也就不用这样为难。
可如今不是这样,里面坐的是一位王爷,这就不是周公子嫌不嫌弃的问题了,而是人家禹王乐不乐意看见周公子你呢。
周树玉心里转的也是这个念头,他哪里敢嫌弃禹王殿下,齐友年话音刚落,他就连忙拱手:“在下莽撞前来,给老丈添麻烦了。”
刘嬷嬷也不和周树玉多言,径直对着马上露头的钟嬷嬷说道:“我家老爷子已经派人去请大娘子了,二小姐先进屋坐着歇会儿,大娘子即刻就到。”
周树玉看着周碧瑶跟着刘嬷嬷的引领进了上房那两间草屋,自己则有些无措的看着齐友年和齐家院子。虽然之前听妹子说过,齐家居家异常紧张,却没想到紧张到如此程度。
他很吃惊齐家院子居然能挤的下那许多居所陈设,而这样局促的地方能接待禹王殿下,则更让他想不通。
齐友年略作犹豫,就把周树玉往木屋里请。知府家的公子有足够身份坐陪常服的知县大人,这样的状况,只能委屈一下六爷,谁让他老人家要隐匿身份呢。
“知县江大人巡视清河村农务,现正在小老儿的农舍歇息。农家家居简单,没有多余的房舍单独招待周公子,周公子进去和江大人同坐可好。”
周树玉忙说道:“小子不过是一介白衣书生,能同江大人同坐真是庆幸之极。”
周树玉虽然没见过禹王殿下,可是一进拱顶门,见到和江一凡并排而坐的瑾融,立即就分清楚两人的身份。当即就行大礼,含混的说道:“小生见过大人,之前不知大人在此,打扰之处还望大人谅解一二。”
“齐家老丈请坐。”瑾融先让齐友年坐,然后看着周树玉,淡淡问道,“周公子自己没想着过来,只是陪周家小姐来的?”很显然,这个周树玉知道他的身份,他也懒得掩饰。
周树玉连忙躬身,“是,我们来舅舅府上做客已经有些时日,这几日就要回豫远。临行之时,家妹想和齐娘子打个招呼,闹着要来,而齐家盖房院动工,人员繁杂,小生只好陪着一同过来。”
“倒也是个理由。”瑾融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竟自端起茶盏抿茶。
江一凡笑道:“周公子也是贵客,请坐吧。”
周树玉看了看四周,齐家怎么做了这么个屋子?虽然进门两步就是通头的矮塌,矮塌铺垫看起来也算舒适。可是,这木屋着实粗糙的厉害,用来待客,尤其是接待禹王殿下这样的客人,太随意、太不重视了。
他谢座之后,小心的捡了胡敬下手的位置坐下,又诚惶诚恐的谢过紫凝上茶,静静的听江一凡和齐友年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想看的书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