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两人封奕有点印象,当初中土与魔域开战,七大宗门联合散修联盟对付天魔宫,各门派都有派遣弟子前来支援,这二人是百炼谷的,也进了罗刹洞,不过早早地便出来被领回去了。随梦小说.SUIMENG.lā
这么一想,封奕大概想起来了。
这女修是苍桐派的,也是道方那里,最后一批从罗刹洞中出来的几个人之一,先时只有区区一面之缘,他后来再问起,对号入座了一下,似乎她还是讷言真尊的小徒弟。
虽然当年她的进阶速度快得惊人,可这都过去八年多了,她居然还在筑基七层。
封奕心中嗤笑一声,又隐隐感到有些怪异,他的记性一向很好,可总觉得好像莫名遗漏了什么,还是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穆长宁见封奕的注意力若有似无地落在自己身上,心中顿时一紧。
虽然那些事都是在轮回台中的幻象,可封奕这个人真的太危险了,而巫诅堂的夺情,她也并不想经历第二次!
感觉到她的心情,望穿出声道:“放心,我消除了他的记忆,他想不起来的。”
望穿只气鼓鼓地瞪他,封奕确实怎么看怎么让人不顺眼,然而最招人烦的,还是他在这里堵截的目的,真是让人恼火。
封奕一时没回话,宫无忧又问了一遍:“有事?”
语气依然是冷淡的,封奕却多少察觉到其中的不耐,对此,他只是微微一笑,无奈叹道:“好了,出来得够久了,玩够了吗?”
他伸出手,不容拒绝地道:“跟我回去吧。”
封奕是来接她回魔宫的,这一点并不让人意外,几人中与魔宫牵连最深的,也只有宫无忧。
穆长宁本便猜测她是私跑出来的,身为魔宫少主,身份特殊,又只是个筑基女修,以道魔双方如今微妙的关系,她出现在中土,确实不太合适。
就好以她目前的修为,也不会只身闯魔域。
宫无忧半晌未答,封奕也不恼,倒像个老朋友似的与她聊了起来,“这些天好玩吗?”
“与你何干?”
宫无忧的声音更冷了,封奕闻言只是低声地笑,“我必须带你回去,否则不好交代。”
见她未有动作,封奕微微摇头,“你知道的,你若不愿意,我也有我的方法。”他的目光在其余三人身上转了圈,淡然一笑。
“无耻。”
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封奕知道,她妥协了。
本来他的任务便是带人回去,用什么法子又有什么关系?
碧血金蚕在她身上一天,她就不可能真正的自由,这种微不足道的反抗给谁看呢,在宫主眼里,不过就是小女孩的任性胡闹,无伤大雅。
宫无忧闭了闭眼,回身看了那三人一眼,微微颔首道:“后会有期。”
霍心张了张嘴,瞥见一旁的封奕,到底什么都没说,穆长宁沉默一瞬,取了块紫金玉给她,道:“多谢。”
这是原先她们说好的,宫无忧陪她走一趟冰海,报酬便是一块紫金玉。
封奕目光微闪,又不动声色地望了眼穆长宁,那视线可真是让人浑身不自在。
宫无忧垂眸收下,有些话想说,似乎又觉得太矫情了,反手取了只玉盒递过去。
“给我的?”
宫无忧微微点头,传音道:“我给你的基础养蛊术上有养殖蚕蛊的方法,那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在魔域几乎随处可见,只是蚕虫的品质越好,养出的蚕蛊攻击效果便越佳……这是碧血金蚕的蚕卵。”
碧血金蚕!“宫道友……”
“只是些蚕卵,你不是魔修,养蛊至多便是多一项攻击辅助手段,再无其他用途。”宫无忧很清楚这一点,当初穆长宁向她请教养蛊之术,她给的也只是最基本的大众货色,虫蛊堂真正的养蛊秘术,她又怎会轻易泄露?
再说即便是告诉她了,穆长宁是道修,魔修这一套根本不适合她。
宫无忧简单道了别,不紧不慢走到封奕身边,那几人各自御器,化作一道暗黑色的遁光消失在天际。
耳边只留了宫无忧一句浅淡的传音:“穆长宁,多谢。”
这谢字从何而生,她很是费解,转而问望穿,望穿苦着脸沮丧道:“我也不知道。”
本来也都说好了冰海之行过后各自分道扬镳,然而临到头了还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舍,更何况他只能躲在空间就这么看着人走。
向天磊和霍心面面相觑,想了想问道:“穆道友,我师兄妹二人准备回百炼谷,不知穆道友有何打算?”
穆长宁回过神,仔细算了算,和付文轩那十年之约还有一年多,而从这里去大泽,紧赶慢赶马不停蹄少说也要四五月,再说即便到了大泽,也不是只有太阴一块地域,她正好也可以去其他地方逛逛。
“接下来我会去大泽。”穆长宁坦然道。
霍心眼睛一亮,“那真是太好了,百炼谷临近大泽,穆道友这是与我们同路啊!”她笑问道:“穆道友莫非是大泽人?”
“不是,只是去赴一个朋友的约。”
向天磊朗笑道:“那也是极有缘了,穆道友若是不嫌弃,也可来我百炼谷看看,有什么想要定制的法器法宝,都不成问题。”
“那就多谢二位了。”
双方一拍即合,又是顺道,三人便一路向南行。
只是这般前行了一日半,穆长宁忽然神色凝重地抬头,天边乌云密布,黑压压的一片,气氛凝滞压得人喘不过来,而四周更是安静地出奇,连半点声响都没有。
“怎么这么闷?”霍心深吸几口气,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只觉得有点不舒服。
向天磊不解地望向穆长宁,却见她忽的脸色发白。
“穆道友?”
“妖兽……”她指着正北方,那是他们刚才过来的方向,“好多妖兽,在朝着这边过来。”
“妖兽!”二人猛地一惊,齐齐望去,放开神识,却感觉不到任何动静。
霍心疑道:“我们怎么什么都没发现?”
“最前面的是疾风狼群和雷光鸟群,以它们的速度,不出半日就会追上我们!”穆长宁的神识比他们强得多,能覆盖的范围也比他们宽广,何况还有望穿同在感应。
“西方和东方,也有兽群前来。”望穿神色凝重起来,这妖兽来势汹汹,数量不可凡几。
穆长宁将情况和向天磊二人说了,他们倒是愿意相信穆长宁所言,三人脑中不约而同闪过了两个字,兽潮……
霍心惊讶道:“怎么会,兽潮不是每隔两百年一次吗,明明还有十二年的时间!”
她猛地一顿,想起在果子林时那老妖猴让他们五日之内必须离开,如今算起来,时间刚刚好过了五日!
“兽潮提前了……”霍心张大嘴惊慌不已。
穆长宁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来时一路上遇上的那些活动异常频繁的妖兽,陵水妖王无缘无故出现在极北之地,还有果子林里那只老妖猴的提醒……分明这些都在提醒预示,可偏偏她没有想到!
正面和兽潮对上,他们必死无疑。
向天磊当机立断道:“去光明观!这里离光明观最近,我们先去光明观暂且躲避,兽潮提前来袭,必须通知各大门派!”
“光明观距此也有两千里,我们还没到,就已经被兽潮吞没了!”穆长宁摇头否决。
向天磊道:“西南方三百里,有个修仙真,那里有通往光明观的传送阵,便是为了危险时走捷径进门派,这是我在光明观的道兄告诉我的,绝对没错!”
若是如此的确可行,穆长宁再不耽搁,加大灵力朝着那修仙小镇急速进发。
此刻的光明观大殿之上,穿着玄色道袍的中年男子在原地踱步,时不时紧蹙眉心。这位正是光明观的掌门元甲真君。
望向对面三人,元甲真君心中微微有些许迟疑不定,轻咳一声道:“从阳真君,你说兽潮来临,可这眼看着都已经过了八天了,为何连个影都没有?”
从阳真君来访光明观,元甲真君当然欢迎备至,七大宗门中能排行第二的天机门,从阳真君又是源武真尊的弟子,光明观只会敞开了大门迎接,可人家一上门就说兽潮即将到来……
一个元婴真君总不至于拿这事开玩笑,光明观临近蛮荒,兽潮真若提前,光明观首当其冲。
元甲真君劳心劳力地布置预防,惴惴不安等着兽潮,可真到那一天,连只妖兽都没看到。
这一连过了日了……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原先的防备警惕都快磨光了。
从阳真君也纳闷,转而看向身侧一身白衣翩翩儒雅的蒲又麟。
天算蒲氏一族最擅长天衍周易之术,蒲先生既然说了兽潮会提前来临,又怎会出错?可这事实摆在眼前,又无法反驳。
若不是蒲又麟的功力不足,那这就是个冒牌货了……无论哪一种,于他而言都高兴不起来。
从阳真君双眼微眯,温岚见状心中猛地一跳,当即道:“师父,出现几日的偏差,也不是什么大事,兽潮肯定会来的。”
她说得笃定,元甲真君听了心中就有些不虞。
辛辛苦苦准备了这么久,方方面面皆都顾及到,耗费多少心血精力,她在这边说不是什么大事?
长辈们在这说话,一个小辈插什么嘴?
元甲真君的不悦温岚已经无暇顾及了,明明八日前兽潮就应该来了,怎么会拖到这个时候还没动静?到底哪里又出了差错啊!
温岚攒眉心中烦乱,恰好外头一个弟子忽然高声通报:“掌门,兽潮……兽潮来了!”
兽潮来了!
温岚一脸惊喜,她就说没错的,兽潮果然到了!
蒲又麟闻言也微微一笑,看起来自信而从容,从阳真君倒是松了口气。虽然有几日的时间差错,总归最后蒲先生没让他失望。
元甲真君愣了愣,反应过来忙问道:“可是当真?”
“绝对没错了,有三位道友通过传送阵来到观中,他们亲眼所见的兽潮,瞭望台的弟子都观测到了,妖兽大军就在千里之外!”
千里!
千里对于某些以速度见长的妖兽而言不过就是几刻钟的功夫。
“兽群数量如何?”元甲真君连忙问道。
那弟子脸色惨白无比,“十万开外……”
元甲真君面色一变。
十万?
十万妖兽大军,足以将光明观夷为平地了!
明明说好的两百年一次兽潮,这次提前了十二年不说,才刚刚开始,怎的就这般激烈?往后若再接着发力,那该是何等灾难?
怎么原先一点消息都没有?
顾不得其他,元甲真君赶紧发号施令。
“快,快启动护山大阵!”
“传令下去,各要道关卡死守严防,除妖队伍随时待命!”
“通知中土各门派,兽潮来势汹汹,堪当数千年来之最,请各门派尽快支援!”
一通通示下,有条不紊地进行,元甲真君深吸口气,暗自庆幸先前已经准备充分,召回门中弟子,分配了任务,又疏散了附近的凡人,否则面对兽潮,真要措手不及,等妖兽大军真的深入中土腹地,必不可少的又是一番生灵涂炭……
细思极恐,没由来一阵后怕,元甲真君赶忙回身朝从阳真君抱拳致谢,“从阳道兄,这次若非道兄提前相告,光明观必将受到重创,甚至从七大宗门湮灭没落也不无可能,从阳道兄大恩,小弟感激不尽。”
从阳真君摇头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妖族既然发动兽潮,我等自当齐心协力共同应对,为同道尽一分力……”
穆长宁到达光明观后被请去了偏殿客厅,她发现光明观门中的弟子虽然惊讶,却慌而不乱,似乎早早地已经做好了准备正面兽潮。
向天磊拉着他那位在光明观的道兄问及此事,那人微微笑着道:“这事还真得感谢天机门的从阳真君,他老人家半月前来到光明观,与掌门说起兽潮将来之事,掌门将一切都早早地安排下去了,我们只需严防死守便不成问题!”
向天磊面色极为古怪,“兽潮两百年一次,这次提前爆发始料未及,怎的从阳真君会提前知晓?”他半开玩笑道:“莫不是真君还能未卜先知?”
穆长宁蓦地抬头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