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将军,你是跑不掉了。你乖乖束手就擒吧,皇后兴许还能留你个全尸!”
那名壮士知道,自己是难逃一死了。他并不怕死。决定做这件事时,他就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可是,他不能倒下,不能死。他若死了,襁褓中的男婴,怎么办?那是他用自己亲身骨肉,救出宫的太子,极有可能是未来天子。绝对不能有事。
就是这个坚定的信念在支撑着他。
他风驰电掣,迎风狂吼:“你们这帮逆贼!残害皇子,大逆不道!你们会遭到报应的!”他的声音凄厉,充满了怨恨之意。
那些人仰天狂笑,笑声令人悚然:“迟将军。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居然敢背叛皇后,救走太子。你才是乱臣贼子!”
他们截住了那名壮士。举着手中的剑,恶狠狠向他发起新一轮进攻。
他们出招狠绝且迅速,招式相似,看得出来是挑选出来的大内高手。
那名壮士手握一把钢刀,挥刀狠斩过,又斩杀一人。然而,寡不敌众,他力气渐渐耗尽,再强大的信念,都无法支撑他坚持下去了。
苍天不仁,大道无公,天要亡我,我又奈何。
他看了一眼胸前的襁褓,落下一滴泪。
他真的尽力了!
正在他绝望之际,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大喝:“住手!”
猛地,背后陡然传来一声暴喝,不但声量惊人,且以内力送出。惊得那些人怔住当场,手中砍向壮士的长剑,纷纷掉落。他们回头一看,一位身穿红袍,一副新郎官打扮的翩翩公子负手而立。
所有人的视线落在楚傲飞身上。他面上带着愠怒神色,隐忍着没爆发,缓缓说道:“今日是我大婚之日。不想取人性命,快滚!”
那些人见多识广,知道眼前这新郎官打扮的公子,内力深厚,心里都忌惮十分。但是,他们如果不把尚在襁褓中的太子解决了,回去难以交差。
他们豁出去了,壮着胆子问道:“阁下是何人?胆敢与皇家御林军为敌?”
“我就一路人。你们挡了我的道!识相点,带上你们的兵器,快滚!别逼我出手。”楚傲飞的声音清冷萧瑟,高大挺拔身躯,临立风中,给人无限的压迫感。
那些人全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领头人吼了一声:“办不成差事,横竖是个死。弟兄们,全部上。跟他拼了!”
随着这一声吼,众人纷纷拾起了地上的利剑,直往楚傲飞扑去。
楚傲飞暗中施展内力,双手运功,一股掌力发出,将那些人震退。他沉着应战,看不出一丝费力。两者之间,武功相差太远了。
“杀了他们!”那位壮士,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微弱的声音。接着就眼前一黑,完全不省人事了。
楚傲飞还在琢磨他那句话。
谁知,还未等楚傲飞亲自动手,那些人提着剑,个个挥刀自刎了。
楚傲飞扶起昏迷的壮士,往喜轿而去。
他将壮士藏身于喜轿中。那壮士身上满是伤口,把喜轿弄得到处是血。
迎亲队伍调转方向,折回楚宅。
半道上,遇上了敌方追兵盘问,被楚傲飞搪塞了过去。
回到楚宅后,连忙对壮士展开施救。那名壮士身上到处被砍伤,失血过多,加上剑伤有毒,以致长时间的昏迷不醒。
再添上那襁褓中的婴儿,受了惊吓,一直哭哭啼啼,扰乱了他的心神。
又要挽救那名受伤壮士,又要照顾那婴儿,楚傲飞忙得是焦头烂额,弄得是晕头转向。
他救人心切,竟忘了派人去告知李家庄今日所遇之事。
李愁容的爹娘当时还健在,对于楚家的失约,暴跳如雷,放下狠话,这门亲事就此作罢。
李愁容一大早就起来,欢欢喜喜打扮了一番,美滋滋盼着花轿到来,喜洋洋等着做新娘子。直等到夜深人静,仍未见花轿到来。
当日,李家的亲朋好友,齐聚一堂,却不见新郎官前来迎亲。亲友们炸开了锅,私底下议论纷纷。各种猜测谣言满天飞。
李家二老颜面扫地,打落牙齿和血吞,只得劝自家闺女李愁容看开点了。
一连几日,楚傲飞并无半点消息。李愁容心如死灰。
楚傲飞竭尽所能,对壮士施以援手,守了壮士几天。
后来,那名壮士终于醒了过来。却不过是临终前的回光返照。因他心中还挂念着太子安危,未将太子托付给可靠之人,坚忍着一口气。
他自觉救下他和太子的恩公,人品卓越,武功不凡,是个可依托之人。遂决定告诉恩公太子身世,将太子托付于他。
壮士面色惨白,嘴唇发紫,气若游丝道:“多谢恩公出手相救。我……恐怕是不行了。求恩公救人救到底,将这男婴抚养成人。”
楚傲飞点头,嘴里边询问:“敢问壮士大名?”
壮士拼死也要护这婴孩周全。就冲他这伟大的父爱,楚傲飞无论如何都不会拒绝的。他要知道壮士大名。日后孩子长大,好告诉孩子,他的爹是如何的爱他。
壮士忽然猛地喘气:“我叫迟祥,在皇宫里当差,任职侍卫总管。这婴孩,名唤洪承业,乃当今太子。”
楚傲飞惊奇得像半截木头般愣愣地戳在那儿。他一时惊讶得不知该说什么好。这名叫迟祥的壮士,拼死保护的,居然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令他惊讶的,远远不止如此。
迟祥接下来说的,更令他震撼。
“求恩公收留这可怜的婴孩。夏后命人火烧西宫,要烧死许贵妃与这婴孩。他是我用亲生儿子的命,换出来的。”
楚傲飞坚毅地点头:“好!我答应你!”
迟祥拼着最后一口气,声音细弱地说道:“他身上佩戴的龙形玉佩与左肩刺了‘天’字,是太子的身份凭证。为了他的安危着想,就让他改名换姓吧。恩公武功高强,气度不凡,定能悉心教导太子,助他日后成才。希望有一天,他能回宫继承皇位。”
楚傲飞心中一片酸楚,眼眶湿润,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不住的点头。
迟祥说完这一番话,就断了气。
得以将太子托付给可靠之人,他安详地闭上双眼。
永远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