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乱,毫无默契可言。
人之本性,犯了错马上要被抓现行,毕月作为最普通的正常人,她的第一反应是躲,是不能够暴露啊!
所以在她僵硬着脊背,反应过来不能“啊”时,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她赶紧一个鲤鱼打挺爬了起来,对楚亦锋连比划再推搡的,个头不够翘脚够。
毕月抓住楚亦锋的衣领子,想要给这么大个人塞床底下。
楚亦锋不弯腰,有点儿懵。
不明白毕月为啥一根筋非得让他藏,藏根本来不及了好吗?
他没锁门。
他爬墙进院儿时特意观察了,满院子都黑了,全睡了,只要不出声,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
哪想到,就是有人不按照牌理出牌啊?
三两秒钟,毕月没给这“大个子”塞里面,没招了,推,使劲推,往大衣柜的方向推楚亦锋。
俩人立时扭成一团儿。
所以说这俩人,根本就没有梁笑笑眼中的般配和默契,思维根本不在一条线上。
此刻被抓包的楚亦锋,俊脸上看起来冷静至极,也一直抿唇不语,实际上,只要他自己知道,他也挺迷茫。
楚亦锋的本能反应是:
从毕月“啊”了应答那一刻起,大势已去了好吗?这么大个人藏啥藏?藏不住的。被逮到了更被动。
男人,心慌也要懂担当,不就是爬墙进来的吗?他又没干啥,衣服都好好的呢。
楚亦锋心想:那得要坦坦荡荡的面对啊,坦荡的第一步是最起码得先开灯让人瞅着吧?
不能等老丈母娘主动开灯,到时候看见他更得吓一跳,那显得多畏畏缩缩的?不好看。
所以……
“啪嗒”一下,他打开了大灯。
毕月瞬间微张着嘴,呆愣在原地。
她那个小模样,只有眼睛有反应,那还是因为冷不丁不适应强光的原因,心里一片空白。
“妮儿啊,没睡儿啊,没睡,正好娘问你……”门被人一把拽开。
毕月两个肩膀瞬间耷拉下来了。
刘雅芳话没说完就停住了,笑容还僵在脸上,瞪大眼直勾勾地看向屋地中间的楚亦锋。
楚亦锋脸热、耳朵热、手心也有点儿冒汗,但看起来还是以往的状态,至少听不出来尴尬,叫道:
“婶子。”
他婶子是怎么表达吃惊和震惊的呢?
刘雅芳没和楚亦锋、毕月说一句话,而是转头冲院子喊人,喊的声都变调了:
“他爹?妮儿他爹?你快来呀!”
正蹲厨房里,大口大口吃干豆腐卷大葱的毕铁刚,被这嘹亮的嗓门吓的一噎,呛的他直咳嗽。
边开门往院子里走,还边往外咳嗽着小葱叶子。
这又咋地啦?这娘俩有没有头了?!
结果拧着眉到了毕月门口一瞧……
大半夜的,闺女的屋里,多出了一个楚小子。
毕铁刚直愣愣地瞅了眼楚亦锋后,马上扭头看向大门方向,那大木头还横在上面呢。
比刘雅芳反应快,全明白了。
也没先和屋里的俩“肇事者”说话,而是听到身后传来踢里踏拉的走道声,先回头低吼道:
“都给我回屋睡觉去!”
这声吼的,吼的毕成和毕晟兄弟俩一愣,不明白咋回事儿,又转身回去了。
也吼的楚亦锋真紧张了,比刚才被刘雅芳抓包还紧张。
关上房门,都站在屋地中间,毕铁刚两眉紧锁,问道:
“你咋进来的?”
楚亦锋低下了见他亲爹都昂扬的脑袋瓜,尴尬道:
“翻墙。”
毕月赶紧小声解释:
“爹,我俩说地的事儿,他看咱院子里灯都黑了,怕影响你们……”
同一时间,楚亦锋被震慑的脑子一抽,也跟着解释了句:
“叔,我送烤鸭。”
毕铁刚严厉道:“你给我闭嘴!问你了吗?”
这话在楚亦锋听来,其实毕父是想骂他吧,没敢看毕父,心里第一次有了无措感。
这俩人不解释还好,一解释给毕铁刚气的攥紧了拳头,僵着脊背。
那话也就骗三岁孩子。糊弄鬼呢?!
这一刻,对楚亦锋的印象大打折扣。
刘雅芳两手习惯性插在袖子里,也跟着低头,先是低头偷摸观察毕月穿戴,观察完了又瞅了眼楚亦锋。
随后才重新斜睨毕月,深深地运了口气。
她心里不停重复一句话:“虎了吧唧啊!缺心眼啊这孩子!”
都感觉到毕铁刚是真生气了,没人敢吱声,全部低下头。
毕月不怕刘雅芳连拧再掐的骂她,可她怕她爹看她的失望眼神。
毕铁刚脸色不好,男人也没那些絮絮叨叨的话,没骂也没咋地,只是很不客气直接下逐客令,呵斥道:
“都几点了?你翻墙进?什么话不能白天聊?痛快走!赶紧走!”
说完,毕铁刚先于一步转头背着手离开了,走到院子里,气哼哼地站住脚,等着楚亦锋离开。
楚亦锋是在毕父的瞪视下走的门。自个儿拿下的门栓子,跨门槛之前还匆匆回头说了句:
“那叔、婶我走了。明儿个再来道歉,你们早点儿休息。”
也不管身后听没听见,知道没人会搭理他,赶紧迈大步快速离开。
毕月泄气般坐在床上,刘雅芳对着毕月的胳膊上去就是一撇子:“你?你……”
毕月抬眼瞪刘雅芳,瞪的刘雅芳更恨不得往死里揍毕月一顿,可最终咽了咽吐沫,勉强把一大堆都到嘴边儿的难听话咽了下去,最后实在气狠了,又对着毕月的后背哐付砸了一下子:
“你瞅你要给你爹气出个好歹的!”
说完这句,刘雅芳一边儿嘟囔着“谁家闺女这样,不知道羞、不知道臊!”一边出了屋。
连毕月的房门都没给带上,着急回屋看看毕铁刚去。
孩儿他爹都要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了。
毕铁刚对刘雅芳吼道:
“从明天开始,你给我看着她。到点儿放学必须回家,晚了你就给我问她。她一个闺女家,你当娘的就这么管的?!”
“我……”刘雅芳想犟嘴来着,可她没敢往前顶。
而毕家院外的灰色轿车里,楚亦锋双手搓了搓脸。
这一瞬他后悔了。
不后悔刚才的难堪和尴尬。
后悔的是问自己:他那算什么担当啊?
这时候也彻底反应过来,他挨顿训能走,他家月月走不了啊?恐怕得夹起尾巴做人了。
心下无力。
后天是礼拜天,毕月指定得被看管起来,而大后天,他就要回部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