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龙里不只是一个市场,而是一大片区域的统称。我先是把车开到市场附近,发现周围根本没有什么异常,街上依然可见行人,他们丝毫不像遇到什么大战的样子。
“大爷,请问这里有什么偏僻的地方吗?”我把车停在路边,拦住一位六十多岁的老爷子问。
“偏僻?这片都是老小区,住户多得很——最近乱糟糟的,外地人都走了,留下来的可都是老魏阳——不过,七区那边正在危楼改造,围起来半年还没拆呢,要说偏僻的话,只有那里了。”
我急忙谢了大爷一声,然后急忙开车朝七区去。
七区这个地方我记得,还是春节前确定的棚户区改造重点区域,老百姓都安置搬迁了,不过眼看要拆迁的时候,地产开发公司却出事了——因为承接这个项目的公司,正是杜建生执掌的咏升集团。
杜建生一死,整个公司上下乱成一团,股东们每天都在明争暗斗,争夺控制权,所以把项目搁置到现在。
如果说“上枫水”小区是烂尾楼的话,那么七区就是一片“待拆房”,正是容易被包藏祸心的家伙盯上的地方。
我开车转过两个街弯,还没接近七区,一股莫名的不祥气息就迎面而来。
巨幅宣传画贴在七区的围挡板墙上,刚开到板墙缺口,我就发现两辆汽车停在路边的龙爪槐下。这两辆车我认识,正是特别组最近配置的新车!
我急忙靠近车窗,朝车里窥探。车里空无一人,看来他们应该已经摸进小区了。
现在已经将近晚上八点,我走到铁板门前,看到门已经开了条缝,于是一侧身钻了进去。
因为无人居住,小区里已经杂草丛生,几辆废弃的煎饼车扔在保安室门口。我见门上还贴着一张“双创”活动的宣传画,只是经过风吹日晒,彩色的画面早就苍白无比。
七区的楼十分奇怪,它有东南西北四栋楼,楼高大概十几层,而且东楼和南楼、西楼与北楼都连接在一起,走进小区,就像进了一个偌大的天井似的。最奇葩的是,就在这个天井的中央,居然还有一座六层的小楼。
所有楼的窗户都全部碎裂——心理学上有个“破窗效应”,就是当一扇窗户被打破无人修理后,短时间内周围其他窗户也会被纷纷打破。
因为人们既有创造美好的想法,更有破坏美好的。
我站在围楼中间,举目四望,这里的五栋楼大概有上千的房间,天知道林瑛在哪儿,天知道聂晴又在哪里!
正当我不知道从哪里找起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的肩膀被人猛地拍了一下。
我惊讶地转过头去,发现后面站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陌生的女人,女人大概三十岁左右年纪,她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装,看起来跟破破烂烂的围楼一点儿也不协调。
“你是?”我惊诧地问她。
说时迟,那时快,还没等我看清她的长相,就见她手里寒光一闪,有什么东西直接向我刺来!
幸亏我并没有完全丧失警惕,见此情形便急忙朝旁边一跃,她大概用力过猛,一下子扑了个空,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我瞅准机会,先下手为强,飞起一脚就踢在了她的脑袋上。
不管她是什么人,既然大夜里持刀伤人,那我怎么着也得先打昏她再说!
因为怜香惜玉,所以我并没有使出多大力气,但诡谲的是,就这蜻蜓点水似的一脚,居然“啪”的一声就将那女人脑袋踢飞出去!
那脑袋嘭地一声落在水泥地上,然后又滴溜溜朝远方滚去,一会儿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我瞬间惊得出了一身冷汗——难道我就这么简简单单杀人了?慌忙之中,我也顾不上暴露目标了,赶紧摸出手机,直接揿亮电筒,朝那个女人的尸体照去——
女人的身体依然跪在地上,但奇怪的是,她的脖颈已经整整齐齐地断掉,而且上面一丁点儿血迹都没有!
我犹豫了一下,正想伸手去摸摸那断颈时,忽然听到小区里面传来砰地一声枪响!
这一枪仿佛点燃炸药库的信号,还没等我找到枪声的出处,就听整个小区就像巴尔干半岛似的,顷刻之间火网交织,大大小小的枪声刹那响作一团!
其中,有几发枪明显是冲我而来的,我脚边的水泥地上火花四溅——幸亏我及时关闭了手机,要不那光源一亮,我这个位置简直就是万箭穿心的活靶子!
我猫着腰,急忙躲在一辆三轮车后面。心想今天究竟是怎么了,不管老子走到哪里,都有花生米追随!
我终于看清了枪声的来源,原来是两群人分别盘踞在南楼和东楼,他们隔着窗户,对着夹角互射——根本就分不清哪里是警,哪里是匪。我连去哪边支援都搞不清楚。
我咬咬牙,从口袋里又掏出手机,这次直接揿亮电筒,朝黑乎乎的院子里抛去。
哒哒哒!
只见南楼上面喷出几条火线,那手机转瞬之间就灭了个彻彻底底。
刚才我打开亮光的时候,林瑛他们肯定已经发现我了,她绝不会对我开枪,所以南楼才是敌人,东楼正是林瑛!
我试探已定,急忙摸黑朝南楼的单元门赶去!既然敌人躲在南楼上面,那我不妨来个背后偷袭,让他们腹背受敌。
南楼有四个单元,我正在犹豫从哪个门口上去,突然看见三单元溜出一个黑影,那黑影也猫着腰,一副鬼鬼祟祟想要逃走的样子。
此时楼上枪声已经稀疏,听方位林瑛他们已经占了上风。而这个人必是想要趁机脱逃。我没敢发出声音,只是不声不响地跟在黑影后面。
黑影熟悉而敏捷地躲在挡雨板下,迅速朝小区的东南出口摸去。我踮起脚尖,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猛地弯起胳膊,一把兜住了这人的脖子。
“不许动!”我压低声音说。
这人右手一抬,我明显感觉到有把手枪顶在了自己腰间。
“要想活命,就放我走!”她开口威胁道,果然是聂晴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