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你被撞飞了……”沈喻走过来,她单膝跪在地上,不停擦着眼泪,摸着我浑身上下的筋骨,仿佛在确认我的伤势似的。
“没事,没事。”我揉揉尚在酸痛中的肌肉和骨骼,自己都有些奇怪。上次追击背锅侠被厢货车撞到,我最后也是毫发无损。
——难道我是像地狱来客或者无脸男一样的人?难道,我也去过他所说的“地狱”?
但是,我不想落到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我要做个普通人,能够爱别人,也能为人所爱的普通人,我不想做怪物。
然而现在我还不能懈怠,因为那个无脸男随时都有可能回来。我挣扎着坐起来,朝沈喻点点头,示意她拽我起来。
“能行吗?别有内伤。”她担心地问。
我摆摆手,警惕地看着四周,然后张开双臂,护着她朝汽车走去。
汽车还开着门。沈喻扶着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她转到左边,匆匆关上车门,然后发动车子,一溜烟朝河对岸开过去。
“要不要去医院?”她关切地问我。
“应该没事。”我摇摇头说。
我俩目光相接。世事就这么奇妙,想想半小时之前,她和我还曾因为强吻事件争吵不休,但转瞬间因为无脸男的袭击,我们又似乎成了患难与共、互相疼惜的情侣……
然而还轮不到脉脉温情登场,我突然听见后排座椅下面传来一阵簌簌声。
“后排有人!”我急忙提醒沈喻,然后我转过半个身子,做出防御的姿态。
如果是无脸男提前埋伏在汽车里伏击,那就彻底完了。
沈喻急忙打灯,把车快速靠在路边,但后面那人似乎没有袭击的打算。相反,我还听到座椅下传来一阵阵紧张的喘息声。
我俩分头打开车门,然后从两个方向忽地拉开后门。
“出来!”我朝里面大喊道。
但话刚出口,我就看到地上根本没有什么无脸男,反倒是一个小姑娘正伏在那里。她双头抱头,身体瑟瑟发抖。
“这是怎么回事?”就连沈喻都晕了,“为什么车上还有女人?”
我也晕头转向:“莫非——是无脸男留下来的?或者是无脸女?”
沈喻被我说得一惊,她也连忙做出防御姿态,吓得我也赶紧攥紧拳头。
“喂,姑娘,别趴着了,让我们看看你有没有脸。”我对那女孩喊道。
“你才没脸!”女孩抬头就骂我一句,结果我俩同时愣住了。
“是你?!”我们异口同声地喊道。
“充电桩大叔?这是你的车?”女孩朝我喊道。
沈喻却像个傻子似的愣在那里。她瞅瞅我,又瞧瞧女孩,杏目一瞪,问:“这怎么回事?你居然把女孩带到车上来!”
得,今天过得简直比《西游记》才刺激,刚翻过了几座山,又跨过了几道河,魑魅魍魉怎么那么多!
不过要说小姑娘是魑魅魍魉也不恰当,因为她正是我表哥的那个书迷,名字叫做宣粱。以前我去找闻廷绪时,曾经撞见过她。
我这次学聪明了,自己没说话,直接让宣粱跟她讲我们是怎么认识的。谁知道沈喻听完之后,不禁没有释怀,反而狠狠盯着我。
“怎么觉得,你俩遇上得也太巧了。”
“哎,你算老几,不要侮辱我行吗?要不是他是言桄的表弟,我才懒得理他呢!”
“言桄是谁?”沈喻问我。
“以前跟你提过,我一个不靠谱的远房堂兄,脑筋有点儿不正常,写侦探的。”
“对,言沈夫妻档,老经典了。”宣粱也应和着。
“言——沈?”沈喻眉头一皱。
我生怕宣粱说漏嘴,万一把那个堂兄在里意淫她是自己老婆的事儿讲了,那家伙非得被扒皮抽筋不可。
“你说,你怎么会出现在车里!”我赶紧岔开话题。
宣粱愣了一下。
“我——来酒吧街玩,然后来到这边转悠,结果转着转着,忽然就望见一个怪人,他坐在那棵树上,脸上好似蒙着布似的。我吓得哆嗦,急忙躲在对面一堆乱砖后面。没过一会儿,你们就开车过来停下,这时候就见那个蒙面人像落叶一样从树下‘飘’下来,落在你们车顶上。
“很难想象那么大一个人,从树跳到车顶居然悄无声息。再后来,我就看到那人顶着车主,一下子蹿到了天上。我吓得失魂落魄,赶紧跑到这辆车上藏匿着。最后,就被你俩发现了。”
“嗯,不错。”沈喻不停点头微笑着,“咱们别留在这是非之地了,不如上车,边走边聊吧?”
我们三人坐在车上,这次直接朝市区开去。宣粱一路上感谢不已,不停说幸亏遇到我们,不然她可能就遭遇坏人的毒手了。
沈喻倒是一直劝慰她,车开到炎首区的一个地铁站前,宣粱叫我们帮忙停车。她走下车,跟我们再见,然后直接朝地铁站走去。
“我把车停在拐弯那里,咱们跟上她!”沈喻看她离开,对我说道。
我吃了一惊:“你难道觉得她有问题?”
沈喻把车停好,我俩走下来,此时宣粱已经坐着扶梯,朝地铁下面去了。
“你说呢?大热天顶着日头跑郊区去看风景,还一个人去玩,谁信?而且,要是正常人看到一个无脸人像火箭筒似的飞出去,能不拍照,能不录像,能不惊讶万分?可是你看看她,叙述的时候言简意赅,平静如水,这像第一次遭遇怪事的小女生吗?”
“还有你那个堂兄,如果像你说的那样,真是特别傻缺的话,怎么会有书粉呢?”
“真的有书粉,不骗你——虽然每天也有不少人骂他。他吧,本来是学外语的,所以有时候写东西,不注意就打出英语单词来,为这个没少挨喷。”
“活该,”沈喻道,“我还留过学呢,怎么平时不说英语。”
“就是,装逼遭雷劈。”
我俩边吐槽边跟踪,只见宣粱刷卡进站,然后等一辆往北去的地铁。我们故意跟她岔开车厢,她坐了十站地,到了山阳区才下车出站。
就在扶梯上行的时候,她好像察觉到似的回头一望,幸亏我和沈喻走的步行梯,而且相距很远,这才没被她发现。
“她没发现咱,”沈喻压低声音说,“她是下意识的动作,可能在联系什么人之前,先确保周围没有人偷听吧。”
果不其然,她话音刚落,宣粱就警惕地看着周围,不停按着手机键,她最后拿起手机,然后把听筒靠近自己耳朵那里,应该在听着语音留言。
“继续跟着她。”://./15_15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