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先生,非常感谢!”韩力上前紧紧握住马万其的手。
马万其拍拍他笑道:“不必客气,这是份内之事。”
韩力看了看边上:“我想先打个电话。”
马万其摇摇头:“电话我来打,你先去洗一下。”
“那就拜托了!”韩力点点头,看看身上,都是那阿全的衣物,这濠江天气热,带着的都是酸馊气,也是有些不自在。
韩力被带去个浴室冲洗了一下,换上新的衣服重新出来见礼:“马先生,非常感谢,.....”
马万其摆断他的客套,他换人虽然是担了点风险,但也用不着韩力三番五次地感谢:“电话我已经打过了。”
“那...现在是什么安排?”韩力忐忑问道。
在里头时他就越想越是后悔,早在下船时就发现有人跟踪,没料到后来事情崩坏到这种程度,现在还要别人营救,丢人到家不说,以后自己档案里头至少得记一个处分。
马万其笑了笑,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我们得去个地方。”
“去哪?”
“码头,那边有船,估计你今晚就得回香江。”马万其跟两个儿子示意了下。
马有礼当先出门,接着几个保镖提着盒子袋子,十几个人夹着韩力往楼外走,楼下五辆黑色轿车停在那里。
车队在夜色中向着码头而去。
“李福兆来濠江,一直就在码头。”马万其淡声说道。
“他来了?”韩力有些动容,“是东亚那边出问题了?”
马万其摇摇头:“还不清楚,一会见了就知道。”
“建国,你觉得这酒滋味如何......”李福兆和颜悦色。
“嗯?”李建国抬头,他好不容易重新管理了面部,肚子里却已经全是苦水。
“这酒很难得的。”李福兆端着酒杯轻轻晃动,看着李建国的表情,他笑得很是开心。
“太贵了!你要是之前就说,我就不让你开了。”李建国看着手中的杯子,叹了口气,这酒他还真喝不下去。
李福兆哈哈一笑:“建国老弟,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要不怎么想?我刚才那...就是一个月工资。”李建国叹了口气,伸指粘了下台上的酒液,出神地看着指头的微红。
李福兆眯起眼故作惊讶:“建国你一个月只有一百块?”
李建国抬眼看着李福兆,又看看酒,再看看李福兆,目光渐冷,这老头太聪明了,就这么一句话估计能算出自己的级别。
他要做什么?
一鸣好像已经说过几回了....
李建国看着在杯中旋动的红色酒液,脑子里头闪过那天晚上荣光印刷厂开会时,儿子从那些笔记本里头抖落出来的钞票。
除了一鸣,谁知道那里头会夹着钱,如果不是当场发现,整个考察团会变成什么样子,真是不堪设想。
现在李福兆看似普普通通招待客人地倒酒,也没怎么劝自己,就是说着些赚钱的事,然后就哄着自己喝了这么贵的东西......这老头真是不简单!
往时在一鸣面前被压得服服贴贴,单独放出来是这么可怕!
李福兆笑容依旧,虚摆了下手:“其实不必在意的,这酒做出来就是给人喝的,高官巨富能喝,平头百姓就不能喝?
你或许是觉得太贵了,但你就没想过......就这两天你们已经赚了多少钱了?买个酒庄也是轻轻松松,何必在意这一小口酒......”
李建国心中一紧,盯着杯子:“你错了,那钱是一鸣赚的,......”
“你不是他老子嘛......”
李建国冷冷一笑:“他赚的钱也是国家的。”
“现在内地不是也开始讲究多劳多得了吗?”李福兆一脸好奇的模样。
李建国瞄了他一眼,语气变得更加生硬冷漠:“国家该给的,已经给过了。”
“给过了啊......”李福兆轻轻呼了口气,打量了下李建国,又想了想李一鸣那衣着打扮加起来不到一百块的样子,也不知道这国家究竟给了什么,肯定不会是钱。
不是钱,那只能是权力了!
一想到李一鸣那说一不二,把人命当草芥,把世界当棋盘的霸道作风,李福兆就打心底羡慕,自家积累的这些财富,在那小小少年眼中连个屁都不算。
李福兆拿着酒杯轻轻碰了下李建国手中的杯子:“你不会是心疼这酒吧?大可不必!这酒开了就不好灌回去了,只能喝掉,不然两钟头后比醋还难喝......”
李建国皱着眉头看着杯子,这一杯酒一年工资,拿在手里倒也不是喝也不是,只觉得从里到外各种难受。
他更害怕自己会习惯这种生活,来香江的头天晚上,一鸣就已经说过的那些话,每一个字都在耳边跳动。
李建国微微点头:“是涨了不少见识,这么贵的酒,喝起来味道也是...一般般......有点酸....”
“其实不一般,好酒如佳作,那是要细品的。”李福兆轻轻一笑,也不再劝,自己端起杯子少少呡了一口,点点头,很是自得其乐的样子。
李建国看着杯子:“细品这个做什么?我不如多看点书!”
“读书再多,也学不到这些,这其实也是涨见识......所谓师夷长技以制夷,如果连味都没尝过,就算是酿出了酒也不知道好坏,万一把好酒当醋卖那多可惜,你说对吧?”李福兆说得语重心长。
李建国看李福兆一眼,老家伙确实挺能说的,如果是之前的自己,早就给糊弄成烂泥了。
“要是别人问我这酒喝过没有,是什么味道,我总不能说没喝过也不知道什么味道吧,......”
李建国嗤声一笑:“不知道这酒味又能怎么样?会被看不起?”
“明面上自然不会怎么样,但背后嘛就不好说了,养移体居移气,嫌贫爱富都是人之常情嘛,......你知道我的钱很多,有钱到我这程度的,总得活得不太一样,你让我修桥补路我也愿意做,但吃糠咽菜就不必了,人活一世,草木一秋......”
看着李建国又是听不太懂的样子,李福兆眉头皱了下,抬手看看手表:“一会来的人,个个都是喝过这种酒的,说起这里头的讲究一套一套的,咱们别让人看低了......”
李建国抬眼看他:“都喝过?”
“来的肯定都喝过!”李福兆长长呼了口气,扭头看看窗外,“一会他们喝这酒时你自然就知道,不说别的,你和一鸣多少也代表着...那个国家形象嘛!”
李建国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我如果不懂喝这酒,会给国家丢脸?”
“当然不是,但懂得喝不失礼嘛!有礼才有节,你们香江工作的那些人,虽然喝不上这么好的酒,但一般的也喝过不少啊!不信你去了解一下啦!”
李福兆笑着说道,举着杯子又呷了一小口,扭头看着窗外,不再说话了。
李建国看着酒杯出神,一鸣那天就在刘进学的包上闻到了红酒的味道,什么狗屁有礼有节......
但李福兆说这些,应该不是想告状,而是想拉拢自己,或许是儿子太让他害怕的缘故,......
直到此刻,李建国才发现对付这些人,还是一鸣厉害得多。
李福兆抬起头,码头上有灯光闪烁。
阿劲拿着对讲机走到舱门:“兆叔,何家的车子来了。”
李福兆冲着李建国挑了挑眉:“应该是小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