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庆帝本想责怪锦衣卫的话生生咽回去。
“顾湛这是什么样的运气?”
他忍不住感叹,任何事都有可能被顾四爷撞破了。
锦衣卫指挥使深以为然的点头,“据奴才察知,本来大长公主想着等陆侯爷回京后,直接把她送过去伺候的,连镇国公夫妻都完全蒙在鼓里,府中下人也多是不知道她,只当是投靠过来的亲戚,每年来上镇国公府上打秋风的人并不少。”
“你是说,若不是顾湛撞见了她,又跑过来同朕告状,朕派人去教训大长公主时,陆恒才知道大长公主给铮儿准备了个妾?”
“镇国公最近一直把自己困在书房,除了让镇国公世子……认罪之外,他没去见过大长公主,也没见过任何人,据说几次三番将镇国公夫人拒之门外。”
“喝。”
隆庆帝嘲讽一闪而逝,以为躲起来不见人就没事了?
“朕让你查镇国公夫人生铮儿的事,可有消息?”
“有。”
锦衣卫指挥使把写好的秘报递给隆庆帝。
没想到皇上时隔多年后,再次查证陆铮出生的情况,有几人出入镇国公府等等细节都被隆庆帝要求查得一清二楚。
给镇国公夫人接生的稳婆等伺候的下人更要重新筛查一遍。
皇上已经有心认回陆铮了。
锦衣卫指挥使为陆铮高兴,虽然陆铮在镇国公府也是没人敢招惹,很多人都讨好的存在。
但是陆铮同陆家人感情很淡。
偶尔,陆铮回到镇国公府,不似在回家,而是去做客一般。
那股子客气讨好,很难让人放松开心。
陆铮以前便很少回镇国公府,宁可去京城购置的私宅也不愿意回家。
镇国公府对陆铮也许从来都不是家。
锦衣卫指挥使很希望陆铮成为皇子,进而登上太子的宝座。
因为,他始终认为陆铮就是比其余皇子更为出色。
隆庆帝认真看了奏报,同他让东厂以及密探查到的情报大同小异,旁枝末节上有所出入,反而是正常的。
倘若连旁枝末节都一摸一样的话,隆庆帝反而会疑心。
“此事不可外泄一个字,尤其是对铮儿,你更是不可多说一句。”
“奴才遵旨。”
锦衣卫指挥使连连保证,隆庆帝叹道:“正因为对铮儿有期望,朕才再查了查,其实朕是相信铮儿是朕亲骨肉的,只是……”
隆庆帝摇头,“抖怪顾湛!也是他顾家弄出偷龙转凤的事,朕也不至于多心。”
“是呢,谁能想到话本戏剧中的桥段还真在现实发生了?当时听到消息,接到永乐侯的状纸,奴才都不敢相信呢。”
锦衣卫指挥使顺着隆庆帝的话,顺利甩锅,把隆庆帝对陆铮血统的疑心原因都甩到顾二爷头上。
“要说,他也算是心狠手辣,又能隐忍,欺骗了很多人,让世人都以为他醉生梦死,已经认命了,没想到他在暗处不仅谋划了这一出偷龙转凤,后来更是将火药扳回屋中,制造了一个密室,最后差点把追过去的永乐侯关近密室……不,已经是关进去了,只是永乐侯聪明把他也给脱了进去。”
“哦?”
隆庆帝做出认真倾听的神色,顾湛还有这么厉害的操作?!
隆庆帝发觉自己仿佛低估了顾湛,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顾湛已经成长起来,临危不乱的处理危机。
他是极满足又心疼,“顾湛仿佛离着他自己的目标越来越远了。”
原本沉重的声音突然上扬,隆庆帝突然哈哈大笑,“想着混吃等死?不能够!”
锦衣卫指挥使一脸懵逼,混吃等死?
顾四爷吗?
他弄不明白皇上的笑点在哪?
更不懂那么宠爱顾湛的隆庆帝特别想见股四爷难受。
“顾湛只能朕欺负,旁人让他不开心,就是让朕生气。”
锦衣卫指挥使默默同情大长公主。
怕是大长公主绞尽脑汁都不会想到顾四爷把陆铮的妾揍了。
还在皇上面前告了她一状。
这波操作,也只有顾四爷敢做。
大长公主哪怕不如以前得宠,也是隆庆帝的姑姑啊。
在皇帝侄子面前告状,顾四爷的脑袋同一般人不一样。
而笑得开心的隆庆帝仿佛同以往也不大一样了。
镇国公府,太监总管传了口谕之后,婉拒镇国公夫人的挽留,没有收下任何的银子离开了。
镇国公夫人心中忐忑,“铮儿何时回京?”
“听说就在这几日,陛下已经让百官操持起来隆重迎接四少爷。”
仆妇毕恭毕敬的回话,“奴才们将四少爷的院落收拾得很干净,您上次让摆过去的盆景也已经抬过去了。”
大长公主听闻抿了抿嘴,上扬的眼梢有一瞬的恼怒。
“母亲,以后铮儿的事,您还是别管了。”
陆恒面色微苦,拦住大长公主,“您若是为儿子好,就别再插手铮儿的事。”
“我哪会知道顾湛敢同陛下说?”
“您没听说陛下说吗?永乐侯的情分是罪重的。”
陆恒有几分唏嘘,“您到底要做什么?儿子很想问您一句,你还要护着他到何时?这个主意是不是他给你出的?您以为铮儿会为一个女子的求情就能网开一面?”
“我就是想着他身边没人伺候。”
“以前铮儿也没人伺候,您怎么不安排侍妾?”
陆恒直接挑明,“母亲,谁都不是傻子,宣武将军的事,你管不了!”
大长公主一瞬脸庞苍白,“你说什么?”
陆恒低垂眼睑,“您做的事,我都知道了,这份罪孽,儿子为你们承担下来,毕竟您是儿子生母,他是我的亲生儿子,早早请封了世子,本以为他能护住陆家,我不该那么匆忙就请封世子的。”
“恒儿……”
“顾四爷说过,儿子造得孽,跪着也得受完,子不教,父之过,是我没教好他,这份罪孽有八成的原因在我,若我不是怕他因为嫉妒铮儿心态不平,也不会把父亲留给我的麾下交给他调动。”
大长公主抓紧袖口的手松开了一些,“恒儿,我只希望能保住宣武将军一条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