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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靠鸦片起家的毒佬而已,再凶还能凶得过当年的倪希慎?苏敬贤是我们潮州人,又是你朋友,于情于理你都应该帮他。更何况谁帮谁尚未可知,你不是一直想升职吗?他这次直接找你,没有去找刘福,是给你出头的机会呀!”
吕乐从岳父蔡运昌那栋位于沙宣道的豪宅中走出来,脸上还带着不解之意。
苏敬贤想要和李裁法扳手腕,这在他看来根本就是以卵击石,可偏偏蔡运昌却告诉自己只管放手去做,似乎对苏敬贤这个潮州晚辈抱有颇大的信心。
可是这样的信心从何而来?吕乐想不通。
“先回深水埗,让颜雄来见我。”
坐里,吕乐揉着眉心,对司机阿超吩咐一声,奔驰轿车绝尘而去。
丽池花园夜总会,二楼一间画伶厢房,颜雄看似神情自若的坐在沙发上,但微微握紧的拳头,却流露出其心中的紧张。
我扑你阿母的吕乐!自己不敢来见李裁法,派我这个小卒子过来,扑你阿母!
心中大骂着不讲道义的吕乐,颜雄伸手在裤腿上揩了揩手心的汗水,朝对面大马金刀坐着的李裁法挤出笑容。
“裁法先生,昨天在青山道发生的伤人案,警队收到可靠线报,和你手下的工人有关。”颜雄斟酌着话语,尽量把战火引到一旁,“因为受伤者是中港日报的头号记者,裁法先生也应该知道前段时间港府扫黑的事,我上司现在怀疑这件事是某些不法分子,对中港日报展开的报复,希望裁法先生可以协助调查。”
李裁法翘着腿坐在沙发上,睥睨看着小心翼翼开口的颜雄,嗤笑一声:“册那!什么狗屁中港日报,我听都没听过,你们警察是怎么做事的?我李裁法每年交上百万的税养活你们,现在想反过来咬我?”
颜雄擦了擦鬓角的汗水,赔上笑脸:“我只是个小角色,传声筒而已,裁法先生有什么意见,可以找我的上司反映。”
“一大早走背运!肯定是昨晚那个女人来老鬼三害得!”李裁法扭过脸啐了口唾沫,对一旁的手下孟宝生开口道,“记不记得昨晚那个女人?把她和送去西马的货一起装船,卖去做矿工。”
孟宝生冲李裁法点一点头表示知道,随后扭过脸挑衅般瞥着颜雄。
“裁法先生,那协助调查的事?”颜雄避开孟宝生的眼光,硬着头皮又问了一句。
李裁法伸个懒腰,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看着颜雄:“我现在很忙,没空和你们兜圈子。你都说自己是小角色,不如爽快点告诉我,你背后的老板想怎么解决这件事?”
颜雄不自觉往后缩了缩,他和李裁法之间的差距太大,在对方面前连一句大声话都不敢说。
“中港日报苏先生的意思是,希望裁法先生能把伤人的凶手交出来。”颜雄舔了舔嘴唇,抬头望着李裁法。
李裁法不屑地笑笑,扭过脸当着颜雄的面,对一旁的孟宝生开口说道:“阿宝,五万块安家费,随便找个兄弟出来顶罪,让他跟这个警察回去。”
说完这句话,李裁法转身就往包厢外走去。
身后,颜雄咬了咬牙,也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望着李裁法的背影再度出声:“裁法先生,苏先生不单止要见到凶手,还希望裁法先生摆下和头酒,亲自去慰问他受伤的员工。”
一句话出口,整个包厢都安静下来,李裁法的脚步顿时僵在了原地。
和头酒这一风俗,在广府民间广为流传,摆和头酒意有和解、冰释前嫌之意,但在江湖上,摆和头酒就意味着认输认罚,是一件极其丢面子的事。
江湖人最看重脸面,尤其是李裁法这样的青帮大佬,让他一个黄浦人遵循广府规矩,摆和头酒赔礼道歉,无疑于在扇他的脸。
如果李裁法真这么做了,他在青帮弟子的面前都会抬不起头。
“死警察,你说什么!”
孟宝生最先反应过来,眉梢一挑,两步窜到颜雄面前,对着他的小腹便是狠狠一脚踹出。
能贴身跟在李裁法身边的人,身手绝对差不了,颜雄在福义兴好歹也是身授红棍一职,居然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孟宝生这一脚踹得蹬蹬蹬连退几步,一屁股坐在玻璃茶几上,将茶几压得碎裂开来。
坐在玻璃碎片中的颜雄揉着肚子,脸上带着痛苦之色,他的手掌被碎玻璃割出几道伤口,泊泊望外冒血,但内心却一阵轻松。
撕破脸皮这种难堪的事,自己已经替吕乐和苏敬贤做完,接下来讲打还是讲和,跟他再无关系。
叩叩叩——
随着颜雄倒地带出的动静响起,厢房外迅速传来一阵敲门声。
李裁法面色阴鸷将厢房门打开,门外,以吕乐为首的一众警员严阵以待。
“裁法先生!”见房门打开,丽池的大堂经理急忙冲进来,站到李裁法身边,指着门外的一众警员诉苦道,“这群警察都带着枪,兄弟们拦不住。”
李裁法从鼻孔中嗯一声,不去看那名大堂经理,双眼直勾勾盯着吕乐,语气阴冷:“警官,不知有什么贵干?”
“不好意思,李先生。”像是没有看到厢房里狼狈不堪的颜雄,吕乐低头掏出警员证件别在胸口,“我们收到可靠线报,你涉嫌和昨天上午青山道一单伤人案有关,麻烦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李裁法指了指吕乐的鼻子,怒极反笑,转身往厢房里走去,坐在沙发上后开口叫道:“阿宝!”
一直盯着颜雄担心其反扑的孟宝生点点头,踩着脚下的碎玻璃,一步步走到吕乐面前,主动伸出双手。
“伤人案是我让手下做得,跟其他人无关,警官你要抓人就抓我喽!”孟宝生皮笑肉不笑盯着吕乐,再度说道,“对了,我只是进来喝酒,里面的人一个都不认识。”
吕乐耸耸肩,像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出,笑眯眯看着面前的孟宝生:“你要不要头套?”
孟宝生低头啐了口唾沫,然后抬起头一脸嚣张的看着吕乐,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嫌犯要求不戴头套。”吕乐咧嘴一笑,侧过头吩咐身后的便衣,“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