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立合资集团的事情从年前就已经开始筹备,到了现在已经有月余的时间。
在这一个月之内,田伦德公司拿出了相当足的诚意,并利用自己强大的公关能力取得了发展司,省里,冰城地方在内几乎所有主要部门的支持。
论谁也想不到,就在今天,产业合资整合项目本该是尘埃落定的日子,丛文魁这么一个小小的妇联主席,一个甚至说在体制内处于边缘的小人物,竟然成了拦路虎!
一时间,会客厅内顿时掀起一阵窃窃私语。
“这个基金会,是个什么路子?”
正在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岳之峰沉声问到。
随着他发声的一刹那,大厅中的嗡嗡声便安静了下来。
得此一问,丛文魁精神一振,拿起手中的资料直接就来到了岳之峰的面前。
这个位于新北集团顶层的会客厅是集团年前不久刚刚装修完毕投付使用的,此前的会客室就是一个一百多平的地方,集团发展的时候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但是近来集团迎来送往的接待和商业磋商级别越来越高,这个时节还不兴后来那些低调就是高调的说法,门面还的功夫,还是必要的。
不过会客厅豪华是豪华,只是在设计装修的预留的座位比较少。中心主会客区占地面积不小,但是只有六张主座。见丛文魁弓着身子将资料放在了岳之峰面前,李宪寻思起身将自己的位子让了出来。
“那个谁。”他对站在门口瑟瑟发抖的接待员招了招手,“赶紧上壶好茶,给丛主席倒上。没看到丛主席在跟岳枢机汇报工作嘛?一点儿眼力见儿都没有!”
说着,便将丛文魁拉到了沙发上。迎着丛文魁那副“老子早就该猜到你这孙子没安好心”的眼神,李宪微微一笑,坐到了次位。
老丛啊,哥们儿这关能不能过得去,可就靠你了。
麦克风和摄影机都已经给你就位了。喝点儿茶润润嗓子,会说话……您可千万多说点儿!
丛文魁没让他失望。
随手将接待员端上来的茶杯推到一边,结合现有的,为那些已经初步通过了审核的那些下岗女职工指定的扶持方案,向岳之峰说起了唯你基金会的性质,目前的进展,以及未来对妇联救助下岗女工中占据什么地位的详细计划。
“岳枢机,就比如说这个冯桂珍。从去年开始就在我们妇联闹,闹的什么呢?她想要通过我们妇联和劳动局,给她安排一份工资不低于一百二十块钱的工作岗位。
这件事情要是在表面上看,纯属是无理取闹。可是事实的情况是,冯桂珍家里面的情况比较特殊;她的丈夫已经没了六年多了。家里面四个孩子,一个正在上高中,今年夏天就要高考。另外的两个孩子也正在上高中,只有一个现在还处于义务教育阶段。四个孩子想要成材,光凭一个女人操持本来就已经够难的了。
之前我们不是没有给冯桂芳介绍过就业,但是再就业的岗位收入,远远不能支撑这个家庭的开支需求。后来这个冯桂珍接了四家洗衣店的零活,为了给四个孩子赚学费生活费,大冬天的从早上四点多就起床洗大件,一直忙到晚上八九点钟。手都快烂没了!
即使是这样,她一个月的收入也就仅仅有八十多块钱。要是放在此前,对于这样的服务对象,我们铁定是没辙的。但是现在有了基金会,我们可以从三个方面去帮助她。”
如果丛文魁一上来就从下岗大潮的数据说事儿,岳之峰可能直接就挥手将这次的谈话终结掉了。
龙江省内现在的民生情况,在数据上没有第二个人比他了解的更加全面。
但是看着资料上的冯桂珍,他顿时来了兴趣。
“说说,哪三个方面?”
看着岳之峰好奇的表情,丛文魁大受鼓舞,快速伸出了三根手指:“首先。根据冯桂珍的情况,她可以立刻提交申请,从基金会拿到一笔没有利息的,为期半年的短期贷款。这个贷款不多,总计二百块钱。按照目前的人均消费,这笔钱可以最多为她维持三个月的生活保障。”
光是听到这一条,岳之峰的眼睛就一亮。
省内现在首要的工作就是经济工作,这是中央定下的大调子,不论是谁都只有执行的份儿。
但是抓大放小国退民进所产生的下岗副产物,却着实让岳之峰头疼。
几十万的劳动力一下子涌入到社会上,失业率飙升到说出去让人笑话。这不是闹着玩儿的!
建国前出生岳之峰见过生活不下去的人,也见过饿死的人,且这辈子不止一次。
他不想这样的场面,在自己的任内出现。
但是没办法。
以现在省内的条件,他能做的不多。
作为一方牧守,岳之峰可以挥挥手定下一地长官的任免。但可笑的是,当国退民进的浪潮掀起,所有有野心的人趁着东风大步向前,由国营厂长,经理转为老板之时,他甚至无法保证下岗工人的安置金足额落实。
基金会的小额补助贷款不多,但是在当下的这个阶段,无疑是一个另辟蹊径的办法!
那头,丛文魁的讲解还在继续:“这样一来,就给了冯桂珍三个月的时间。在这段时间内,冯桂珍可以再次提交申请,在基金会组成的技能培训项目中找一项进行第二技能学习。在技能培训完成后,我们妇联可以推荐她进入到劳动局方面统计出来的,需要她第二技能的工作单位工作。”
岳之峰的头点的更深了。
“但如果她不想接受技能培训,那也没关系。根据冯桂珍的情况,她也可以选择以目前居住的瓦厂职工房为抵押,从基金会拿到一笔大约一千七百块钱的低息贷款,用于创业的启动资金……”
“想当然。”
就在丛文魁不厌其烦地对岳之峰和在场众人说着基金会基本运作模式的时候,感觉到节奏不对的郝长龙觉得自己不能沉默了。
“你们这个基金会这么干,能维持多久?这些贷款放出去,十笔里面能收回来一半,都算是你们催债催的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