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叫和骨折的声音络绎不绝。
这就是一场惨烈的车祸。
骑兵和战马被长枪刺穿,可强大的惯性之下,脆弱的长枪只有断裂,疾驰中的战马,几千斤的力量撞在盾墙上,后头的金兵被整个抛飞,被当场撞死,被撞得骨断筋折,都是理所当然。
在这血腥的一幕当中,骑兵可怕的冲击力显露无余。
整齐的盾墙在与骑兵群接触的那一刹那,就被撞的四分五裂。很有新保龄球的既视感,没能一举全中,却也撞到了七七八八。
后续的骑兵没有半点迟疑,沿着前方同袍用生命换来的战果,顺着第一列盾墙的缺口飞一样的撞向了下一列。
踏着敌人和自己人的尸体,前赴后继。
三列盾墙在龙骧军的冲击下根本没有坚持哪怕半刻钟,就彻底淹没。
而没有了这三列盾墙的金兵,那就像是被扒掉了外壳的菠萝蜜,只剩下甜美的果实了。
就如同一场狂风暴雨卷过,完颜吾补里的将旗不见了。战场就像是被压路机碾压过后的尸体,鲜血染红大地,人和马的尸体全都被踩的稀烂,不成形状。
突破了阻拦,龙骧军马不停蹄的向着阿骨打军冲去。
而此刻其与花荣军也已经交错而过。
女真三千铁浮屠战力端的不俗。被两重铁兜鍪,周匝皆缀长檐,其下乃有毡枕。这玩意儿无愧它铁塔兵的绰号。
冲锋起来步军端的难挡。
然铁浮屠拥有了超强的防御力,可他们却也丢失了速度。
就算阿骨打择选手中最优秀的战马充任坐骑,也不可能让铁浮屠的速度媲美轻骑。花荣也非低能儿,如何会拿鹰扬军与之硬碰硬磕?
对付女真人的铁浮屠,陆齐早有妙招。各步骑军都有配置,只看能被谁叫用到了。
就在龙骧军旋风般扫过完颜吾补里的时候,花荣部也把一支支黑粉箭对着铁浮屠射了过去。
这是赵宋初期就开始有的一种火器,由箭矢和黑粉筒两部分组成。黑粉筒用布或纸卷成,内卷黑药粉,尾部插有引火线,通筒内黑粉中。黑粉筒制成后缚于箭头。使用时,先点燃引火线,再用弓弩射至敌阵,焚烧敌方人马和粮草。
是的,这种武器的对敌作用只是焚烧纵火。可一样的制作方式,黑粉箭落到陆皇帝手中就变成了爆炸箭了。
女真人的战马再是经受过爆炸适应训练,可当爆炸来到它们身边的时候,那也不可能一点都不受惊,而且这种黑粉箭的爆炸威力虽挺弱小的,却也不是半点都没杀伤力。
战马可是一种娇贵的生物,一旦受伤,就有乐子瞧了。
阿骨打当然不会白看着铁浮屠被蹂躏,一声令下,拐子马从两侧奔涌杀出。鹰扬军自然不会惧怕他们,当即迎头杀去。这种情况下,阿骨打再以铁浮屠来收底,派出一长条队列,让与拐子马对冲后的鹰扬军损失不小。
鹰扬军一千半板甲骑兵在对阵中折损尽半,全军损失超过两成。
当然,女真军损失也不小。
以拐子马为先导,重骑随之拥上。
到这个时候。对于骑兵而言,战术上已经有了太多的选择余地。就是连成几列,宛如几条铁索,狠狠地在鹰扬军身上刮下来了一层肉。
但是其他三路齐军铁骑到来的速度明显比阿骨打认为的要快。那百姓也好,女真兵脆弱的防线也好,都没能绊住他们的脚步。
以虎贲军为例,他们距离鹰扬军最近,又有buff加成,在阿骨打与金兀术会师之前,就已经如一把尖刀,从斜处里向着拐子马冲去。
鹰扬军这时候也火速调转过头来,对着金军发起冲击。即便是他们险要面对的是难啃的铁浮屠,花荣也毫无畏惧的冲了上去。
待到龙骧军和健锐军也齐齐赶到的时候,阿骨打脸色已在发白。
一匹黑色骏马高腾空跃起,四肢舒展,落身跳到了密集的女真骑兵当中。
屠龙手挥舞两把玄铁剑,连劈带扫,几个呼吸时间就在女真骑兵队中清理出了一个大大的空白。
就像是秋风在扫落叶,轻松、容易!
漫天的血腥和惨嚎,铁蹄下肆意吞噬着金兵的生命。
惨叫声在空中飞舞,在铁蹄下呻吟。两军将士在砍杀,在吼叫,在一次又一次蔑视着生命。
兔子急了还咬人,况乎是女真最后的精华。阿骨打都亲自舞着狼牙棒上阵,金军也鼓起最后的勇气,爆发出拼命的势头。
一场血腥的厮杀。
袁朗舞着一双钢挝好似个绞肉机,劈打扫砸,一个个女真骑兵倒在了他马前。但女真兵仍旧拼死的涌来,战马被一个掉落在地的女真骑兵砍断了马腿,战马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狠狠拍在地面上。猝不及防下,袁朗自己也随着巨大的惯性飞了出去,紧随其后的龙骧军士兵看到袁朗落马,当下奋力砍杀,酣呼嚎叫着冲上去,意图保护他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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砍马蹄的女真骑兵早被随后而来的马蹄踏成了一堆烂肉,可更多的女真骑兵士兵也不顾生死,挥刀舞棒剁向砸向袁朗。他身子都未再在站起就抽出了腰间的佩刀,连挡了数次击来的兵刃,但还是寡不敌众,在躲开战马的冲撞后,被一根狼牙棒砸在了肩头。
高大的身躯一身惨叫,重新摔到在了地面,拼力来救他的亲兵人人双目尽赤,失去理智地疯狂砍杀,十几骑拼死奋战,刀砍马踹,总算在袁朗被砍成肉泥前救回了他。
第一流的武艺又如何?照样在战阵中被看不入眼的小兵弄落马下。
袁朗肩膀血淋淋一片,铠甲也不能抵挡狼牙棒的威力,右腿小腿被马蹄踏了一下,几乎是粉碎断裂,胸前还有两道枪伤,只是一次意料外的落马,就差点真要去了他的性命。
“挡我者死——”
玉麒麟爆衫了,战场上倒下的数万百姓让他对阿骨打产生了刻骨的杀意。双目神光一凝,口中一声大吼,若黄钟大吕一般,手中丈二钢枪上下翻飞,寒光闪烁中若是一条白龙在游戏江海,周边丈圆之内上下翻滚、喧嚣,白芒所过之处,女真军兵如波分浪裂样儿不可一阻!
完颜蒲鲁虎舞着狼牙棒杀来。
“南蛮受死——”
他不是不知道卢俊义的厉害,可这一战女真若不胜,等待女真的结果是甚,那就是无法想象的。
汉儿的皇帝当初是怎么对待杀入汉地的契丹人的,蒲鲁虎可清楚的很。
“死来——”
蒲鲁虎舞着狼牙棒猛地砸下,硕大的棒头撕破空气发出一声低沉的呜啸,拦在他面前的一名卢俊义亲卫根本无力抵挡,连人带刀被这一击给震的飞出了马背去。
却没看到卢俊义已经向他杀来。“找死——”喝呼中,一枪疾刺,在蒲鲁虎且没反应过来时候,就已经洞穿了他的心脏。
卢俊义纵骑突过,长枪又接连挥出了八九下,刺死扫落了十几骑,陡然发觉眼前是豁然开朗,一片光明,自己竟然已经杀透了重围。
抬头看前方,阿骨打的白色纛旗就竖立在那里,只是看不到阿骨打的身影罢了。
卢俊义立刻回首望去阵中,他看不到阿骨打的影子,旷野之上杀声震天,整个战场犹如一锅被烧开的滚水,翻滚沸腾。
“杀——”身后数十骑亲卫赶到。卢俊义一震长枪,直引着他们向着纛旗冲去。
岳飞军望车上的许贯忠看着倒下的白色纛旗哈哈大笑,“快给我高声叫喊,阿骨打逃了,阿骨打逃了……”
高声的呐喊先是在岳飞军中响起,继而就在整个齐军各部里响起。
本来就斗志高昂的齐军闻声士气更震,而本就已经处在劣势的女真士兵闻声抬头去看,整个战场上都看不到阿骨打的纛旗,心中的斗志和士气当即就跟决堤的洪水一样,一泻千里。
战阵中的阿骨打自然大叫着自己没有逃,可他的叫声只能让周边的一小部分人听到。
那战阵里的汉儿、渤海人和契丹人,斗志本就没有真女真高昂,这时候先就动摇了。一些人尖叫着扔下武器,向后窜逃去,混乱立即开始蔓延,任凭女真军中的军官们再是嘶吼,踢打,下狠手来斩杀逃兵,也阻挡不了金军主体的崩溃。
金兀术舞着战斧发出绝望的吼声,他组织不了手下军兵的溃逃。尤其是齐军铁骑趁机分出一股冲到。
没有了士气的步兵面对骑兵会是什么结果?
无数人影带着惨叫声、骨折声,喷着鲜血,像玩偶一样撞飞出去。
一骑骑汉儿几乎毫无阻滞的趟进了金军军阵,留下了一条条血肉狼藉的小道儿,他们将阻挡在他们身前的一切都踏的粉碎。
战斗在卢俊义打断纛旗,许贯忠使人高声叫喊的这一刻,就画上句号了。
当最后的士气泄去,金军步骑在如此沉重的一击面前几乎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阿骨打的最后一搏落了个惨败的结局。
有着大批的马军在握,林冲若是还不知道该如何做大战的首尾,他就是真的低能儿了。
各部的板甲骑兵为先,一排排骑兵平推,追亡逐北也。
平坦的沃野之上,无数步骑溃逃,无数铁骑后掩杀上,大军漫过原野,淹没了一批又一批人,无论逃走的,还是反抗的,都被践踏而过……
大军过后,一地狼藉。不少地方的血腥味儿浓的让人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