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看看这条新闻。”方泽随手点开了最近微博上的一个热点新闻,然后将下面各个大v关于这次事件的评论全部展开让鲁迅看。
“您有什么看法。”方泽看着鲁迅问。
“是的。”方泽点头,对鲁迅说道,“在互联网上,只要不触犯河蟹神兽,人人都可以发表言论。”
“那顺序是怎么排的。”鲁迅指着最前面的几个评论说道,“是按照的时间排列的吗?”
“并不是,是按照热度排的。就是如果你喜欢这些言论中的一个,你就可以给他点一个赞,点赞的人越多,排的越前。”
“这样啊。”鲁迅将所有的评论看完了以后,这才说道,“那我觉得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怎么没什么好说的啊。”方泽有点不相信,他对鲁迅说道,“这些评论虽然有几句是不错的,但是和您的水平比起来还差十万八千里呢,您就说两句吧。”
“真的没有什么好说的。”鲁迅坚决的拒绝了方泽的这个提议。
“我们那个时候说话,是因为大众说不了话,所以学者们才会替大众发声,现在大众能说话了。那么不管说的是好是坏,说的对不对,都是大众自己说出来的话,就不需要我们多说什么了。”鲁迅一边说,一边伸手往兜里摸去,却摸了个空。
“有烟没。”
“应该有,我去我爸的抽屉里看看。”方泽撒腿出去在方爸的抽屉里找到了方爸平时招待客人的特供烟,拿来给递了鲁迅。
“这烟的模样倒是精致。”鲁迅点燃了烟,又随便翻着看了一眼评论,然后又说了一句话,“如果我生在这个时代,大概这辈子也就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医生吧。”
“怎么会。”方泽有点不同意鲁迅的说法,“有才华的人,到哪里都会成功。您在这个时代,如果弃医从文的话,也照样是一个大文豪。”
“我现在都不是大文豪,何来照样之说。”鲁迅很谦虚的说道,“我们那个时代,需要我这样的人发声,所以我发声了。你仔细想想,现在你们还需要一个鲁迅吗?”
“我对于你们来说,只是一个死人,所以你们愿意美化我,认为我是一个战士,因为无论我批评谁,都和你们没有关系,都不会招你们讨厌。但是如果我还活着,你们肯定会讨厌我。因为我会批评你们不愿意让我批评的人或事。”
“死去的批评家才是最好的批评家。”鲁迅说完猛吸了一口烟,看着方泽不再说话。
的确。
鲁迅这么一说,方泽也瞬间明白,为什么鲁迅不愿意多说的原因。
因为无论他说什么,总会有人反对,总会有人支持。
支持者将他捧为圣人,反对者将他诋毁为欺世盗名之徒。
我们现在之所以会常常提起鲁迅说的那些针砭时弊的话,是因为鲁迅批评的这些人和现在的人并没有什么关系,不会触犯谁的利益。
所以大家都乐意支持,引用。
但是如果鲁迅批评的是现在的人,不管他批评的是谁,总会受到非议和反对。
即便他一直批评的是那些大家公认的坏人,时间长了,也会有好事者也会说这人怎么老是蹭热度。
在全民都可以发声的时代,的确是不再需要像鲁迅这样的人了,或者说,即便是像鲁迅这样的人,在这个时代,也只是会有一小批支持者,而反对他的人,会更多。
对于网络鲁迅还是有一点不习惯,在方泽给了他几本书以后,他就一个人抽着烟,坐在阳台看书了。
方泽一个人待在卧室里,还在想等一会儿方爸方妈来了怎么解释鲁迅的身份,方爸就打来了电话,硕士最近研究院有项目要忙,这段时间吃住都要在研究院,暂时是回不了家了。
同样不回家的还有方妈。
研究院的事情虽然和方妈没有关系,但是方爸不回家的话,方妈一个人也待的无聊,索性回娘家玩去了,一点儿也没有考虑她还有一个儿子的事实。
第二天一早,方泽正睡眼朦胧的躺在床上,同被窝做生死搏斗,林敬轩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催方泽过去。
“这么着急啊。”方泽懒洋洋的拿着电话说道,“不论是翻译文本还是做鲁迅说过哪些话的小游戏,都不是一时半会能完成的,你这么急这几个小时干嘛。”
“是这样。”听林敬轩的声音,他似乎心情不错,“我有个朋友,给我推荐了一个投资商,这个投资商非常看好我的游戏,过几天就要来我的工作室实地考察了,如果满意的话,就会注资给我。
所以我就想啊,咱们先把文本翻译出来一些,到时候让这个投资商看,我们也是有国际视野的,是想把这个游戏卖到国际上去的,说不定获得的投资力度还会更大一点。”
“行吧。”方泽从床上坐起来说道,“等我去喊我周叔,我俩等会儿一块过来。”
起床洗了把脸,方泽去卧室里叫鲁迅,但是门一推,却发现压根儿没有人。
床上的被子枕头整整齐齐的叠在一起,和昨晚方泽收拾好的时候一模一样。
看来鲁迅昨晚根本没有在这里睡觉。
方泽一拍脑袋去了阳台,然后就看见了正躺在竹椅上正在看书的鲁迅。
桌子旁的垃圾桶里已经堆满了烟头,方泽给鲁迅的几盒特供烟,这会儿已经一根不剩了。
“周叔。”方泽轻轻的叫了一声。
鲁迅听到了方泽的叫声,头也没抬的说道,“你先去睡吧,不用管我,我再看一会儿书就去睡。”
“我,我。”方泽被鲁迅的这句话逗得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鲁迅听出来方泽语气不对,于是便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天空。
“天已经亮了啊。”
“是啊,你看了一夜。”方泽将卧室的灯关掉以后,对鲁迅说。
“灯太亮了,我一直以为还是白天。”鲁迅将书轻轻的合起来,放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