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有猫路,蛇有蛇道。
与那些雇佣兵们不同,米迦勒防务承包公司有自己的情报渠道,在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后,终于弄到了不为外界所知的“暴甲梦魇”巢穴位置。
舒尔曼··沃森毕竟不是那些动辄就沉不住气的小年轻,很快拿定了主意,选择华夏人作为自己的合作伙伴。
吃饱了的狮子怎么也比饥肠辘辘的鬣狗更加可靠。
照理说,拥有独家情报优势的米迦勒防务承包公司加上拥有火力优势的华夏维和部队这样的强强联合,再无任何第三方加入,应该是万无一失才对。
可是偏偏三叩九拜都过了,就差最后一哆嗦的关键时刻出了岔子。
“暴甲梦魇”的老巢竟然被人抢在他们前面给抄了。
看前方侦察兵们传回来的照片和动态视频,现场残留的痕迹显示,当时的动静并不比用六门96式122毫米榴弹炮全力轰杀要小上多少。
进攻方投入的火力输出丝毫不逊色于华夏维和部队手上的这张强力底牌,这种实力在非洲大陆上几乎屈指可数。
究竟是谁干的?
舒尔曼满脸狰狞,几欲抓狂。
李白看到对方的表情变化,试探着问道:“你,这是中了邪?”
心想要不要替对方在自己这里挂个号什么的,万一气疯了,精神失常该怎么办?
“呃!我不是,我没有,别胡说!”
舒尔曼突然一个激灵,终于回过神来,心下骇然,尼玛,差点儿就上了对方的恶当。
这个丧心病狂的可恶医生一定在等着自己发疯呢!
一旁的“使徒”女战士艾丽莎不断上下审视着自己的BOSS,万一真的疯了,她还能帮忙摁住这个家伙,顺便绑得结结实实。
看到艾丽莎那古怪的目光,舒尔曼就忍不住冒出一片鸡皮疙瘩。
这个女人尽管嘴上什么都没有说,一定在打什么可怕的主意。
“接下来怎么办?”
李白将胳膊压在桌面上,摊开双手。
既然“暴甲梦魇”已经不见踪影,他们这一行多半要空手而归。
“找到他们,消灭他们!”
咬牙切齿的舒尔曼重重一拳砸在了两人之间的厚木桌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好吧,如果能够找到的话!”
李白并不介意将被抢走的东西,再“抢”回来。
这里是非洲大陆,不是华夏本土,谁手上掌握着真理,而且真理的数量够多够粗,声音也够响,那么谁就占据着生杀予夺的话语大权。
而不是谁有理,谁就是对的,大家就要听他的,压根儿就没有这回事。
“好!现在就去!”
才在李白的房车里面坐了不到五分钟,舒尔曼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坐不住了。
下一秒,他的脖子一紧,然后整个人一轻。
有些艰难的回过头,看到艾丽莎在自己的身后,十分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
真是够了!!!
这样的BOSS遇到这样的员工,十分无可奈何啊!
李白也能察觉出对方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猜测着难道是八字不合?
半小时后,车队全员抵达了“暴甲梦魇”的巢穴。
与其说是“巢穴”,倒不如说是一处临时营地,甚至还能看到整个倒塌的巨大帐篷,不过大多数帐篷布并非完整,而是破破烂烂,不止有大大小小的孔洞,还有烟熏火燎和各种撕扯后的痕迹,与遍地清晰可见的弹坑组成了一片惨烈的战场。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硝烟气息和浓浓的血腥味儿,还有一股子令人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恶臭,仿佛有人在这里煮屎一般,熏得人头晕眼花,直犯一阵阵的恶心。
营地内随处可见横七竖八的尸体,大多都不太完整,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半边身子变成了稀泥,遍地碎肉,弹坑里面积聚着一汪汪的血水。
“嘎嘎嘎!”
“啊!啊!啊!”
职业食腐者秃鹫和乌鸦早就占领了这里。
数十辆汽车轰隆隆的冲进营地,立刻惊飞了一大片。
还有许多鬣狗等食肉动物鬼哭狼嚎的四散奔逃,先头占领这里的侦察部队不断开枪驱逐着这些野兽,若是放任它们,很快就会只剩下一片累累白骨。
不过可以从那些死者们身上的着装,能够看到十分统一的制服,他们生前很有可能来自于一个规模与实力极为庞大的组织,甚至连服装细节都能够考虑到。
在索马里地区混饭吃的雇佣兵组织,除了现成的各国军服以外,还没有哪家能够有多余的财力为下属的雇佣兵定制专门的军服,把宝贵的金钱白白浪费在这些吃饱了撑的多余事情上。
“好臭!”
舒尔曼说话的功夫,随行的一位“使徒”战士为他戴上了一只非一次性的工业口罩,左右两个对称的过滤盒可以将令人作呕的气味也一同过滤掉九成以上。
天气炎热,又湿又潮,人畜一旦死亡,各种微生物立刻就会毫不犹豫的开始享用“盛宴。”
下车后,他终于换掉了艾丽莎,由另外一位“使徒”战士随行照顾自己,虽然笨手笨脚了点儿,但是至少不像那个女人一样逮着机会气人。
不过嘛,行动全靠拎,带脑子的高级“使徒”战士就那么几个,一个都靠不住,都是艾丽莎的同党,至于剩下的,都是没脑子的半成品,矮个子里面的高个子,挑选出一个相对靠谱的已经十分不容易了。
“死了快六个小时。”
李白踢了踢经过的尸体,苍蝇已经在尸体上面下了蛆。
并不是所有的苍蝇都会下卵,更有的是满肚子的蛆。
跟着钱江省湖西市Nan湖公安分局的朋友聊天吹牛皮的时候,他倒是听了不少刑侦科的技术手段,比如说分辨死亡时间这种基本操作。
经验丰富的老刑侦有时候能够顶得过一位专业的法医,直接从现场收获尽可能多的线索,甚至当场就能把案子给破了,神马宋慈、狄仁杰、包拯、死神小学生……诸如此类都是精擅这一道的高手。
“你是法医?”
听到李白自言自语的嘀咕,舒尔曼作为豪门子弟,掌握了至少不止一种语言,汉语也是其中之一,多少能够听懂一些。
“我朋友是干这一行的。”
李白懒得多说,要是深入这一唠,怕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所以干脆僦含糊其辞。
他的朋友既有刑侦,也有法医,交游广泛,自然一点儿都不奇怪,更何况万一有什么情况,还能场外支援,根本不算什么事。
“六个小时,都怪那些该死的雇佣兵,如果不是他们,我们早就到了……FK!FK!FK!FFF……”
被包得跟个木乃伊似的舒尔曼再次开始发狂。
就这样的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眼睁睁的错过,换作谁恐怕都不会甘心。
李白以专业的眼光开始审视这位活宝。
“你看什么?”
再次被诡异的目光打量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舒尔曼有一种小腿肚子都要抽筋的感觉,一定是不怀好意。
“你的情绪,有点儿不太……”
李白还没有说完,就被对方粗暴的打断。
“不!!!我好的很,你别这么看我,小心我翻脸给你看!”
舒尔曼气急败坏的大喊大叫,完全失了方寸。
“嗨!算了算了,有病要及时看,知道吗?”
李白懒得在这个时候跟对方计较,毕竟正事要紧。
华夏维和部队已经收下了五百万美元的开拔费,看在金钱的份儿上,暂且放其一马。
若是换成旁人敢胆边生毛的跟大魔头这般叫嚣,当场一巴掌抽翻在地都是轻的,不然一定要让这家伙好好尝尝精神科医生的专属雷系法术。
精神科医生一般不动手,一旦动起手来,连自己都会害怕。
“我没病,你才有病!”
舒尔曼居然还会反驳了,孺子可教也。
“我要是有病,你猜会怎么样?”
论起嘴炮功夫,米迦勒防务承包公司少东家的水平远远不是李大魔头的对手。
一句话就让这货立刻熄了火,同时背后冒出一片白毛汗。
精神科医生若是得了精神病,特么精神病人杀人不偿命好么!
“舒尔曼董事,李白医生,我们发现了一些东西。”
一位老者带着几个“使徒”战士匆匆而至。
对方是米迦勒防务承包公司的副总经理巴里·布思曼,负责“使徒”项目,是老董事长派过来协助舒尔曼的,管理经验十分丰富,只要有他在,就不用担心执行董事舒尔曼的偶尔脑子一热,做出一些冒失冲动的决定。
“有什么收获吗?”
舒尔曼立刻将注意力从李白身上移开。
“请跟我来!”
千言万语不如现场一眼,巴里·布思曼副总经理立刻在前面带路。
占据着“暴甲梦魇”巢穴营地的人大多是全副武装的“使徒”战士,李白也不担心米迦勒防务承包公司会出尔反尔。
在五公里开外,六支又粗又长的大凶之物早已经迫不及待的高高翘起,舒尔曼和他的人若是敢从牙缝里蹦出半个“不”字,李白一声令下,保管射他们一脸。
这也是李白同学随便拿舒尔曼开玩笑,后者却敢怒不敢言的原因所在。
即便是强大的“使徒”战士,也没有在122毫米口径高爆榴弹轰杀下能够生存下来的自信与勇气。
在米迦勒防务承包公司内,别看拿主意的是舒尔曼··沃森,但是真正做事务实的却是包括巴里·布思曼在内的几位副总经理。
历史一再证明,小年轻不可能一下子就能掌控住陌生的新局面,很显然舒尔曼并不是这块料,归根到底还是得靠老江湖们。
副总经理巴里·布思曼的效率很高,指挥着那些“使徒”战士和其他人第一时间搜索了整个巢穴营地,“捡”到了不少东西,都是“捷足先登”者们来不及带走的零碎和遗漏之物,比如家具、餐具、烟酒食物、钱包钱币、个人身份证明、工作牌、衣物、生活用品、电脑、手机、存储工具、交通工具……零零总总至少有上百样,在一座重新支撑起来的帐篷里面摆放的整整齐齐。
帐篷布依旧破破烂烂,潮湿的风裹挟着雨水从破漏之处席卷进来,不过至少已经能够勉强遮风挡雨,不至于完全曝露在风雨中。
“都是一些破烂!”
舒尔曼看着这些大小零碎,忍不住撇了撇嘴。
“不,你看,它们在说话!”
李白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只陶瓷马克杯,一角已经破碎,只能盛放浅浅的茶水,不能再用了。
“看,说话,等等,你是怎么看的?说话应该用听,而不是看吧?”
舒尔曼被李白的话彻底搞糊涂了。
李白胸有成竹地说道:“线索,如果静下心来仔细去端详,一定能够发现一些不得了的东西。”
以他从南Hu区公安分局刑侦科与技术科的朋友们那里偷学来的三脚猫功夫,多多少少能够发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琉璃心,开!
半径三丈之地内的所有东西都映射入李白的心神,哪怕一丁点儿生物组织与指纹都清晰可辨认。
“莫名其妙!”
舒尔曼翻了个大白眼,认为这个华夏人是在吹牛。
难怪华夏古代老是要跌死牛,都特么吹上天,然后摔下来跌死的。
“这个,你看,个人证件,法国人,布雷尼·内利·梅森·莫尔德,再看这张,也是法国人,还有这个,他们都是法国人!”
巴里·布思曼副总经理带领的人将收集到的东西专门做了分类集中,钱包归钱包,身份证件归身份证件,比如李白拿起来的一份证件边上,都是不同人的证件。
“这能证明什么?”
心里一直堵着一口气的舒尔曼表示坚决不上当。
他老是被李白无缘无故的踹到沟里,这一次,绝对不能再次重演。
“这是一个法国组织,法国人培育或驯养了这些怪物,明白吗?我们划出的圈子更小了。”
李白示意着手上的证件,他发现舒尔曼竟然没有跟上趟,似乎是走神儿了。
“法国人?法国人!!”
舒尔曼猛然瞪大了眼睛。
“好像还是……嗯,是熟人!”
李白发现了更多的线索,一时间难以确信。
这实在是匪夷所思的发现,即便是他,也一时半儿无法接受这个推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