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杰当真是有些担忧,适才在湖边码头,云书桓出手之时刀还在鞘中,此时却拔了刀。便是徐杰也不知这云书桓是哪里不对劲,与街边泼皮无赖打架,也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若云书桓真的噼里啪啦一顿切瓜砍菜,在这大江城里,事情就大发了。就算走江湖要杀人,也当不是这么杀的。这么做事的人,哪个不是江洋大盗一类的人物,满天下大力通缉的要犯。
云书桓似乎还是听进去了,一柄长刀,直往一人头颅击去,好在不是鲜血迸溅,而是刀身拍在人头上,嘭嘭作响。
这些人显然都是所谓的江湖人,这些江湖人,卖五石散,还主动到处推销。这五石散在大江城的文人士子圈里,似乎也真在流行起来。
那人两次说“大江城谁做主”这种话语,便是也一再提醒着徐杰,提醒着徐杰这大江郡卖五石散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这种事情也不是这些街面上的江湖人能做主的事情。
后面之人,徐杰不用多想,便也就猜那凤池山。这些街面闲散江湖汉,不懂得五石散是什么东西,但是那凤池山上的人,岂能不懂?
想到这里,徐杰不免有些气愤,一个目空一切的白衣何霁月,一个看起来高人风范的何真卿,却是就在这大江城里给文人士子卖起了五石散,徐杰想得几番,终归觉得这事情太没有道义了,甚至是丧尽天良。
徐杰想着想着,云书桓已然砸倒满地江湖人。大街之上,竟然还有许多酒酣之人在观战,更有人拍手叫好。
徐杰皱眉走上头前,云书桓已然收了刀,徐狗儿快步上前把刀鞘递给云书桓,口中还在夸赞:“桓哥好身手。”
徐杰却是满地打量,大多倒地之人,皆是被云书桓用刀身拍头倒地,昏昏蒙蒙躺在地上。唯有一人看起来是挡了两招之后方才捂着腋下倒地,正在龇牙咧嘴,显然是肋骨断了几根。
徐杰往那人而去,开口问道:“你们是哪门哪派之人?”
那人正在地上痛苦万分,听得徐杰问话,连忙开口答道:“我等是大江漕帮麾下江口堂之人,少侠得饶人处且饶人,往后江湖好相见。”
这汉子显然也是在说话自保,漕帮的势力可不小,这个名头搬出,汉子便也认为自保无虞,往后之事,往后再分说。江湖上本就是这般的路数。
徐杰闻言,心中便是更加笃定,那天白衣何霁月,似乎就是帮着这漕帮出头的,那出现在徐家镇的盐货,就是南山帮与漕帮的争执。
徐杰已然怒起,也不管地上那人,转身走出满地人群,开口说道:“狗儿,把刀给我。你且回家,我与云小子去做点事情。”
狗儿闻言把徐杰的刀递了上去,口中却也在问:“少爷,这大半夜了,还是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天白天再去也可以的。”
徐杰面色有些难看,只道:“你先回去,我明日大早应该就回来了。”
徐狗儿便也不再多说,只是前后看了看,寻着方向,认一下来时的路,犹犹豫豫也未直接离开。
便听徐杰已然与云书桓开口说道:“今夜上凤池,云小子,敢不敢?”
云书桓点点头道:“随你去!”
犹犹豫豫的徐狗儿又是上前来说得一句:“少爷,两位杨前辈说今日来寻我们的,却是未来,少爷是不是上那凤池山去寻杨前辈他们啊?”
徐杰已然起身,转头答道:“这两个家伙必然是喝酒喝傻了,好坏人分不清。我上凤池,便是去与人理论一番,看看这大江城,为何有人卖毒物。你且快些回去。”
徐狗儿闻言,倒是少了一些担忧,徐杰上凤池找人碴子,好在杨二瘦与杨三胖似乎也在凤池山,应该出不来问题。
想到这里,徐狗儿犹犹豫豫之间,便也动身往前走。
徐杰带着云书桓已然往另外一边出城的道路走去,凤池山虽然在大江之边,却在城外。
去凤池的路倒是不难寻,抬头就能看到远处的凤池山,照着方向去就是。
只是这半夜,城门早已关闭。但是关闭的城门,倒是难不住这二人。如今这大江城,几百年未逢战事,又没有宵禁,也没有出现什么大案子要封城抓人,更没有其他的紧急情况,城防实在松懈。
城楼处倒是有军汉把手,城墙虽然也有人巡弋,但是两人想找空子翻出三丈高的城墙,倒是也不在话下。
夜上凤池山,所为不平事。
徐杰大概是想这五石散,不该出现在欧文峰这样的读书人面前。罪魁祸首便是凤池派,必然要说清道明,阻止这般的事情发生。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徐杰知道自己是把这漕帮得罪了,就像捅了马蜂窝,往后就是源源不断的麻烦,唯有上一趟凤池山,才能把麻烦了结了。
若那凤池何真卿,真是要赚这丧尽天良的钱财之人,那便更要让二瘦三胖与之划清界限,不得助纣为虐。
至于其他,徐杰便是也没有多想。
城里还是夜生活消遣的时辰,城外显然早已是入眠之时。
凤池山并不高耸,沿江边道路而来,两人快速奔到山顶,这山顶也不是那般崇山峻岭,反而依着较为平坦的山势建起了大片的建筑,建筑之外还有简易的围墙。
便是凤池山这般的手笔,也可知凤池派的地位。占了大江城外不远的唯一一处稍微高大的一点的山头,也占了饱览苍茫大江最好的观景之处。
不过这凤池山,便也只有这一片建筑之地是私人的,其他地方倒是公用之处,寻常游人来此观景,也是可以的,并不会被阻拦。大江郡观江景,唯有这凤池山最好,其次便是黄鹤楼,只是黄鹤楼对比凤池山,低矮了一些,视线也就差了一些。还有就是黄鹤楼而今已然是商业经营之地,若是不进去消费酒菜,倒是也不许普通百姓随意上楼观景。
庄子门口,便听一声大喊:“何真卿!”
徐杰便是也学着旁人,以气御声,这也是徐杰第一次这么做。效果极佳,半夜时分,整个凤池山都是嗡嗡作响。
何真卿当真便在庄子之内,夜里多饮了酒,睡得极为深沉。却也被这么一声大喊,惊得猛然坐起。坐起之后的何真卿,便是左右看了看,梦中听得有人大叫自己的名字,醒来之后,便以为是做梦,正欲再躺下去。
便听再来一声:“何真卿!”
何真卿这回是真真切切听得这句,在床上站起身来,火急火燎下床便把宝剑拿在手中,心中还想,这是哪里的仇家上门寻仇来了。却是又想了想,自己似乎早已没有了这般需要半夜上门寻仇的仇家了。
整个凤池派,已然鸡飞狗跳,猫在叫唤,狗在狂吠,人也在穿衣拿剑。便是那又喝得酩酊大醉的二瘦三胖也爬起身来。
两人倒是还有闲心谈笑,便听三胖还笑道:“二瘦,何真卿这番是麻烦大了,大半夜上门的,不是杀人就是放火。”
二瘦闻言也笑:“你听这声音,显然是个后生,看来何真卿以前定是杀了谁人父母,这回人家儿子勤学苦练一身本事,上门报仇来了。”
三胖深以为然,连连点头。两人自觉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这回倒是不争执了,意见极为一致。也拿了刀剑往门外而去。
那白衣何霁月,却是提这宝剑奔得最快,这大半夜的,自己父亲被人指名道姓喊着,作为儿女,便是已然怒火中烧。
却是这凤池山了,还住了一人,南柳段剑飞。被朱断天派来拜见何真卿的,也是为上次之事说和,却是这段剑飞见得何霁月之后,就在这凤池山住上了好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