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旻在离开牢房前,还特地吩咐了狱卒,让他看好杨敬述。
“十二个时辰,一刻都不松懈的守护着他,若是杨敬述有个三长两短,我拿你们试问!”
他知道杨敬述一定会自杀,他受不了公审这个会遗臭万年的耻辱。
如他这类人将自己的名声看的比生命还要重要。
最可笑的还是明明如此重视声誉,却干通敌卖国的事情出来。做了也不承认,自己完全是一副圣人模样……
如他这样的人文人历史上可谓数不胜数。
裴旻今日正是打算以他立个榜样,别以为书读得多,诗写的好就是好人物。
大文豪一样有卑躬屈膝之辈,大诗人也一样有卖国求荣之徒。
真正的学者儒士是经历考验的,而不是读几本书,做几首诗就能成为圣人学子,儒门中人。
杨敬述的诗句文采,在凉州算得上头几号人物,将他的真面目揭穿,想必在凉州都会引起轰动。
至于是否会对文化造成影响,这点裴旻完全不去考虑。
在这之前,杨敬述的文采确实是数一数二的,但是只要他裴旻来到了凉州。
杨敬述又算什么东西?
要知道,他现在手下可有诗仙李白、诗佛王维、岭南第一人张九龄、绝句之最王之涣、七绝圣手王昌龄,那一个不甩杨敬述十条街?
裴旻还打算日后将杜甫、高适、孟浩然等人请来,到时候搞个盛唐诗会,那景象绝对不会亚于王羲之弄的兰亭集会。
到时候再请张旭执笔作赋,指不定成为更胜《兰亭集序》的存在。
正如裴旻预料的一样,杨敬述根本不堪受辱,意图自尽。
但听裴旻特别吩咐,皆不成功。
时至今时今日,杨敬述才生出了后悔的情绪:也就是所谓的不见棺材不掉泪。
抵达凉州,裴旻受到了地方百姓的热情迎接,各地的豪绅乡老也纷纷送上他们准备的贺礼,犒赏军队。
裴旻并没有跟他们一起欢腾,而是离开了凉州,前往了焉支山。
在他们追击突厥的那段时间里,薛讷的亲人已经来到了凉州。
由他们主持,依照薛讷的遗愿,将薛讷安置在了焉支山。
裴旻并非直系亲属,无需为之守孝三年,但他还是决定在焉支山上陪薛讷三天,以表最后心意。
就在裴旻在焉支山中远离天下是非的时候,长安李隆基的日子不太安生了。
诸多事情都凑在了一起。
最为轰动的自然是武婕妤诋毁王皇后一事。
王皇后有皇后的贤德,但无皇后的手段。她是一位很和蔼的大家闺秀,对于后宫争宠什么的,并不擅长。
但是皇后就是皇后,大唐的国母。
满朝文武岂会坐视国母无端受辱?
而且折辱国母之人还是武家女!
对于武家女,唐朝的文武大臣皆有一股莫名的惧意。
先是改变天地的武则天,再是权掌乾坤的武家媳妇太平公主……
连续两个让天下男儿弯腰的存在,他们可不想在出现第三个。
原本武婕妤安安分分的,倒是没人将她怎么样。
如今她莫名诋毁王皇后为李隆基设立灵位,以诅咒行巫蛊之术。
这可不是小事!
历史上的巫蛊之乱,牵连四十万人,数万人因此而死,汉武帝险些诛灭了自己的三族……
有这种可怕的前车之鉴,武婕妤诬蔑王皇后行符厌之事,无可厚非的引起了满朝文武的一致针对。
武婕妤彻底懵逼了,为了这个局,她布置了好久。
她知道王皇后想要一个小孩,也知道王守一是个无脑的蠢货。
特地让人安排拥有“大神通”,能够让不孕不育的女性怀上孩子的和尚出现在王守一的视线。
一切都是依照她计划来的,结果到了关键的时候,霹雳木竟然不在了……
这让武婕妤搬起了石头,重重的砸在了自己的脚上。
王皇后自然知道缘由,吓出了一身冷汗之余,也展开了反击。
她不善宫斗,但不代表她傻,不但意识到自己的哥哥给利用了,也知道自己身旁的亲信给武婕妤收买了。一番调查,也揪出了内奸。
历史上原本武婕妤通过自导自演的“符厌事件”,成功的扳倒了王皇后,又提升了自己的地位,成为了独一无二的武惠妃。
而今却因裴旻的一句话,令之自食恶果。
李隆基对于武婕妤是真爱,面对这种情况,他依然想保武婕妤。
就如历史上,李隆基明知道武惠妃谋害了他的三个儿子,对她依旧百般宠爱一样。
迫于形势,李隆基只能将武婕妤打入了冷宫。
对于一致与他作对的文武大臣,对于满朝一致意图让他处死,最心爱的妃子的大臣,李隆基心底最深处有着深切的厌恶。
此次宫廷事变,也以武婕妤入冷宫而告一段落。
接下来朝中的大事,自然围着凉州这一亩三分地来细说。
因为杨敬述的无能,导致了凉州防线的奔溃,更让李隆基知道边疆无小事,任何一点疏忽都会导致不可估量的后果,也在朝堂之上透露了自己意图在河西立节度使的念头。
登时间满朝文武的心思都活络起来……
节度使这个雄职那可是天梯,只要是一星半点机会的文臣武将就没有一个能够受得住诱惑的。
即便是封常清这样冷静的将帅都为之心动,若非他知道自己人脉资历不足,未必能拿得下如此高位,未必就会选择第二封。
至于其他人更是如此,找关系拉人脉,可谓用尽手段。
李隆基看着满朝文武活跃的态度,心底就没由的烦躁,一直没有定下来。
直至收到裴旻的奏章,看着裴旻的奏章,李隆基再次感动了,对高力士道:“满朝文武,也只有你跟静远最是贴心,真的为朕着想。不只一次有人跟朕说,对于静远过于恩泽,将陇右的军政大权交于他一人,于理不合……”
“你看,他们说的大仁大义,一但涉及自身利益,哪一个不是面红耳赤的?也只有静远是真心为我大唐分忧,愿意放弃陇右的基业去河西从头开始,随了他的意思吧……”
河西节度使的位置,在受到裴旻的上疏之后,分分钟就定下来了。
这一下,满朝文武的情绪瞬间燃爆了。
要说河西节度使是一块肥肉的肉,那陇右节度使就是烤全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