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倚鸾这时才想起来,采芒和采菇这两名侍女已经在贝壳屋内沉睡好几天了!
前几天在路途中,都是冽蕊前辈负责盯着她们两人睡觉,并且按时喂给她们两人一点儿水和食物。
然而今天一大早冽蕊前辈也从一方海水内出来之后,这两位侍女就没人照看了,风倚鸾也没有想到圣帝会安排她去参观天牢,去了之后又参观得太投入,几乎把这两个侍女给彻底丢到了脑后。
试想两名侍女被活活饿醒过来,睁眼发现她们两人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屋内幽幽飘荡着让人昏睡的迷香,在不知由什么材料制成的透明的窗外,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海水,水中有飘逸的海草和穿梭往来的游鱼,甚至可能还会有几只怪模怪样的鱼正嘟着嘴、鼓着眼泡贴在窗前,往贝壳屋里窥看……
两名侍女是会被吓哭呢?还是会以为她们在做梦?或者以为她们被献祭给龙王了?
风倚鸾一想到这里,不由得默默地心疼起了自己的这两名侍女,她们两人跟着自己这么久,也是够委屈够不容易的了……
风倚鸾进入贝壳屋,第一件事便是先去查看两名侍女的情况。
只见……采芒和采菇还在呼呼大睡着,口水横流,还吧唧着嘴,大概因为饿得不行了,做梦都在吃肉吧。
果然只听采菇梦话说着:“别抢这肘子是我的,你们谁都不许抢,我可是和鸾公主学过拳脚的,你们打不过我!我要一个人吃吧唧吧唧……”
风倚鸾:“……”
看来可真把她俩饿坏了。
风倚鸾轻步走到床榻前,看着采芒和采菇,开始犯愁。
怎么办?是把她们两人叫醒呢?还是让她们继续这样睡下去呢?
她们两人已经睡了好几天了,而且是被迷香熏晕的,再昏睡下去会不会睡傻掉?
但如果现在就把她们叫醒,该如何解释呢?
风倚鸾之所以要让两名侍女保持沉睡,是不想让她们两人知道自己这几日的行踪,同时也不能让她们看见冽蕊、尘三斗、和端墟。
要不然这事情就没法交待了,风倚鸾才和僖王一口咬定说不知道这三人去了何处,结果两名侍女转头就在一方海水内看到了三人……僖王若不问这两名侍女还好,万一问起来,不就露馅了么?
现在冽蕊前辈和尘三斗前辈虽然已经不在这一方海水内了,但还是没办法编出合理的瞎话哄骗这两名侍女啊。
难道要骗她们说,自己正在天上飞着呢忽然遇到了大风,被刮到了海里,现在她们三人都被囚禁在龙王的领地了,所以你们俩不要乱动……
这简直太瞎扯,三岁小孩子怕都不会信。
风倚鸾坐在床榻边托腮沉思起来。
她一边沉思一边从储物玉镯内取出了食物,切成小片分别喂给两名侍女,两名侍女吃着,还又说梦话:“好吃,真好吃”
风倚鸾:“……”
她最终决定保持现状,等明天和圣帝说一声,把这两个无处安放的小膏药仍然放到太学去,那儿有吃有喝,两人什么都不用做,住着就行。
嗯,只能这样了……
想好之后,她在侍女的枕边又补了一些迷香,便离开了这间屋子,去另一间屋内休息。
然而。
与此同时。玥阖国、国相府内。
仲襄古于午夜丑时收到了来自皇宫中的密讯,说确知鸾公主再次单独面见了圣帝,今晚还留在了宫中。
国相仲襄古顿时睡意全无,他穿衣起身,拿出一枚传送令牌,直接传送到了僖王的寝宫内。
玥阖国一直在皇宫内安插着眼线,而今晚传回密讯的人正是仲国相的次子。
数年前,仲国相让他的次子以假死的方法,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内,随后寻找机会混进了别国的战乱流民中,又以贫困无以维持生计为由,去应征王朝的内监,不惜废弃其身,多年隐忍负重,一步步爬到了皇宫内监近侍的位置,这些年来便一直为玥阖国盯着圣帝的举动,密传消息。
此时,仲襄古站在僖王的卧榻前,掀开帘帐,用手指戳醒了僖王。
淇妃就睡在僖王身侧,也随后醒来。
僖王抬手一挥,室内灯烛亮起,两人呆呆地看着仲襄古疑惑道:“这么晚了,仲爱卿何事?虽说年纪大了瞌睡少,也不该在这个时候突然闯入寡人的寝宫吧,要不要一起睡,来个君臣抵足卧谈?”
仲襄古重重地咳了两声才说:“君上请严肃些,老臣有要事禀报。”随后他便用十分严肃的语气转述了密讯的内容,又说:“君上,鸾公主与圣帝的关系似乎已非同一般。倘若她对圣帝说出了我玥阖地下王城之事,该如何是好?”
僖王也顿时睡意全无,彻底清醒过来,他翻身坐起,拽了一件衣服遮在身上,倒不是怕冷,而是在国相大人面前总不能光着膀子,实在不雅观。
“国相大人你再说一遍?鸾儿此时在皇宫?她又去见圣帝了?……和她一起的那几人,一个一个的全都离开我玥阖了……如今鸾儿竟投奔了圣帝?”
仲襄古说:“正是,老臣收到的密报不会有误。”
僖王心中一时间生出了无数念头,他在榻前踱着步子,情绪很不安:“鸾是这是要背叛寡人了?鸾人要弃寡人而去了?鸿鹄若有野志,强留不得,她会不会已经背叛寡人投靠了圣帝,转而出卖我玥阖以求取更大的好处呢?仲爱卿你说得对,万一她对圣帝说出了我玥阖国地下王城之事,该如何是好?”
淇妃也已经穿好了衣服,面对不安徘徊的僖王,她翻了个白眼,似乎很不喜欢僖王这种不安的样子,说道:“她不是在祖太上先王面前发过毒誓么?”
僖王立即说:“毒誓已经不重要了,倘若她要向圣帝告密,毒誓便无法约束她,对她来说无非两种结果,其一,圣帝把她也送进桐树山去,其二,圣帝答应她不把她送进桐树山。无论圣帝如何处置这丫头,这对我玥阖来说,结果却是一样的,圣帝知道了此事,必然会派人来问罪。”
淇妃眼中闪过一道冷光:“若早知如此,去年夏天就应该杀了她,不该等她羽翼丰满任其飞走。而且你早就该和她解除那血肉亲缘蛊,不是自己人,何必留有那么多亲情牵绊?”
僖王说:“现在说这些话已经没有用了。”
淇妃便默然不语。
僖王又看向仲襄古:“国相大人你说现在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