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夜淡淡地说道:“鸾公主啊,你把升仙想得太简单了。”
也许是因为霜夜的声音太轻,风倚鸾还在继续表达不满:“你们做了那么多事情,如今只因为圣上把魔道送到了魔界,只因为这一点,就要让我改变对圣上的看法么?”
“原来公主真的对圣上有成见呢。”
风倚鸾用不怕死的态度直说:“没错,成见还很深。所以我对圣上的印象和看法,不是大人说一两句话就能消除并改变的。”
即便他是舅舅又如何,害人性命还不能说么?
霜夜并未恼怒,依然淡淡地说道:“说得也是,所以圣上也不急,时间久了,该怎样就会怎样,不需要过度的解释,而且,圣上原本也不想解释给天下人听。实际上,即便没有圣上的禁令、即便没有安枕阁我等侩子手和爪牙存在,即便是在千年前你们以为的自由年月,世间那些出身平平的白身们也未必真能升仙。就算在千万个人里面真有一人能成功飞升仙界了,也未必会得到他期盼的结果。”
风倚鸾摇头:“不明白。”
霜夜却有中断谈话之意:“圣上做事,自有他的理由,有些事情我无法解答,有些话我不能说。今天我只说魔尊冽蕊之事,并将此事拜托公主,至于那些让公主倍感困惑与愤怒的事情……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圣上会亲口讲给公主听。”
风倚鸾再次沉默了片刻,才说:“好,我不多问了,今天把大人的元神召来,实在对不住。”
“无妨。正好能借机闭门休息几天。”
“对了大人,我放走那些野修,圣上有没有因此责罚你们?”风倚鸾这才想起来问这件事。
“原本是死罪,但圣上问明是公主所为之后,意外地宽赦了我等。”
“哦……”还好没有害霜夜大人受罚。风倚鸾心中稍安。
“若再无事,我便先告退了,以后除非生死紧急关头,请公主勿再用这令牌召唤我的元神啊。”霜夜不放心似的,又叮嘱了一遍。
霜夜的元神离开之后,风倚鸾收起了霜夜给她的令牌。
她呆坐着,把两人刚才说过的话又在脑中理了一遍,才又请出尘三斗和冽蕊,把霜夜对她说过的话讲述了一遍。
冽蕊听完之后,有些犹豫,心思终于有了动摇之意:“要不,就请鸾儿带着我,去见那圣帝一次吧?”
但尘三斗在一旁坚持劝阻:“不可不可,我觉得还是慎重为好。那无尘翡衣所说的话,不一定是真的啊,你们有没有想过,也可能是圣帝特意让他来骗鸾儿和你的啊。”
“为什么?”
尘三斗说:“你们想想看嘛,这么大的秘密,为何他一个无尘翡衣就偏偏能知道,还特意要讲给鸾儿听呢?你们女人遇到这种事情最容易感动,到底都是心软,依我看啊,还是再等一等为妙,就算那事是真的,反正圣帝找你已经找了近千年,早晚也不在这一时,等鸾儿真正打听明白了,确定没有任何危险的时候,你再决定去见那什么圣帝也不晚嘛。”
冽蕊不快地瞥了尘三斗一眼:“怎么说话呢,什么叫你们女人?”
风倚鸾也不高兴道:“就是,尘前辈怎么能这样说话?”
尘三斗赶紧向冽蕊认错:“好好,就算我这一句说话了,是我用语不当,我该被打,但我的意思总没错,全都是因为关心你啊。”
冽蕊轻哼了一声,懒得计较,她悠悠地说:“可是无尘翡衣说得没有错,当年那些事情,是真的,的确是我亲身经历过的。若非知道实情之人,绝然编不出那些话。”
尘三斗却顺着冽蕊的话对她说:“那我就更觉得有问题了,这位无尘翡衣当年又没有参与过那些事情,他为何会说的那么准确?我倒觉得啊,也有可能是王朝真的剿灭魔道,现在拿谎话来骗你的,你说你好不容易逃脱了这么多年,如今可千万别感情用事,倘若一时冲动,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啊。”
尘三斗很坚持。
风倚鸾不能替冽蕊前辈拿主意,她只能把她知道的听说过的事情转告冽蕊前辈,至于最终如何决断,全凭冽蕊前辈自己。
于是她咬咬牙,用自己都觉得十分别扭的语气说出了:“圣帝是我舅舅,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尘三斗和冽蕊同时懵呆了,一人一句接连问道:
“鸾儿你说什么?”
“什么舅舅?”
“舅舅是什么?”
“舅舅和圣帝有什么关系?不,你舅舅和我们正在说的这件事情有何关系?”
风倚鸾无奈道:“也就是说,我觉得圣帝不会骗我啊!”
她好不容易把圣帝在早上对自己说的话又转述了一遍。
尘三斗立即说:“万一圣帝不是你舅舅呢?万一圣帝为了骗你冽蕊姐姐,所以顺便骗你,说他是你舅舅呢?”
在尘三斗的醋意面前,不管风倚鸾怎么说都没有用,甚至感觉到百口莫辩。
在记忆中,这还是第一次,她辩不过别人……
最后风倚鸾用手捂着脑袋说:“算了算了,我不管,我只是表述我听到的话,至于怎么决定,两位前辈你自己商量着办吧。”
在尘三斗坚决的百般劝阻下,冽蕊终于再次犹豫退缩。
还有最关键的一个原因,是因冽蕊她真的不记得曾经见过圣帝,不记得他们之前可曾有过任何交集。
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她心中存疑,感到不踏实。
尘三斗见他劝说有效,便又说:“还有,僖王那边不是已经派人去大陆各地帮你搜寻你要的那些材料了么,如今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等材料凑齐,你就有希望能重塑身躯,从这画中走出来,重获自由了。你委屈等待了这么多年,眼看着希望就在眼前了,万一那圣帝对你有所图谋,想害了你达成他的目的的话,你现在去见他,就只能白白送死、奉上自己全部的修为;但若等你恢复了身躯,万一情况不对的话,至少你还能抽身逃脱啊,对不对?”
冽蕊听了,终于在画中点点头:“三斗这句话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