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倚鸾便跟着小侍从来到炼器坊。
百里燃山今天特意请了城里一位大酒楼的大厨来掌勺,并约来五位性情相合的好友,开了两坛风倚鸾带来的美酒,给风倚鸾接风涤尘。
师父给徒弟办接风酒,可见百里燃山真心十分爱护这位难得的小徒弟。
“来来,这是僖王托鸾儿给洒家带来的好酒,今天一是因为爱徒终于回来,洒家高兴,其二,是洒家心情好,哈哈,好像都是差不多同一个意思啊,来来,洒家这里美酒很多,今天与诸君尽欢同饮,一醉方休!”
席间无非是些夸赞风倚鸾的客套话,五位客人也各有礼物相赠,风倚鸾收下礼物,逐一谢过并敬酒,应付得挺有分寸。
至于这几位客人与百里师父再聊些什么话,与她无甚关系的,她便无心去听。整个人始终有种做梦般的恍惚感,还没能从圣帝告诉她的那些话中走出来。
好容易几人都喝至半醉,看看天色,已经是下午申时过半。
百里燃山兴头极足,拉着几位客人继续敞怀畅饮,风倚鸾自认为礼数尽到,推说不胜酒力,提前告退。
回到自己的渐卦小院,她打坐清醒了一些,便回到卧房内,迫不及待地请出了尘三斗和冽蕊两位前辈。
尘三斗习惯性地随手在屋内布下隔音结界,然后不等风倚鸾说什么,他先急着说:“鸾儿,今天那人就是圣帝吗?鸾儿有没有看出来,那圣帝是位魔修?”
“什么?”风倚鸾惊讶道:“我当时心里太乱,并没有留意到!”
冽蕊把自己舒展开来,也急急地问道:“鸾儿,究意是怎么回事?我快被搞糊涂了。”
“我见到了圣帝,他说,他一直在寻找前辈您。”风倚鸾把事情又更加详细地对冽蕊讲了一遍。
冽蕊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我真的并不认识什么圣帝啊,他究竟为何要找我,还说我对他有恩?”
尘三斗满是醋意地说:“那你当年有没有遇到过任何一位皇子呢?记得在你的幻境中,我们可是清楚地听到看到,那位小皇子叫你姐姐,而且圣帝的相貌和幻境中那位小皇子很像,几乎可以认定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冽蕊摇头:“我真的从来都不曾与任何皇子有过往来。”
尘三斗仍然带着醋意说:“但圣帝可是一心想找到他的冽蕊姐姐呢。”
冽蕊顿时怒道:“你再胡说,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我从来都不认得这样一个人!”
尘三斗果然不敢再调侃,赶紧闭嘴,缩到了风倚鸾身后,把半个虚影都躲起来。
风倚鸾此时没有心思笑这两位前辈,她想了想,试探着问:“冽蕊姐姐哦不前辈,我都被尘前辈带歪了,我在想,冽蕊前辈,您会不会是丢失了某一段记忆呢?”
“不知道。若真丢失了某一段记忆,我自己怎么可能知道?”
“这倒真是如此。”风倚鸾意识到,关于冽蕊前辈究竟有没有可能失去一段记忆,这完全是个悖论,根本无法探究下去。
若能记得,那就不叫失忆,既然失忆了,又怎么可能记得起来?
“使劲想想呢?”
“再使劲也想不起来。”
“可是,圣帝真的在寻找您,我感觉他很在意您……”风倚鸾试探着问道:“前辈,您是否考虑要去见见他?”
冽蕊沉思了片刻,轻轻摇头,看向尘三斗,竟忽然问起了他的意见:“鸾儿还小,很多事情她想不到那么多,所以,三斗,依你的意思看呢?”
尘三斗略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所以把真心话都吐露了出来:“出于私心,我当然不想你见他,所以我今天一口咬定了从未听说过你,更不知道你的下落,而且我还拒绝了圣帝提出的条件。”
“他提了什么条件?”
“他说,我若能答应帮他找你,他就传给我一部器灵功法,可以助我重获自由身。”
“三斗,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你竟拒绝了?”
尘三斗说:“我……不,你的安全比我的自由更重要!这世间能遇到的同道中,只剩下我和你了,我不想你有任何意外!只要先存活着,办法总能找得到,不是么?”
“……”冽蕊忽然有一丝感动:“呆子,你可以先骗他,先把功法得到手再说呀。”
尘三斗的虚影做出了一个挠头的动作,说:“呵呵,是我呆了。不过话说回来,依我看,圣帝可能不是那么好骗的。他不仅是魔修,而且境界远不止七品,深不可测,再加上他这些年来那些所作所为,我怕,万一他有别的意图就不好了。”
冽蕊问:“远不止七品?而且还是我魔道中人?”
“没错,鸾儿知道,我与他交了一回手。虽然我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但当时,一是因为恼怒,二来也想试试他究竟是何等境界,一试之后才知道,我与他的差距,根本不是六品和七品的差距,他的实力深不可测,很可能在八品九品往上,甚至,可能已经接近于天道。”
“接近于天道?”冽蕊睁大了双眼:“他竟真有如此强大?那为何还一直留在这大陆上?”
风倚鸾听到这话也很惊讶,她当时只看到圣帝轻轻抬手挥了一下,就把尘三斗无比强悍的一击消解得殆尽,但以风倚鸾的境界,看不出更多的东西,更看不出,圣帝与尘三斗前辈之间竟能有那么大的差距!
接近于天道,那该是怎样的境界!
只听尘三斗继续说:“所以我觉得,你不能露面去见他,至少,在搞清楚他真实的目的之前,你不能轻易让他知道你的存在。”
冽蕊若有所思,轻轻点了点头:“三斗,你说得有道理,记得当年,王朝与江湖正道一起大力抓捕魔道,没想到后来直至现今,又变成了安枕阁抓捕正道,这其中有很多事情都让人想不明白,若按你说,圣帝的境界那样高,我想,这其中一定存在着远远超出我们想像的内情啊。”
尘三斗用力点头:“对对,说不定他找你,是想吸干你的功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