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慕白惊诧地问:“其中或许是有什么误会,也或许是户籍官登记错了,也不能就此认定兰婕妤就有问题。”
陌孤寒亦是满腹疑惑:“兰婕妤陪了朕这么多年,如何朕竟然就没有怀疑过?”
月华笑笑:“那是因为皇上你对于她从来没有真正地用心。”
月华给他盛了一碗鸡丝莼菜汤,而后娓娓道:“其实妾身也从来没有怀疑过怀恩,毕竟妾身进宫以后,她是妾身唯一可以说上知心话的人,与妾身交好,还曾经不止一次地帮助过我,我也不愿意相信,所以才一次次打消了对她的怀疑。
即便是后来,她在子衿面前,操之过急,疏于防范,再三露出破绽,妾身也不想去揭穿她,唯恐是对她误解,伤了我们之间的感情。”
陌孤寒脸上神色一凜:“她曾经暗害过你?”
月华默然片刻:“妾身也不知道究竟算不算。第一次是檀若进宫以后,觉察到她身上有可以导致落胎的牛膝散气味,妾身那次直言不讳地询问她,被她遮掩过去了。
后来子衿进宫,就发生了她自作主张,跑去雅婕妤寝殿里装神弄鬼之事,正是怀恩暗中撺掇的。怀恩平素在宫里向来忍气吞声,对于别的妃子的冷嘲热讽一律隐忍不发,这次却撺掇子衿去为我解气,这并不是她平日里的风格。而且子衿将衣物掩藏于清秋宫附近的石头下面,竟然第二天就被人翻找出来,回禀到泠贵妃那里,未免过于巧合。
这也就罢了,后来道士进宫做法,子衿利用内力贯穿于绿豆之上,给那道士从中作梗,可以不着痕迹,令人捉不到把柄。当时妾身就猛然想起一件事情,就是太皇太后诈病逃离慈安宫,意图挟持妾身做人质那次,不知道你和哥哥是否还有印象?”
褚慕白不过略一思忖,便恍然大悟:“那次你在与林嬷嬷交手之时,被人偷袭,正中膝盖。最初你以为是林嬷嬷手中的弩箭,结果发现膝盖之上并没有任何伤痕,而且我们在殿内没有寻找到暗器。”
月华点点头:“当时我背对林嬷嬷,中招的部位却是在右膝侧面,哥哥当时的解释是说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法,所以当时我们谁也没有怀疑。可是,林嬷嬷她起了杀意,压根就不用这样大费周折,她也根本就无需担心伤到我,为什么不用手中弓弩呢?”
陌孤寒蹙了眉头:“后来你问过我,暗器如何在射中目标之后,瞬间化为齑粉,就是因为你心中有了怀疑?”
月华肯定地点点头:“将内力集中在暗器之上,这样大费周章,皇上也说过,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为了不被对方觉察。所以,妾身就有了一个很大胆的猜测。”
“你怀疑当时出手的人并非是林嬷嬷,而是兰怀恩?”陌孤寒一言揭穿。
“嗯,”月华轻轻地点头:“当时怀恩寝殿之中一共有四个人,太皇太后与那个助纣为虐的小太监都不会功夫,林嬷嬷手持弓弩,即便是暗箭伤人,也没有必要害怕被我觉察。那么,就只有怀恩。
虽然当时她的确是被捆缚住了,但是假设她有功夫的话,而林嬷嬷又大意轻敌,所以,当时可能根本就没有捆绑结实。她完全可以随手拽下衣服上缀着的珠子,屈指一弹,不着痕迹地伤了我。最为重要的是,她当时所处的位置,恰恰就是我膝盖被打中的方向。”
陌孤寒与褚慕白对视一眼,然后重新转向月华:“当时若非我们赶至,你就会被林嬷嬷所擒,利用你来要挟朕,你和腹中胎儿也将会有性命危险。”
“我当时也不敢置信,因为我与她无冤无仇,算下来,还曾经救过她一次性命。而且,怀恩亲口告诉过我,她心里根本就没有皇上您,也没有因妒生恨的可能,所以,妾身也只是将这怀疑重新藏在了心底。
直到后来有一次妾身腰痛难忍,子衿自告奋勇给妾身按揉腰部,所按揉的部位正好是宫中敬事房里太监们预防妃子有孕泄阳的位置,极易导致落胎。妾身追问之下,才知道是怀恩误导的子衿。
这件事情令妾身加深了对她的怀疑。或许一次是偶然,但是四次三番,便没有这样凑巧了。”
褚慕白的神色愈来愈凝重:“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尤其是来自于身边亲近之人。委实没有想到,兰婕妤竟然包藏祸心,对你不利。你为什么不当场揭穿她?”
陌孤寒深吸一口气:“那是因为,兰怀恩既然身怀武功,却又身怀不露,想必并没有那么简单,应该大有来头。月华不想打草惊蛇。”
月华点点头:“不错,既然她包藏祸心,就说明她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简单。她一个宫婢出身,在宫里孤立无援,能够在后宫里的风起云涌中安然无恙这么多年,就绝非侥幸。当时我的想法仅仅只是想先查证她的身份,不想立即去兴师问罪,假若只是我个人的猜想,会坏了我们之间的感情。万一是真的,那就打草惊蛇了。”
“她能够冒用兰汀的身份进宫,而且成功地瞒过了前去调查的人,可见的确有背景。”
“也或许是她买通了那个出宫太监呢?”褚慕白分析道。
月华拿起筷子,给他们两人布菜:“给我时间,让我将此事理清头绪。虽然她的确露出了破绽不假,但都是我的猜测,她完全可以矢口否认,并且轻而易举地就解释清楚自己冒用兰汀身份的缘由,不能作为给她定罪的依据。”
“嗯,朕会寻人将她监控起来,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尽量不要再与她单独接触,给她加害你的机会。”
“一时间她是不敢轻举妄动的,她还没有这样大的胆量。还有......”
月华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外面一阵杂沓而又急促的脚步声打断,远处隐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