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婕妤不待子衿说话,抢先掩唇偷笑:“也没什么,就是昨(日rì)我与贵妃娘娘从御花园里过,见子衿姑娘刚刚与褚将军生了闷气,一个人坐在没人的地方哭,就上前劝解了两句。子衿姑娘对皇后娘娘的怨气可不小呢。”
“褚将军一向疼宠皇后娘娘这个妹妹,难免招惹子衿姑娘疑心,(情qíng)有可原,唉!”泠贵妃话里有话。
仇子衿此时一直强忍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扑簌簌落下来,纷乱地摇头:“不是不是的,皇上,这些话都是她们两人有意挑拨说的。子衿当时真的只是想挣脱开皇后娘娘,只甩了甩手而已,真的没想害娘娘,她们二人血口喷人。”
褚慕白也想驳斥雅婕妤颠倒黑白,但是顾忌到雅婕妤要揭发子衿装鬼一事,唯恐子衿罪上加罪,不敢多言。更何况月华是被子衿推落下去的,这是事实,只能将罪过揽到自己(身shēn)上。
“此事全都是慕白的过失,恳请太后娘娘,皇上饶恕子衿。”
“不不!此事都是子衿自己无中生有,招惹的祸事,不关褚将军的事(情qíng)。是杀是打,子衿愿意一力承担罪过。”
“仇子衿,别胡说八道!”褚慕白大声呵斥:“此事与你无关,你强出头做什么?”
一旁旁观的陌孤寒气急反笑:“呵呵,果真是患难见真(情qíng)啊,你们相互替对方开脱,奋不顾(身shēn),(性性)命都不要了,是吗?朕就成全你们。来人呐,给朕将谋害皇后娘娘与皇嗣的两个凶手押下去严加看管,明(日rì)午时,午门问斩。”
一石激起千层浪,立即在(殿diàn)里掀起轩然大波。
(殿diàn)内众人那是皆大惊。褚慕白可是一朝功臣,安定长安的栋梁,陌孤寒竟然就不由分说,说杀就杀,丝毫不留(情qíng)面。
这......这是动了真火啊!
太后也觉得此事牵累了褚慕白,多少有些不太妥当:“皇上,此事褚将军固然有责任,但是罪不至死啊。”
陌孤寒一声冷哼,缓缓扫过面前众人,咬牙一字一句道:“但凡是有蓄意谋害皇后与皇嗣者,一律杀无赦,以儆效尤,大家引以为戒。”
泠贵妃与雅婕妤偷偷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就打了一个寒战。
仇子衿不怕死,可是听到陌孤寒这命令,也是吓得不轻,急得几乎变了声:“皇上,皇上您听我说,此事的确是子衿的错,千刀万剐都不过分。可是,褚慕白是无辜的,不应当受牵累。”
陌孤寒冷冷地一挥手,满是厌烦:“拉下去,拉下去,别让朕看到他们。”
侍卫一拥而入,在众人震撼的瞩目中,不由分说将两人押了下去,关押起来。
泠贵妃二人幸灾乐祸,微微勾起唇角,相视一笑。太后倒是顾全大局,有心替褚慕白说两句好话,见陌孤寒正在气怒之中,也保持了沉默。
仇子衿一直哭哭啼啼,后悔不迭,青了肠子。
褚慕白低声劝:“别哭了。”
仇子衿愈发懊悔,哭得更大声。
“别哭了!”
褚慕白提高了声音。
“你还凶我?”仇子衿抹一把眼泪,瘪瘪嘴,声音抽噎着逐渐小了下去。
褚慕白柔声问:“冷不冷?”
仇子衿一楞,抬起头来,一脸的眼泪,糊得(热rè)闹。
“夜里凉,你冷不冷?”
仇子衿“哇”的一声又哭出来:“冻死我也是活该,明天(性性)命都要没有了。你怎么那么傻,原本不关你的事(情qíng)的,你非要搅合进来做什么?”
褚慕白笑笑:“你是我未来的妻子,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一个人被治罪?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陪着你就是。”
仇子衿愣怔了许久,一扭(身shēn),便扑进了褚慕白的怀里,将他搂得死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轻轻地一甩手,想要甩开皇后娘娘的,我也没想到,竟然气力那样大。”
“我知道,”褚慕白轻轻地拍打她的背,安慰她:“你这么善良,怎么会害她呢?再说,那围栏就算是再年久失修,腐朽不堪,也不至于轻轻一靠,便立即碎了不是?”
“我不怕死,可是我真的害怕你会怪我,刚才一直都很忐忑,害怕你不相信。”
仇子衿这样说,令褚慕白喉尖一噎。他知道子衿喜欢自己,很喜欢,但是他绝对想不到,生死关头,自己对她的看法与态度,竟然已经超越了死亡带来的恐惧。
他瞬间就软下了声调,耐心地哄劝:“怎么会呢?适才我只是一直在思虑这件事(情qíng),想为你开脱而已。”
仇子衿吸吸鼻子,觉得褚慕白的怀里真的好温暖。她浑(身shēn)透湿,如今被关在这(阴阴)冷的屋子里,卸下周(身shēn)故作坚强的防备,忍不住有些瑟瑟发抖。
“是不是冷?”褚慕白抬手搂着她,将她拥进自己怀里,抱得极紧。
仇子衿点点头,将头也偎过去:“能跟你这样一起,心里(热rè)腾腾的,死我也不怕啦!”
褚慕白一手抚摸着她仍旧湿漉漉的头发:“净说傻话。”
“不是傻话,只是实话。子衿死不足惜,可惜连累了慕白哥哥。”
褚慕白无畏地笑笑:“还是怪我平素里对你关心不够,一直以来都忽略了你的感受。我一心只觉得自己亏欠皇后娘娘多一些,所以在不停地弥补,却没有想到,同时也亏欠了你。”
褚慕白的话令子衿愈加难过:“不是,不是,是我自己太任(性性),又太笨,听了别人三言两语的挑唆就无理取闹。进宫之前你就再三叮嘱,皇后娘娘也耳提面命,我一直当做耳旁风,甚至不耐烦,对她恶言相向。今(日rì)吃了亏,后悔也来不及了。”
褚慕白将她揽得更加紧,低头清浅地轻触她的额头:“不怕,反正我一直都在。”
清秋宫里,水悠掩着嘴,从外面嬉笑着进来,一脸神秘。
月华迫不及待地起(身shēn):“怎么样了?”
“成了。”
“快说快说!”
一旁的陌孤寒一声轻咳:“忘了太医的叮嘱了吗?”
月华瘪瘪嘴,安生坐下。
水悠强忍住笑意,将适才偷听来的(情qíng)况全都一五一十地讲给月华听,眉飞色舞,添油加醋。听得月华按捺不住,“啧啧”连声。
“如今两人心结打开,好得蜜里调油一般,果真是患难见真(情qíng)。子衿姑娘一直觉得褚将军对她关心不够,今(日rì)褚将军舍命相陪,将子衿姑娘感动得一直‘哇哇’地掉金豆。”
水悠也由衷地替两人高兴。
陌孤寒冷哼一声:“如今可得意了?”
月华听得意犹未尽:“哼,若非是檀若大惊小怪,说我动了胎气,我一定让檀若给两人配一副合、欢散,给他们两人助助兴,趁机把好事成了。”
陌孤寒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明(日rì)朕就打发那仇子衿出宫,你跟她一起这些时(日rì)都学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月华吐吐舌头,这才想起,这“合、欢散”的确是听仇子衿说起的,说是江湖中的采花大盗惯用的伎俩。
水悠抿嘴偷笑,识趣地退下去。
陌孤寒冷着脸道:“如今咱们两人之间的帐也应该算算了吧?”
“什么帐?”月华眨眨眼睛,莫名其妙。
“不止仇子衿,其实朕也觉得褚慕白对你太好,朕也吃醋。”
月华“噗嗤”笑出声,半坐起(身shēn)子,揽住陌孤寒,朝着他的脸“啵”的一声,狡黠一笑:“这样可好?”
陌孤寒唇角微微上扬:“不够,还差得远呢。”
“那皇上说如何?”
陌孤寒佯作思忖,(阴阴)险一笑,还未开口,听寝(殿diàn)外有脚步声,荣祥在门外低声回禀:“启禀皇上,盘查(情qíng)况的人回来了。”
陌孤寒慌忙起(身shēn),整理整理衣襟,一本正经道:“进来。”
荣祥应声推门而入,冲着陌孤寒和月华行个礼,一直低垂着头:“适才领命特意去查看过湖心亭的围栏,发现非但是娘娘落水之处,就连另外三面,也全都被暗中动了手脚,一碰即毁。”
“果真不出朕所料!”陌孤寒冷声道:“可查出究竟是谁做的?”
荣祥略有为难:“奴才暂时还不敢确定,只是,听御花园里的奴才们说,今(日rì)下午,雅婕妤带着璇玑姑娘一直在湖心亭里喂鱼着,别人没人敢靠近。婕妤娘娘前脚走,褚将军后面就到了。”
“雅婕妤?”陌孤寒倏忽间眯了眼睛:“好大的胆子!”
月华亦是心惊:“难怪子衿说昨(日rì)两人故意挑唆我们之间的关系,子衿竟然就傻傻地上当,被她们二人利用。只是,雅婕妤如何就知道我与哥哥约在湖心亭里,提前动手脚呢?”
陌孤寒微微蹙眉:“此事还有谁提前知道?”
月华略一思索:“水悠知道,她提前去了御书房通知给了哥哥跟前的长随。”
陌孤寒微微一抬下巴:“荣祥,把水悠叫进来。”
水悠领命进了寝(殿diàn),月华问起,就将昨(日rì)前去御书房传话一事如实说了。
“奴婢觉得这是光明正大的事(情qíng),没有必要藏着掖着避人,所以就当着众侍卫的面叮嘱的。没想到竟然给娘娘招惹来灾祸,奴婢该死。”
陌孤寒挥挥手:“下去吧,以后行事注意一些就是,你应当知道,这宫里许多人居心叵测,对着你家娘娘虎视眈眈的。”
水悠再三请罪,告退出来。
陌孤寒吩咐荣祥:“昨(日rì)水悠过去传话,一直到出事,那是一个侍卫班次,他们应当寸步不离地守在御书房跟前才对,消息是如何传递出来的?过去盘问一声,可有人中途离开,或者说,此事还有谁知道?全都打听清楚,明(日rì)午时之前,必须要给朕一个交代。”
荣祥立即会意,静悄地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