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里,一直到夜幕降临,依旧门窗紧闭。
陌孤寒,邵子卿,褚慕白三人皆一脸凝重。
香沉送来的莲子汤原封不动地放在案几之上早已经冰凉。
“你所言可有凭据?”陌孤寒自龙椅之上一惊而起。
“臣下命人假扮跛脚乞丐,引蛇出洞,当场抓获欲杀人灭口者二人。臣连夜亲自审问,亲耳所闻。”褚慕白言之凿凿:“皇上若是不信,可以提审两个犯人,亲自审问。”
“嘭!”陌孤寒一拳击打在书案之上,坚实的黄梨木龙案顿时凹下去。
“常至义简直胆大包天!”
褚慕白与邵子卿齐齐跪拜下去:“皇上息怒。”
陌孤寒一声冷哼:“朕只知道常家人贪赃枉法,党同伐异,为非作歹,但是委实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还有这样的狼子野心!”
褚慕白低头默然不语。
陌孤寒望着他,眸光闪烁,心里几个翻涌。他最初对于褚慕白并不是完全信任,毕竟他与常家是有一丝渊源的,所以心中有一点提防,甚至于,他还在军中安插了自己的眼线,监视褚慕白的一举一动。
今日这事,攸关常家一党兴衰存亡,他完全可以隐瞒下来,抹去一切痕迹,或者,到常至义那里邀功请赏,但是他一五一十地禀报给了自己,足可以给常家带来灭顶之灾的罪证!
最初,自己错怪了月华,如今,又误会了褚慕白。他果真不愧是褚陵川的儿子,褚陵川一手带起来的兵将,忠勇双全,赤胆忠心,足堪大用!
陌孤寒亲手将褚慕白搀扶起来,重新赐坐给他和邵子卿:“将其间来龙去脉再详细跟朕说一遍。”
褚慕白颔首,略一思忖,便将这几日的调查情况娓娓道来。
“臣搜捕鲁三无果,无奈之下,与邵相将计就计,假扮跛脚乞丐,尽量装扮成鲁三样貌,引蛇出洞。果真在昨日夜间,对方沉不住气,再次行动,想要杀人灭口。其中一人被当场诛杀,两人被生擒,连夜审问,对方便如实招供,并且牵扯出上次上元节刺杀皇上一案。
那两人对于刺杀一事供认不讳,招认自己乃是喋血堂里的一级杀手,上次上元节刺杀皇上,还有追杀鲁三一事,都是喋血堂里的人所为。因为他们规矩严苛,所以堂中一些机密事件掌握不多,并不知道追杀鲁三的原因。
但是其中一人,禁不得拷打,为了活命,供认他曾经碰巧亲眼目睹了前来传命之人。当时可能因为情势太急,等不及他们回避,那人便急匆匆地吩咐堂主,说是主子有令,要求追杀鲁三其人,宁枉勿纵,因为事关重大,千万不能让鲁三落到皇上您的手里。”
陌孤寒略一沉吟:“那他如何知道这主子就是常至义呢?”
“因为当时堂主对那人似乎颇有微辞,说上次上元节刺杀一事,因为他接应不当,导致堂口兄弟折损严重。然后前来传命的人有些不满,埋怨他过于蠢笨,办事不利,当时若非他拿了主子令牌调兵暗中掩护,故意放走喋血堂的弟兄们,如今喋血堂只怕被臣和邵相一网打尽了。
两人为此争执了几句,那人气咻咻地丢下一句话:‘若是此次误了二爷大事,小心项上人头’,便拂袖而去了。”
令牌?调兵?二爷?
陌孤寒的脸色越来越难堪,阴沉沉的,如骤雨将至,电闪雷鸣。
“上元节朕被追杀之时,常至义果真出兵了?”
一旁邵子卿笃定地点点头:“当时百姓慌乱,奔走相告,惊扰了京兆尹,守城军等,第一个派兵剿杀刺客的就是常至义,喋血堂的人的确是立即销声匿迹,不知所踪了。”
“竟然敢弑君罔上,常至义这是想要造反了!”
“也难怪上次搜捕鲁三,竟然那样快就走露了风声,被抢占先机,常至义在京城的势力无孔不入,更遑论是在军中?看来,除去常家,已经是刻不容缓,等不得了。”邵子卿沉声道。
陌孤寒一声冷哼:“上次常至礼一事,朕盘根究底,略作试探,便引起常家警觉,立即弹劾查办了朕委任的两位重臣作为回击,令朕措手不及。
朕原本想纵容他再嚣张一些时日,不想跟太皇太后正面冲突,可是如今常家狼子野心,竟然生了谋君篡位的野心,那就万万容不得了。”
褚慕白略露犹豫之色,沉吟不语。
陌孤寒微微挑眉:“褚爱卿是否另有高见?”
褚慕白思虑片刻,沉声道:“臣下不敢隐瞒此事,据实禀报,但是心中尚有一丝疑虑。”
“但说无妨。”
“其一,喋血堂臣下已经打过一次交道,俱是悍不畏死的亡命之徒。此人能跟在堂主跟前,当非寻常身份,却如此痛快地招认出这样机密的情报,原本就是疑点。
其二,他对于此事供认不讳,但是问及关于喋血堂的其他情报却是百般遮掩,推脱不知,或者顾左右而言他,逼问不出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臣下窃以为,虽然种种迹象皆指向常至义,但是单凭此人供状,不足以定罪。尤其常家在朝中根深蒂固,届时据理力争,硬碰硬,难免会兴起一阵波涛汹涌,朝堂动荡,皇上还需三思。”
若是以前,褚慕白这样直白地劝阻陌孤寒,他兴许会有所猜疑,但是此时他心境不同,能够理性地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