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前念着他身子单薄,又因与嫡母隔阂对这兄弟他虽是有心护着,爱着却也是远着的,只想着大家的公子,不耐摔打的多了去了,有赵家的产业支撑着,又有自家在后头,左右不让他吃亏便是!
现下才知晓,赵庭竟被养得如此不通世情,甚至到了如此自私无耻之地!
是我这个当哥哥的做错了!早知如此便应拼着被嫡母怨恨也要带了他在身边,也不至令他到了今日之地!
可是赵庭那知自家哥哥的痛心,这厢咬了牙还是将话说完,
“哥哥,你是皇帝,便不能……不能下旨为我……为我赐婚么?”
左右他们还没有成亲,还来得及!
赵旭却是再也没有忍住,一个耳光重重打去,赵庭立时身子一偏被打翻在地,白皙的脸颊上头立时肿了起来,
“哥……”
他伸手捂了脸,一张口立时有血水出来,却是牙都松动了。
赵庭自出生以来,便是自家老子也没有动过一个手指头,如今被赵旭这一耳光打得懵了!
瞧着自家哥哥一身戾气,目露凶光的瞧着他,吓得捂着脸身子发抖,口一张,血水又流了出来,
“哥……哥……你……为何……打我!”
赵旭恨道,
“为何打你,你问我为何打你!这么些年来你便是无人管教才成了如今这样,我再不管教你,以后午门之外人头落地,便有你一份了!”
赵庭闻言身子一抖,
“哥……哥,你……你要杀我!”
“我倒不想杀你,我只怕有一日你再仗着是我兄弟,惹下了天大的祸事还不自知,届时不是我要杀你,是这天下人要杀你了!”
说着话,赵旭过将他提了起来,
又一个耳光打在了另一边脸上,
“今日我便让你知晓我为何打你,这头一个巴掌我打的是你不念夫妻之情,妻子身怀有孕,你却还想迎新人进门,何其无心!第二个巴掌我打的是你仗势欺人,郑家小姐与你无媒无聘,不过仗着一个身份你便要强娶人进门,你可曾问过郑家人半句?倒还要来让我下旨,何其无耻!”
赵庭终是捂着脸哭了,
“哥哥,我……我知晓错了!”
却见赵旭又一个巴掌抬了起来,
又扇了过去,
“这一巴掌打的是你,不务正业,不事生产,自到了京城之后你可曾巡查过家中产业,关心中收入进项?整日价做的便是到各处饮酒赴宴,何其无能!”
说罢又一个耳光打了过去,
“这一巴掌打的是你,不体我大魏将士为国为家洒了多少热血,抛去多少头颅,不过仗着是我血脉亲眷便为所欲为,当天下人都任你予取予求,何其无知!”
赵旭这厢一面教训一面打,耳光不断的下去,只打赵庭是眼冒金星,口鼻血水长流,到了后头却是连声也发不出来了,只能跪在地上抱着头,蜷缩成了一团
“呜呜……”
赵旭眼见他实在是受不住了,这才住了手!
“来人!请御医!”
这一晚赵旭回到后宫却是紧抿双唇,眉头紧锁一言不发,林玉润少有见他这样沉闷阴翳,知晓事儿定是不小。
把儿子们都赶走,却是独留了女儿,蕊姐儿也没见过赵旭这样儿,心下有有些害怕,瞧了瞧林玉润,见母亲冲她连打眼色,便壮了胆子过去轻轻拉了爹爹的手道,
“爹爹?”
赵旭反手握了女儿软软的小手,便是再大的脾气也发不出来,冲着蕊姐儿勉强一笑道,
“小乖乖,今儿的功课可是做完了?”
蕊姐儿乖巧的点了点头,见赵旭神色变缓才依了过去道,
“爹爹在生气么?”
赵旭伸手抱了女儿坐到腿上,搂着蕊姐儿香软的身子,叹了一口摇头道,
“爹爹不是冲你们生气,是对自己生气!”
唉!早知如此当初就应多管教赵庭,也不至令他成了今日这般无知无能,偏偏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儿!
蕊姐儿自是不知自家二叔被兄长揍了一顿,伸手环了赵旭的脖子,凑上去亲了他脸颊一口,
“爹爹不要生气!”
赵旭立时觉着自家融在了女儿一个香吻里了,心里软的似水一般,笑着亲了亲蕊姐儿的小脸,
“还是我的蕊姐儿最让爹爹省心!”
林玉润见他眉头疏朗了不少,这才开口问道,
“雍善,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赵旭沉呤片刻还是开口将赵庭的事儿讲了,林玉润却是听得目瞪口呆,
“平妻……这……”
怪不得在双屐胡同见到了赵庭,原来竟是因为这事儿,也幸得他没有进去,若是不然只怕会被人乱棍打出来的!
又想到赵旭那身手便有些担心他下手重了,
“二弟,无事吧?”
赵旭冷哼一声道,
“我下手自有分寸,养上十天半月是一定的,他自家老实呆在府里也好,也省得我还要派人盯着他,待到董氏的孩子一生,便让他到边塞去……”
“送去边塞,他那身子骨可是受得住?”
“受不住也得受着,他不好好磋磨一番便真要废了!我宁愿他守边卫土死在边疆也好过他在这京城繁华之地,奢靡颓废混成一个废物!”
说到这处赵旭是后悔万分,只是如今赵庭已是成年,树已长歪再扳直都是难了,将他送到边塞去,历练历练也好过在京城惹出事儿来!
他这厢打了赵庭,让御医上了药便送回了安平侯府中,董氏见了赵庭那包裹后肿大几圈儿的头脸,不由的又是恼怒又是心疼,
“这……这到底是什么人这般大胆敢打侯爷!”
随在赵庭身后的小太监却是恭身行礼道,
“安平侯夫人,圣上口谕命安平侯自即日起,在府中闭门思过,不得会客,闲杂人等一概不许出入侯府!钦此!”
董氏脸上一白,
“侯爷这伤莫非是圣上……”
圣上为何在这样殴打侯爷?
小太监这厢又命人将皇上的一应赏赐一一抬了进来,
“安平侯夫人,圣上让安平侯夫人好好休养身子,在府中安份养胎陪伴侯爷!”
董氏又惊又怕茫然无措的瞧向赵庭,只可惜这时赵庭只除两眼在外头,脸就已肿得说不出话来,那里能应她。
董氏无奈只得一面将赵庭安置回内室,一面派了人给赵家二老送信。赵老爷子自是知晓这事情的,过来见了赵庭这样儿,这时了是半点儿不心疼他了恨声道,
“打的好!圣上不打,老子自家也要打的!”
赵老夫人却不知是何事,见自家儿子一个头肿比猪头,眉眼鼻嘴都快分不清了,当下便扑上去大哭起来,
“我苦命的儿啊!你这是犯了他那一条的天规了,他要这般下狠心的打你,如今他做了皇帝了,连兄弟也容不下了!他要真还记恨着我们,我……我即刻便进宫去,他要打索性连我这嫡母也一起打了吧!”
说着话便要往府外头跑,董氏在一旁哭得双眼红肿,也附合应道,
“母亲便应该去问一问圣上,都是自家骨肉如何下此狠手!”
赵老爷子见了暴喝一声道,
“够了!”
将自家老妻拉了回来,怒道,
“庭儿有了今日便是你害的,你如今还要去害他,是怕你这儿子活得太久了么!”
赵老夫人跳起脚的骂道,
“老匹夫休要拦我,我便是要进宫去骂一骂那昏君,如何要对自家兄弟下手,有本事便把我母子杀了,让天下人瞧一瞧他赵旭是如何不敬嫡母,不容幼弟的,我瞧他那皇帝位子还能坐稳不……”
赵老爷子抬手一耳光打了过去,立时将自家妻子与一旁的儿媳妇打的懵了!
“你……你……”
赵老爷子怒道,
“陆氏,你若是再闹,便立即给我带了这孽障滚出我赵家,休书一封你自带回去!”
赵老夫人这一下却是真被吓到了,她自嫁入赵家几十年,多年无出,赵老爷子都未曾对她有一句重话,夫妻之间虽是吵吵闹闹,但赵老爷子再是暴怒也未曾当面出过恶言,更不用说动手了。
这一回却是“休书”二字都说出口了,这一巴掌终是将她打清醒了些,回过头去伏在赵庭床边,
“我的儿啊!你到底是做了什么错事啊!”
“呜呜呜……”
赵庭说不出话来只是哭,却是扯着伤口更加疼了!
赵老爷子叹了一口气道,
“雍善肯亲手教训庭哥儿,总算还是念了兄弟之情,若是不然以雍善的性子,他只会将事儿丢了给下头人,到时庭哥儿才是真完了!”
说罢将赵庭那心思讲给了妻子听,赵老夫人听也是觉着自家儿子是被猪肉蒙了心,
“庭哥儿,你怎这般糊涂!”
转念又怪起郑家的小姐来,
“定是那女子勾引迷惑你,才令的你有这荒唐的想法!”
赵老爷子闻言怒而又要抬手,董氏见状忙过来拦,
“爹!”
赵老爷子顾着自家儿媳妇身怀有孕,闪到一旁指着老妻道,
“庭哥儿便是这样被你给教坏了,自家儿子没教好倒去怪别人家的,你儿子有妻有妾,郑家堂堂的尚书千金上赶着来你家做小的,你以为你是谁?”
赵老夫人心知他说的对但在她心里只觉儿子是最好的,那里肯认是自家教子无方,当下嘴硬道,
“我们家庭哥儿堂堂的侯爷,哭着喊着进门的女子多的是了,她是尚书千金又如何!”
赵老爷子闻言冷笑道,
“现下你又摆起侯爷身份了,前头不是还在骂雍善么,没有他你儿子是个什么东西?这江山那一点他出了力,如今倒仗着侯爷的身份想娶人做平妻了,有本事自家卸了这侯爷之位,出去做个小兵,便是战死沙场我这做老子的也欣慰,总好过在这京城丢脸强!”
一番话说的赵老夫人彻底哑口无言,她确是没有那底气不要这荣华富贵,更不愿让儿子去沙场拿命拼搏!
他们这一番吵闹,赵庭在床上躺着听的是真真切切,耳里听了老子的话,只觉羞愧到无地自容,恨不能有个地缝钻进去。
自这之后赵庭在侯府之中闭门谢客,一心养病闲时便请了人来练些拳脚,到董氏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产下一名男婴,赵老爷子起名赵嵇宗。
赵庭待到儿子满月之后,进宫跪在御书房前头向圣上请罪,赵旭任他在外头跪了足足一日,才让人扶了他进去,兄弟两人长谈至深夜。
第二日赵庭便打点了行囊不顾董氏与赵老夫人哭求,奔赴边塞做了一名小小的边军,除却每年年关时回京一月,其余都在边塞之上,这一呆便是数年,直到年近四旬才回转京城,再回来时却已是与前头判若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