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将那手往一旁的指了指,林玉润急步过去,边走边问道,
“殿下们说了些什么?”
侍卫嗫嗫道,
“微臣等分散在各处,殿下们靠在一处说的小声,却是没有听到!”
林玉润进了那院子仔细查看,院中杂草齐腰深,被侍卫们来回走动早已踩倒,再看那偏殿早塌了一半,满地的残砖烂瓦。
不远的角落处还有悉悉索索声传来,显是那被惊动的虫蛇不愿离了巢穴,在周围不甘心的游走。
林玉润问道,
“可有人听见殿下们说些什么?”
侍卫们你看我眼,我看你眼,有一个出列道,
“禀皇后娘娘,微臣那时隐身房梁之上,殿下们耳语听不清楚,只隐约听四殿下说了一声,听……有声儿!”
“听……有声儿……”
林玉润皱了眉头,
孩子们调皮来这处寻鬼怪,深夜之中难道是听出了什么响动?
她低头沉思,众人见她不语也不敢说话,良久林玉润神情一动问道,
“你们可是听到了什么声响?”
众人都是一默,却是疑惑的摇了摇头,林玉润上前几步往那偏殿去,立在残破的台阶上头抬手示意,
“噤声!”
众人大气也不敢出,静立在那处,不久耳边呼呼风过,再等了一会儿却听不知从何处传来了声响。
咚……咚……咚……
众人都是精神一振,
“娘娘,确是有声儿!”
林玉润点了点头,指了指破败的宫室,
“那声儿似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说着便抬脚往里走,众人忙跟了进去,却见这宫室早已败得不成样子,上头房梁垮了一半,里头家什还在,早被虫吃鼠咬的腐朽不堪。
这宫室不大,左右不过二十来步,里头一眼都能瞧完,那里有孩子们的影子!
林玉润立在那处挥手示意,众人会意都屏住了呼吸,
咚咚咚……
那声儿一下一下十分有节奏,便在这室内却不分清是墙上还是地下传来的。
林玉润试着叫了一声,
“豫哥儿!湘哥儿……”
又静下来听,
咚咚咚咚……
这下敲地十分密集,
“蜀哥儿……定哥儿……是娘来啦!”
那咚咚声立时敲地又杂又乱,显是几人所为!
林玉润小小的松了一口气,
孩子们还在,定是被困在这里某处了!
当下扬声道,
“豫哥儿,你们继续敲别停下来,娘想法子来救你们了!”
里头显是听到了,那声儿便一直响着没有停下来。
林玉润回头吩咐道,
“将这里头的东西全数搬走!”
侍卫们这厢过来七手八脚将里头东西全数顺到了外头院子里,林玉润又命他们掀开了上头半榻的屋顶。
外头的光线直直照了进来,宫室之中立时纤毫毕现,除了四面墙与那地面上的方砖,再没有东西了!
林玉润仔细打量墙上,这才发觉东面墙上有一出颜色有微微不同侍卫们上前查看,
“禀娘娘,这处应是一个密门所在!”
林玉润点了点头,
“可是有打开的机关?”
侍卫们四下寻找并无所获,有一个便道,
“禀娘娘,微臣出身江湖,这类机关也是听人说过,墙上有门,机关多在地面上头!”
林玉润低头瞧那地面,灰尘厚得能盖了脚面,那里能瞧出蹊跷来!当下命人,
“把这地上弄开净!”
立时有人寻了工具来清理,外头荣州却是到了,林玉润敢纵马在大内奔驰,荣州却是不敢,凭了一双肉脚急速飞奔过来,饶是他身负轻功,也要长出几口气的。
“皇后娘娘!”
林玉润点了点头立在一旁瞧着众人将那地面打扫开净。
这厢再仔细一看,却见这宫室里是铺的青石地面,只是在房屋四角上各铺了四块一尺见方的黑色石砖。
那石砖铺在角落阴影处,若不是这般掀了屋顶仔细查看,寻常时候那里能查出来!
“娘娘,这处便是机关所在了!”
“哦,如何打开?”
这个荣州却是知晓的,当下道,
“娘娘,这机关却是需四人同时开启才行!”
说罢叫了四人侍卫过来,分站至了四角,待最后一个上去时,只听得墙上咔咔做响,荣州忙拦在了林玉润身前。
那面墙上现出一道尺厚的门来,这厢以中部为轴,缓缓转动开来,咔咔定在了当中。
那打开的门洞里探出来定哥儿身子,头一个便在人堆里瞧见了林玉润,忙跑了出来一头扎进她怀里,
“娘!娘!你可来了!”
那一头一身的灰,连脸蛋上也东一道西一道的。紧接着蜀哥儿、豫哥儿与湘哥儿都从里头钻了出来,
“娘,幸好你来了!”
孩子们都过来拥到了林玉润身旁,
“娘!娘!我还以为要被关在里头一辈子呢!”
“娘啊!我以为再见不到你了!”
林玉润忙打蜀哥儿的嘴,
“傻孩子!叫你们皮,这下子晓得晓得厉害了吧!”
豫哥儿凑过来悄悄道,
“娘,那里头有一具死尸!”
林玉润一惊,豫哥儿又道,
“昨儿刚死没有多久的,是名女子!!”
孩子们竟是跟一具女尸呆了一夜上么?
林玉润又心疼又生气,拍了拍豫哥儿的背,
“你们能不少皮一些,让为娘我少担点儿心么?”
豫哥儿知她心思,牵了她的手嘻嘻笑道,
“娘,无事,你瞧我们不是好好的么!”
那荣州在洞口处探了探回身禀道,
“娘娘,里头似乎还有密室,容微臣进去探一探!”
林玉润点了点头,
“小心些!”
荣州要带了人进去,定哥儿忙叫道,
“等一等!”
这厢叫了人搬了块石头挡在了门前,
“我们昨儿晚上进去,那门便立时合上了,这门里头打不开,只有外头才能打开!”
他们这也是该的,昨儿晚上进来四处听那声儿,却是时断时续到后头没了声息,豫哥儿耳朵尖说是从墙上传来的,四个人便沿着墙一路听过去,正巧一人站了一个角,便把那机关打开了。
四个小子也是胆子大,二话不说便钻了进去,谁知那机关竟悄无声息的关上了,待到他们回过神来时,已是再打不开门了!
这厢顺着密道进去,在密室里头又发现了刚断气的女人,手上还拿了一块金砖,想来前头那敲击之声便是她传出来的。
这女人定是在里头困了许久,一直敲击地面发出声响,将四个孩子引来了,自家都是没有撑到最后一刻!
塞好了门,荣州领了几名侍卫打了火把进去,隔了一柱香的功夫退出来禀道,
“娘娘,里头是一条密道,进去有一间密室,里头四面紧闭却是有一具女尸在里头,瞧那样儿竟是新死不久……”
说罢顿了顿道,
“微臣瞧那穿着打扮,竟似前朝嫔妃!”
“哦?”
林玉润挑眉,
“将她弄出来!”
荣州犹豫道,
“娘娘!死尸污秽,怕冲撞了您!”
林玉润摆手道,
“无妨!我不怕!”
这光天化日又这么多的人在跟前,有什么好怕的!
不过却要将孩子们送出去,几个孩子都不走,湘哥儿道,
“娘,我们不怕,昨儿夜里还瞧了她一晚上呢!”
林玉润嗔他一眼,
“你还敢说!”
平日里这孩子最是沉稳机敏的,怎得跟着他们胡闹起来了!
湘哥儿嘻嘻笑着退到了一边,瞧着两名侍卫将那死尸抬了出来,林玉润一看却是咦了一声,她那脸色虽是呈死灰状,脸颊瘦得脱了形,但还是依稀能瞧出模样来,
“这女人的样儿不是那崔真真么?”
不对呀!崔真真不是让秦三爷夫妇带走了么?她为何会在这处?
又仔细瞧她,却见那脸部边缘有干裂的翘起,皮肤也有许多褶皱,荣州瞧了道,
“娘娘,这女人戴了人皮面具的!”
说罢便抽了腰尖佩刀灵巧一挑,人皮面具去了又现出一张脸来,林玉润仔细一瞧还是认识的,
“是她!”
却是与李昂一同逃走的司琪,林玉润被娲女派虏去那一段日子里,在那宅子里见过司琪,脑子里却是有些印象的,
“她怎么会在这处?”
林玉润自是不知晓司琪为何在这处,只是她也知晓娲女派早已渗入前朝各处,在皇宫之中见到娲女派的人也不稀奇!
不过她是怎么进去?
应不会是从这间屋子里进去的,前头他们进来时林玉润已经看过了,墙上本是完整的一块,却是因着孩子们进去后裂开了缝隙,那缝隙十分新鲜,显是只动过一次。
若是司琪从这处进去,必不会是这个样子!
林玉润问道,
“里头可还有其他东西?”
荣州道,
“还有一块金砖……”
说罢将那金砖用一块布包了,双手呈上来。
林玉润仔细观瞧,这金砖做的五寸长三寸短,有两寸厚。一角已是有部分损伤,显然是因那女子用力击打之故。
这金砖上头还有字,上书天字号,肆玖拾捌,赤坊张匠制。
这个皇宫大内制的金砖,有编号,制作工匠的姓。
只是司琪拿了一块金砖进入这四面封闭的密室做什么?
这金砖是大内储存用,不会赏赐嫔妃,司琪又从何处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