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也得讲基本法。
正常来说,皇帝富有天下,后宫里面怎么样也应该完全是由皇帝说了算才对,比如封赏哪个喜欢的妃子。
然而事实上,后宫里面如何,妃子地位的升或者降,完全是由皇后来决定的,而皇帝基本上没什么插手的机会。
就像是现在一样,崇祯皇帝早就想册封宜妃为贵妃甚至是皇贵妃,但是儿子都三岁了,崇祯皇帝也没能张开这个口。
原因就在于,皇后主动提起了可以,崇祯皇帝开口,并不是什么好事儿,起码对于宜妃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儿——可以暗示皇后,然后等着皇后的决定,别想着自己直播插手。
这就是后宫的基本法,不存在皇帝真的喜欢某个常在、答应一类的就直接册封为妃子甚至于贵妃。
最基本的规矩还要不要讲了?
螨清例外,人家从来就不讲什么基本法,尤其是那些千古穿越为送逼的脑残女,就更不讲什么后宫基本法了。
再一次陪着几个大小老婆们吃了顿饭,又看了看儿子和女儿们的学业之后,崇祯皇帝便选择了留宿在皇后宫中。
不是不想跑到更喜欢的蕴秀宫,而是没那个胆子——皇后刚刚把宜妃册封为贵妃,自己转眼间就跑到蕴秀宫去,这不是成心给皇后娘娘添堵么。
一旦皇后娘娘不开心了,宜贵妃估计也开心不起来,最后闹心的还是自己。
第二天天色一亮,荒唐了一夜的崇祯皇帝整个人都感觉神清气爽,干脆派人知会了一声前朝,大朝会暂停一日,有啥事儿先让内阁和司礼监那边办着,自己则带着洪承畴等一票马仔往皇家学院而去。
眼下真正要紧的,其实还在于铁路。
只要跨河大桥真的修建起来,以后就可以试着琢磨下长江大桥了——虽然崇祯皇帝自己也知道不太可能,但是梦想却还是要有的。
万一实现了呢?
哪怕是这个梦实在不了,仅仅是能搞定黄河大桥,其中的意义就已经很逆天了。
最起码,从黄河以北到黄河以南就不再需要渡船,也不再需要浮桥,运送物资和兵员的速度将大大的提升。
平时看不出来什么,一旦遇到战争时期,早一天和晚一天的区别,足以改变一场战争的走向。
唯一可惜的就是,铁建铁路的难度比较大,在没有工程机械的情况下纯粹靠人力去堆,中原这些地区还好说,云贵、四川、朵甘思、乌思藏、葱岭,无疑就是几座巨大的血肉磨坊,将大量的“劳工”慢慢吞噬,磨碎。
崇祯皇帝带着一众马仔们到了皇家学院之后,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废话,直接就让洪承畴将修建跨河大桥的事情说了说。
在听到洪承畴的铁道部已经做过实验之后,墨铧就来了兴趣,接过洪承畴手里拿着的那一堆实验记录翻了半天,墨铧的脸色一变再变,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冷笑一声道:“这便是铁道部做过的实验记录?”
洪承畴一听墨铧的语气,便觉得有些不对,这带着几分讥讽的语气是什么意思?莫非铁道部做的实验有问题?
沉吟了一番之后,洪承畴才试探道:“以墨院正看来,这些记录可是哪里有甚么不妥之处么?”
很有几分后世科研疯子精神的墨铧,根本就没顾忌崇祯皇帝还在旁边坐着,只是嘿嘿冷笑一声后开口道:“哪里有什么不妥之处?嘿嘿,这记录里,可有哪里是妥当的?
洪部堂别怪老夫说话难听,若是皇家学院之中有哪个混账东西敢这般做实验,敢写出这样儿的实验记录,老夫一定会打死他!亲死!”
随手翻了一页,然后伸出一根手指比划道:“看这里,崇祯十三年十二月初五,以十斤水泥,掺入五根竹条,凝固之后以锤击之,碎裂。
十二月初五那天是什么天气?温度几许?十斤水泥,十斤什么样儿的水泥?五根竹条各自长宽厚多少?锤多大?何人击之?与其他几次实验有何不同?
若是仅仅一次的实验记录是这样儿,那倒也罢了,可是每次都是这般记录,敢问洪部堂,这记录的意义何在?”
听着墨铧一连串的质问,洪承畴彻底懵逼了。
十二月初五那天是什么天气来着?有没有下雪?是晴天还是阴天?温度?这玩意怎么计算?这大冷天的,温度不就是挺低,水都已经结冰了么?
再说了,剩下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又不是本部堂经手的,你问我,我问谁去?
看着一脸懵逼的洪承畴,墨铧干脆冷笑道:“区区十斤水泥,以重锤击之,自然是块块碎列,若是百斤水泥呢?若是换了小锤呢?这般实验别说是做了这数十回,便是千百回又能如何?”
洪承畴依旧是懵逼脸:“如此说来,这些记录岂不是无用?”
墨铧嘿嘿冷笑道:“半分用处都无,还须从头来过!”
崇祯皇帝却在刚才的对话之中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个关键词,温度。
听崇祯皇帝问到了温度的事情,墨铧便躬身道:“启奏陛下,之前不是有一些蛮子被锦衣卫送过来么,有一人倒是带来了一件好东西,据说是一位叫圣托里尼的先生改进了一位姓伽的先生所制的温度计。
这个温度计里面装着彩色的液体,液体的高度会随着温度的变化而变化,臣正在试着上其上做好刻度以便计算。”
对于温度计这种比较偏门的小玩意,崇祯皇帝根本就没有一丁点儿的了解,更不可能知道是谁发明的了。
但是墨铧的话里面却透露出另外一个消息。
现在的温度计还没有温度刻度,也就是说,0度和人体的37度,根本就没有人提出来这么个概念。
沉吟了一番之后,崇祯皇帝决定不放过这个装逼顺便把自己名字写在历史上的好机会:“水冷而为冰,水沸而为汽,由此可见,以水温来区分,更为容易一些。
既然如此,不若以水冷而结冰的温度为零度,以水沸的温度为一百度,以此等分为一百份,然后再观察其他的温度?
对了,朕看这天气,同样都是外面结冰,然则有的时候会冷一些,有的时候又会有些暖意,可见零度以下的温度也是有高有低,同样可以再观察一番?”
墨铧眼睛一亮,躬身道:“是。”
测试温度这事儿,皇家学院已经在准备了,就是还没有琢磨好该以什么温度为标准,崇祯皇帝既然规定好了零度和一百度,那剩下的便好办了,不过是把水从要结冰的温度到沸腾的温度划分为一百分而已。
让墨铧感兴趣的是零下温度这个概念——都知道一天比一天冷,但是到底有多冷?每天的温度有什么不一样?
崇祯皇帝提出来的这一点,正好跟自己所想的事情差不多,故而让墨铧更加感兴趣起来。
又一次成功装逼,肯定会在历史上留下自己名号的崇祯皇帝又笑着道:“朕闻上古神仙手中曾有量天尺,可量天下万物,今我大明也有了温度计,便可量天下一切的温度,墨爱卿和锦衣卫,皆是功莫大焉。”
墨铧对于这份功劳没什么兴趣:“启奏陛下,此皆锦衣卫之功劳,臣不敢贪功。”
对于墨铧的谦让,崇祯皇帝倒也没太过于放在身上,反而笑眯眯的道:“那个什么圣托里尼先生,还有那位伽先生,可曾请到我大明来?”
墨铧闻言,顿时遗憾万分的道:“启奏陛下,圣托里尼先生已经于崇祯九年仙去,伽先生也已经七十七岁的高龄,据说身体也不太好。”
崇祯皇帝顿时也感觉很遗憾。
一个挂了,剩下的一个也七十七岁而且身体情况不佳,这个年纪再远航于海上,估计还没到大明就凉透了。
无奈的放弃了让锦衣卫过去“请人”的想法之后,崇祯皇帝才叹道:“这等贤才不能请到大明来,此人生之大憾也!”
墨铧赞同的点了点头,却又安慰道:“陛下也不必如此伤心,那些西方学者倒是多有著述,锦衣卫此前已经搜罗了许多,眼下翻译出来的也有很多。
臣以为西方学者所研究的东西倒是分类较我大明更为详细,也有许多可供参考之处。
比如他们曾经提到过化学一词,其相关的炼金之术中,许多观点与《周易参同契》、《黄帝内经》等先贤著作中的理论不谋而合。
因此,臣早已打算奏请陛下,另设化学院,专司这化学,炼金之术。”
崇祯皇帝嘿了一声道:“墨爱卿乃是皇家学院的院正,开设一个化学院自然没有问题,朕允了,墨爱卿放心大胆的去办便是。另外,关于这水泥用作于桥墩之事?”
墨铧斟酌着道:“没有经过实验,臣也不敢向陛下保证一定能成,待得做上几组实验之后,便可知道结果了。”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道:“朕有这个耐心,墨爱卿慢慢实验便是。”
送走了懂得格物的崇祯皇帝和废物一般的洪承畴之后,墨铧干脆召集了一众马仔,开始琢磨起了温度计。
制造温度计很简单,透明并且细长的玻璃管不是什么难事儿,灌完液体之后再密封起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对于皇家学院来说,简单的很。
墨铧感兴趣的是里面灌不同的液体会有什么样儿的不同结果。
汞,掺了盐的清水,酒精,几十只温度计很快便被制造了出来,然后拿了一盆刚刚放凉的温水,等着水结冰之后好定下来零度的位置。
拿着几支不同的温度计反复测试了好几次之后,墨铧便选择了扔掉以掺了盐的清水为液体的温度计。
那破玩意不准确不说,还有好几个干脆被冻裂了,根本指望不上,倒是使用汞和酒精的温度计,表现让墨铧的眼前一亮。
一连试了两三天,最终设定下来的温度计,还是使用汞,这玩意的表现比酒精还要强上几分,没道理使用更差的酒精。
在完成零度到一百度的等分之后,墨铧又带着手下的马仔们开始了反向刻度,也就是将等距离的温度表示线刻在零度以下的位置上面。
在测试了几天之后,墨铧就有些忍不住了,最终跑到了皇宫求见崇祯皇帝——东西应该是成了,可是这一天比一天冷,温度一天比一天低,有点儿吓人啊!
崇祯皇帝拿过墨铧提供的实验数据看了几遍之后才表示很正常。
小冰河时期,别说是一天降两度,就是他娘的降个十度八度的又能怎么样?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温度计的出现让钦天监上下开心了一番。
原本玩冰瓶,一旦到了零下的温度时,这玩意就不太准确了,有了皇家学院提供的温度计,就可以直观的记录下来温度的不同变化了。
至于准确不准确,那跟钦天监没关系,这玩意是皇家学院提供的,有不同意见的请联系皇家学院,他们负责最终解释权。
实际上,温度计的出现,带来的改变绝对不是能准确记录温度这一点。
医学院那边也拿到了温度计,大概跟后世的温度计长的差不多,也成功的得到了人体的正常温度还有发烧时的温度对比。
正在琢磨着杂交种子和温室种植的陈足奇那边在得到了这玩意之后,也是欣喜若狂——有了温度计,以后就可以通过反复的实验,记录下种子最好的发芽时间了!
至于其他的地方,温度计的应用还不是太广泛,只是处于简单的研究和测试——经过测试,温度计只能在五百度以下的时候才能正常发挥作用,一旦超过五百度,就不够稳定,甚至会融化变形直至报废。
这个发现让整个皇家学院都有些难以置信——温度居然要以百为单位?
没说的,继续实验,继续折腾,反正皇帝的内帑有的是银子,对于皇家学院也从来不小气,该花的不该花的银子,尽管花便是了,不用替皇帝省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