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成帝也着急呢!
他说:“这么大的动静,文山侯肯定能收到消息。只是他们手下兵将太少,不一定能够进来。”
杨殊点点头,喊道:“阿玄!”
“属下在。”
“你去报信,给文山侯带路。”
“是。”
天成帝刚想说,他一个人顶什么用,能不能出去都不知道,就见阿玄一甩手,带有细绳的弩箭嵌入墙体,然后轻轻一扯,人就飞了出去。
阿玄借着绳弩高来高去,动作极灵活,因有绳索牵扯,可以腾出手应对射来的箭支,又有黑夜遮掩,几个纵跃便脱身而去。
天成帝目瞪口呆:“杨兄这手下,好生厉害!”
说着不禁羡慕起来,他堂堂一个皇帝,竟连这样的江湖人都不如,连个像样的下属都没有。
冲杀进来的禁军越来越多。
杨殊向他点一点头:“圣上小心自身安全。”然后就拔剑加入战团了。
他与明宵交过手,故而没有用伞,连招数也尽量捡普通的来。
明宵根本就瞧不上天成帝这边的人,一时没有留意。
但是,在杨殊加入战团后,天成帝这边明显占据了上风。
那些禁军一个都进不来,他还时不时抽空干扰金道长。
金道长手忙脚乱,失去他的制约,剩余的两具铜尸再度凶猛起来。
唐家父子岌岌可危。
“多福。”阴影里,明微唤道。
“在,小姐有什么吩咐?”
明微说:“你等会儿见机行事,一切以安全为要,接应我们。”
“是。”多福恋恋不舍,“小姐,你要小心啊!”
“嗯。”明微轻轻抱了她一下,“我们一起回家。”
流矢飞来,唐靖挥动长枪,到底有漏网之鱼,擦着肋下过去了,带出一篷鲜血。
“父亲!”唐劭喊道。
唐靖稳住身躯,回道:“没事。”
但这话只是安慰而已,混战中,一旦受了伤,行动不灵活,就会成为他人的目标,围攻之下伤得更重,越发不能脱身。如此恶性循环,就会被一点一点消耗掉优势,直到力竭,彻底败亡。
唐靖久经阵战,岂会不知道这一点?
所以他道:“二郎,你们专心对敌,不要理会我。只有你们胜了,我们才有脱身的希望。”
“父亲……”
唐靖舞枪打落箭支,喝道:“道长!二郎就交给你了,若是不成,还请你带他杀出去!”
金道长意外地瞥过去一眼。
他并非唐家门客,自不可能下死力救援唐靖。但他与唐劭交情深厚,哪怕是为着江湖义气,也会尽力救他。
“国公爷放心,道爷不会丢下唐二的。”
唐靖露出笑容:“多谢了。只要二郎无事,我唐家日后一定竭尽全力,还报道长大恩!”
金道长无所谓,他就是行走江湖,被唐二被骗上船的。只不过,船都上了,以他的性子,断不会独自走人。
“父亲小心!”唐劭返身挡住凌小姐的剑招。
凌小姐似笑非笑:“真是父慈子孝,不过二公子,你这样子能得到什么回报?哪怕今日代国公死在这里,你回到唐家,还是得听命于人。接掌唐家的,是你那位从小看你不顺眼的兄长,他会给你好果子吃?还有你母亲,她会站在谁那边,还用说吗?”
唐劭面色一沉。
唐家内斗,他其实不太在意。他的目光,从来就没有放在唐家内部。
但是母亲不爱他,却是他直到现在都不能释怀的。
凌小姐的话提醒了唐靖。
他喝道:“二郎,父亲早已为你准备好了,只要你回去,你十叔就会为你谋划。”
“父亲……”唐劭惊讶不已。
他还以为,父亲最中意的也是大哥。毕竟他从小把大哥带在身边,年纪一到就去了江边大营,唐家最重要的兵权就握在他手里。
“不要管你母亲,你回去找吉管家,他自会跟你说明。”
这副交待后事的口吻,让唐劭动容。
“听到了吗?”唐靖喝道。
唐劭深吸一口气:“儿听到了!我一定会让您平安回去的!”
话音刚落,他摸出口哨,吹出尖锐的哨音。
唐府里,正在纳闷发生了什么事的温秀仪,突然听到随身短笛发出低低的嗡鸣声。
短暂的愣神后,她跳起来,飞快地跑出去:“阿庆,阿庆!师兄在叫我们,快走!”
哨音一吹,明宵皱了皱,退出战团。
他轻轻一跃,踏在石栏上。
“想慢点来都不行啊!”他像在自言自语,将伞收了回去,重新拿起笛子。
清亮的笛声再次响起,五月的天,不知道从哪里刮来一阵冷风。
天成帝哆嗦了一下,搓了搓手臂,抬头去看,天上似乎有星星点点的东西落下。
“雪?”他吃了一惊,“怎么会有雪?”
南安便是冬天,都很少下雪,何况五月?
“呜呜……”笛声转厉,雪也下得更急。
原本就已经受伤的唐靖,迅速失去温度。
金道长低咒一声:“小子好本事!”
玄术竟然影响天时,这等功力,便是自己都不一定能做到。
而且,他现下根本抽不出空来施展玄术,也就没法阻止。
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让这小子将己方一网打尽?
“呜呜……”又一道竹音响起,越过夜色而来。
初时众人没有留意,听着听着,忽然发现不对。
这是两道声音!和明宵的笛声不一样!
“是箫……”唐劭喃喃道。
“啊!是明七小姐来了?”金道长大喜,“太好了!”
明宵听得箫声,立时转调,笛声变得轻快幽扬,试图带起节奏。
但箫声并不理会他,仍然慢悠悠地吹着自己的调。
笛箫相争,很快见到了成效。
那些落下来的雪花,慢慢消解,不见踪影。
明宵再一次试图音律攻击,仍然没有结果,只能郁闷地放下手里的笛子。
笛声止,箫声也止。
同时一个声音响起:“同样的招,来两遍就不灵了。玄武星官,你怎么就没学会呢?”
众人抬头看去,悬山顶上,站着个女子。
大约是半夜出门,她只穿了一件素色衣袍,头上没有半点珠翠。然而,白衣乌发,玉面红唇,已是最好的风景。
“明七小姐!”金道长喊道,“你可算来帮我们了。”
明微点了下头,与唐劭抬起的目光碰了碰。
唐劭冰凉的内心,在这一瞬间温热起来。